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夜孤星怒看那小软一眼,咬牙切齿地恨道:“辣小软,你他娘的又坏了老子好事,我岂能饶你?”
不过,他嘴里虽然说“岂能饶你”这种狠话,人却已飞出了酒楼。
这人的轻功冠绝天下,片刻就跃上了对面商铺的房顶。
夜孤星狠狠地打了个唿哨,对巨僧说:“七戒,快跟我走。”
巨僧七戒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庞大的身躯携着猎猎风声跑出了酒楼。
那小软钉在满地狼藉的酒楼厅堂内顿感怪异,兀自狐疑了半晌。
夜孤星是她亲自抓捕归案的,以他的涉案罪行这辈子指定都得关在牢房里。怎么今天又突然出现在云光山了?
她思量着:等回到京城得问问京都府尹庞光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姑奶奶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抓住的,居然这么草率地就让他跑了。
店老板和小伙计一脸苦愁相,嚎啕道:“客官,你看你把我们酒楼弄成什么样子了?您得赔啊?”
赔?我呸!
那小软甩过去一记大白眼:“你们去京城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净街太岁辣小软每次吃饭都是这种结局,居然还敢要我赔偿?”
辣小软的大名远近皆知,云光山仍处在京城的辐射范围,店老板不可能没听说过这位北周国第一熊孩子,于是猝然间瘫倒在地。
这辈子算是白干了。
那小软大步流星走出酒楼外,还不忘朝店老板和伙计吐舌头扮了扮鬼脸。
刚解开马栓,又听见了那个让她最讨厌的声音。
“汪,汪……”
大黄正在不远处朝自己挑衅地叫着。
不行,这孽畜必须除了!
那小软一脸杀机,但大黄却跑了,还回头挑衅似地对着那小软又是吐舌头,又是翻白眼。气得那小软狠狠地朝它竖了个中指。
一抹夜风微吹在那小软脸上,让她蓦感有些困倦。
这时,附近的人似乎在说云光寺厢房吃紧的话,那小软心想自己去了也未必能捞到。
况且池莫离还在那里,若是见了说不定还得打一场。
适才的打斗已经够激烈的了,那小软可不想再跟池莫离发生龌龊。
所以,她改变了主意,先在商道上找一间客栈住下,明日再去云光寺。
想着,她信步走进一家高级客栈,要了一套天字号上房,美美地睡了一晚。
翌日天光大亮,那小软伸了个懒床腰,感觉浑身骨头结都发疼。
可能是昨天打得太凶了。
她思忖着:夜孤星跟七戒倒是好对付,主要是那条大黄难斗。直到现在她脑海里还能浮现出那只肥狗各种气自己的表情包。
尼玛,池家人是不是专克本姑奶奶啊?看我今天晚上怎么修理池慕寒?
付了住店钱,那小软骑着马优哉游哉地逛了一阵儿,逶迤地来到了云光寺山门前。
忽然,她怔住了。
云光寺寺门紧闭,完全看不到人烟。
不是说昨天还住房吃紧的吗?今早怎么就没人了?
她一带马缰下了马,砰,砰,砰地砸着寺门,但半晌仍不见有人给自己开门。
搞什么飞机!
那小软急了,对寺门连踢带打,还对里面呜呜渣渣乱喊一通。
云光寺的大门这才终于嵌出来一道小缝儿。
一个小沙弥探出头来对她说:“这位施主,实在对不住,从今天起云光寺关闭山门谢绝香客入内。”
那小软一惊:“为什么?”
“陛寺昨天夜里发生了重案,如今官差正在排查,如无要紧事还请施主下山吧!”
“我有要紧事。”那小软立刻说:“不然我能从京城百里迢迢赶来吗?”
小沙弥颔首问道:“请问施主高姓大名?”
那小软知道渡劫和尚很可能跟那票杀害自己的凶徒是一伙的,若是让他发现自己来云光寺了,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所以,她今天只是来暗中查探一下,看看这个渡劫和尚长得什么样子,最好能向审问孙姑姑那样偷偷将他抓住,撬开他的嘴打开突破口。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那小软小白手一摆:“你只需带我进寺庙里即可。”
沙弥一脸难色:“回施主,现在本院发生了大事,闲杂人等一律不能入内。如果施主不能提供身份,小僧也无能为力。”
那小软皱眉:“你们寺院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这么风声鹤唳?”
