72.特别的体验
江夏收回刚才对慕见深的想法。
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说什么要去玩……跳楼机！
此刻江夏已经做在了跳楼机上，紧紧寄好安全带。在跳楼机还没有启动之前，她忍不住先闭上眼睛。
“江老师，你怕高？”
身边传来一声问，她立马睁开眼睛驳回道：“没有。”
“是么？其实害怕也没有关系。”
江夏看向那双突然认真起来的眉眼。
“每个人都应该允许自己有弱点，不是吗？”
害怕也没有关系，每个人都应该允许自己有弱点，不是吗？
犹如跟记忆中的某句话重合了起来，江夏出神。时间倒流到那一刻时，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高大挺拔、让她以为永远都不会倒下的身影。
“晓蕙，其实怕高并没有关系，我们要允许每个人有自己的弱点。”
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那个男人的身影是不会老的，即便在外人眼中他是威严的行业传奇，但于自己而言，他永远都是……父亲。
“晓蕙，你要记住，最重要的是爸爸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
“准备好了吗？要启动了！”
旁边的节目组拿着喇叭喊了好几次。
“江老师？”
慕见深见江夏半天没有反应，用手在她视线前晃了晃。
“嗯？”江夏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看了他一眼。
“你，没事吧？”
“没事。”她恢复如常色，很快便给了节目组一个示意，“开始吧。”
“好，准备——起！”
一声令下，双脚正一点点离开地面，让她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砰砰直跳起来。前几下的高度还是可以让人接受，但越到后来，跳楼机向上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高。
除了酒精过敏，江夏还怕高。
这好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而知道她怕高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咻”一声，这一次上升的高度前所未有的高。江夏的心脏仿佛在那一瞬间骤停，如有千斤顶压下来，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江老师，如果你害怕，可以抓着我的手。”
再降下来时，那种压迫感也随之消散了。慕见深侧脸看着她喘出一口气，只是面色仍然是苍白得很。
“谁跟你说我害怕了？”
还是嘴硬。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江夏握紧双拳，面向前方，努力调整呼吸。
耳边的声音再一次飘过来，“一公那次，为什么你把票投给了金原浩？”
那声音虽然浮虚，但听得却很真切。只是江夏倏地屏住呼吸，无暇顾及那些话。
因为跳楼机猛然往上升，这一次是更高的高度。
再一次，双脚飞快地离开地面，压迫感再次沉重地打击过来。
离地面越远，她就越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就连心脏处也塌陷了一块儿。她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是恐怖……不，是极度恐惧……
“江老师。”
冰冷的手掌涌进一股暖流，是慕见深抓住了她的手。
趁着下降的间隙，江夏恢复点力气想从中抽离，“我不害怕，你不用……”
“是我害怕。江老师，借你的手用用。”
慕见深握紧她的手，只觉得那只手像是褪去了所有温度，异常冰冷。
他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出来玩跳楼机。
“慕见深你放开，如果被拍到……”
“不会的。就算被拍下来也没关系……”
后半段的话好像被吞没在了风中，因为跳楼机即将到达最高点。
在那一刻，江夏内心的紧张感和战栗感也到达了一个极点。她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个感觉了，就好像所有让她感到压迫的事情都在顷刻间地朝她袭来，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
“这不会是真的吧？肖远真的死在大火里了？”
“天哪，追月年华的董事长跳楼了！追月也快倒闭了吧！”
“晓蕙，你爸走了，这个家可怎么办啊……”
……
“不要啊，不要啊妈妈，不要离开我！”
“晓蕙啊，如果妈妈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下去啊……”
“妈妈，妈妈？！”
……
“开门！开门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追月倒闭咯，追月倒闭咯！”
……
那些过往如梦魇般翻天覆地地席卷过来。这一次是在这云端高的地方要至她于死地。最后一个片段，她看到虚弱地自己躺在那个昏暗的洞穴底下，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着指环说出：
“救，救命啊……慕见深……”
……
“江江！”
这个声音冲破云霄，浮虚而真切，不在记忆中，就在耳边。
“江江，别乱想，放轻松。”
这句话，让江夏突然感受到手掌心中的热度。跳楼机停留在最顶上片刻后就急速地往下滑。
与此同时，所有的压迫感开始层层抽离。
耳边只剩下风的呼啸声。
每个人都曾有最黑暗的时候，就是因为这样，熬过黑暗之后的黎明才最令人珍视。
也许就是这个老掉牙的大道理，才能解释现在江夏的心情和感觉。
跳楼机不断往下坠，直至落地而止，江夏的眼前也彻底拨开云雾，变得顺畅和明朗。
胸腔中的心脏一点一点恢复如常。在周围人汇聚起来之前，那两只手先松了开来。
“江老师，”慕见深先解开安全带站起来，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你，还好吗？”
“嗯。”江夏点点头。她仍坐在座位上，依旧在回味从云端冲上来的新奇与刺激。
D组的镜头怼过来时，江夏倏地扬起嘴角，眼睛里亮起几分。
“托你的福，慕同学，有了这样一次很特别的体验。”
慕见深顿住双瞳，看着眼前的人明显跟片刻之前不一样了。他面上的忧虑也逐渐散去。
“你刚才在上面的问题我听到了。”
问题？
慕见深想起来了。
“所以呢？”他双手抱胸，笑了笑，“江老师的回答是？”
“你想听我的答案，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这句话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了他。
“那当然，我也想满足江老师的心愿。”
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节目组对于今天两个人的表现跟默契感简直惊掉了下巴。
江夏手指一扬，指着头顶上。
“我想你再陪我玩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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