沙弥沉吟半晌,回道:“是本院的镇院之宝夜明珠被盗了。那夜明珠其实并非本寺之物,原是七皇子那璎所有,一直存放于云光寺,等到陛下七十大寿当天再赠予陛下的。”
那小软当即就明白了,悠悠问道:“如此说来,你们云光寺可是遭了大难了?陛下明年便是七十寿诞,到时候若是拿不出夜明珠,七皇子只怕得把你们全院僧众都砍了脑袋。”
沙弥心中一阵猬缩,叹道:“施主所言原非虚假,所以本院住持、长老都非常重视此事,昨天夜里留宿于本寺的香主都被迫滞留等待官差盘查。”
“查他们有个卵用,夜明珠又不是香客偷的。”
沙弥骤然一怔:“施主这话小僧不解,莫非您知道夜明珠是谁偷的?”
那小软一扬眉:“当然知道了,夜明珠不是昨天丢的吗?我想只能是一个人干的,就是黑月大盗夜孤星。”
昨天晚上,她刚在酒楼里见到夜孤星,云光寺的夜明珠便被盗了,世上哪有这般巧的事儿?
那小软断定夜明珠失窃案肯定跟夜孤星有脱不开的干系。
只是还不清楚他是如何从牢里逃出来的?
夜孤星的大名这小沙弥也听闻过,顿时惊的白了脸。
“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我昨天晚上看到他啦!就在山脚下。”
沙弥压下心惊,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姑娘可否随同我去见下方丈了空大师?”
哈哈,这话正中那小软下怀。
“可以,没问题。”
那小软说着迈步就要往里进。
沙弥却又将她拦住:“不过,女施主还得告诉小僧您的名字,不然小僧还是不能带您进去。”
“你看上我啦?一直问我要名字?”
那小软没好气地说,心中直骂他死心眼。
沙弥不觉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那小软转念一想,我不会编个假名字给他吗?反正古代又没有身份证,他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听好了,本姑娘复姓池加,池就是本朝将军府家姓的那个池,加是加减的加,名唤纱碧。纱是纱巾的纱,碧是小家碧玉的碧。连起来就是池加纱碧。家住京城虎贲巷。”
虎贲巷正是池府的地点。
沙弥双手合十:“池加施主的名字果然清新脱俗。”
那小软继续道:“前几天我哥和我妹在家里突然头顶冒出傻气,紧跟着都变成了白痴,还咬了家里养的大黄狗,所以我今天特来云光寺给他俩还愿。”
“池加施主家事不幸小僧深感同情,不过姑娘此番应该是来祈福的,不是来还愿的。”
“不,就是还愿。”那小软正色地更正道,又催促他:“快带我进去。”
她现在跟池家主犬都结了仇,于是一锅端地都给骂了。
“即是如此,池加施主请随同我来吧!”
进了云光寺,但见里面行人寥落,倒是站了许多官兵,宛如虎兕出柙般,一个个不怒自威,气场压人。
沙弥对她说:“寺里发生了失窃案,香客和僧众如今都还待在厢房里,官兵们要一个个排查他们。”
原来香客们都被关在厢房里啊!这样也就不用担心会被池莫离那死丫头发现了。
那小软心中登时一阵松快,问:“这些官兵都是七皇子的吧?”
沙弥答道:“这些士兵是守卫京畿要塞的云梯卫队。昨夜,执勤的师兄发现夜明珠丢了,就立即禀报给渡善住持。住持也知道夜明珠被盗是捅破天的大事儿,所以即刻便通知了云梯卫队。至于七皇子,他目前还不知道夜明珠被盗了。”
小沙弥骇得脸色苍白,跟着又恐惧地说:“我听说七皇子是个冷面王爷,无情又冷血,对人极其苛刻。他要是知道夜明珠丢了,云光寺这百年佛址只怕要毁于一旦。”
那小阮自从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后还真没见到过七皇子那璎,但素闻他狂傲不羁,性格鬼蜮狡诈,在民间的口碑并不好,就连自己的父亲那亲王都说他生有反骨,只怕将来会给北周带来灾祸。
她见小沙弥一脸愁苦,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可是,七皇子迟早会知道的啊!”
“所以本寺才调动如此这般阵势全力寻找,还望纱碧施主能多给提供些线索,敝寺上下定当感激不尽。”
那小软一愣:“咦,你怎么不叫我池加施主了?”
“哦,小僧只是觉得纱碧二字更加文雅,更加好听。”
那小软朝他呵呵了两声。
小沙弥引着她过了天王殿和大雄宝殿,一路来到了后院。
那里的佛殿供奉的都是造型奇绝的泥塑,也不知道是哪路的神仙,什么鬼?
寮房两侧回廊墙上的壁画很清淡,看着还凑合,就是画风有些奇葩,疑心是画匠手艺太差所致。
越过一道竹林,就到云光山的顶峰了,那里有一幢雄伟的殿宇,雕梁画栋,十分气派壮观。
在殿门两侧古柏枝叶的掩映之下可以看见“极乐宝殿”四个金漆大字。
沙弥将那小软引入殿内,对着蒲团上打坐的老者道:“禀方丈,这位纱碧施主可能知道本寺夜明珠被盗事情的真相,弟子遂将她带来了。”
那小软顿觉一脑门子黑线正在缓缓流淌。
了空方丈颔首,命人为那小软上了茶水。
沙弥对她道:“纱碧施主,您请说吧?”
那小软缀了口茶,突然道:“你们让我说,我就说啊?”
了空方丈蹙眉。
那小软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你们佛家也说过,白手传经济世,后人只当饿死。你们的经不可以轻传,我的话也不能随便讲。”
“莫不是纱碧施主想朝敝寺要些人事?”
那小软一怔:莫非这老和尚也读过《西游记》?
“夜明珠被盗,对云光寺而言是莫大的灾难,如果找不到,你们全寺上下毋宁说将在劫难逃。而我带来的信息则可以解救尔等于水火之中,”
那小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是我这话不能只对老方丈一个人说,不然便显得不够隆重。所以我希望你去将云光寺所有高僧都叫来,待我将话说完,你们再开会讨论商议对策,岂不更好?”
原来,这小丫头只想要个排场!
“言之有理。”了空点头,吩咐小沙弥:“快去将本寺渡字辈的所有高僧都叫来听纱碧施主讲话。”
小沙弥应了一声,刚想离开,那小软突然叫住了他,正儿八经地说:“从现在开始不许再叫我纱碧施主了,还是叫池加施主吧!”
她分不清楚这些秃毛是真不明白还是假糊涂,真真叫上瘾了!
喝了两盏茶,高僧们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
众僧坐毕,了空方丈一一介绍道:“这位是住持渡善大师,平时云光寺的大小事务都由他来料理。贫僧身兼六座寺院的方丈职务,如不是因为夜光珠失窃通常不会来到云光寺。”
“这位是渡难大师,他负责掌管寺庙里的账目。”
“这位是渡劫大师,负责掌管寺庙的伙房炊事。”
那小软一怔,将手中茶杯放到了茶几上,仔细端详起这位渡劫大师来。
他生得骨骼清奇,鹤发童颜,清癯的脸上面沉似水。丹凤眼,卧蚕眉,看起来很具聪明才智。
难道这老和尚就是杀害自己的凶徒之一?
那小软见他看自己时神色很平静,似乎不认得自己,心中有些奇怪。
了空方丈又一一向她介绍了渡恶,渡苦等长老高僧。之后问那小软道:“池加施主,如今敝寺高僧都已经到了,请把您所知道的有关夜明珠失窃的事情说出来吧?”
那小软道:“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一个叫七戒的和尚来云光寺挂单,他长得特别高大!”
了空转向渡善问道:“渡善师弟,可有这个人?”
渡善点头:“确实有。”
“他就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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