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田园纵歌 4、珠珠和亮亮 （一）

　　（一）老六的“头破血流”

　　忙活了一上午，太阳爬到头顶正上方的时候，珍珠和黑子都觉得又累又饿。虾球和老六忘了珍珠已经吃素的事儿，还想邀请它俩一起吃水蠓子大餐，但是，显然已经不行了……

　　于是四个人兵分两路，虾球和老六继续去吃它们的水蠓子大餐。珍珠和黑子则顺着蔷薇蔓条往上爬，看看堤坝高处能不能找到什么可吃的东西。

　　“嗡嗡嗡……”一片声响，珍珠抬头看了看堤坝上方正开的烂漫的蔷薇花，原来是强烈的阳光下蔷薇花丛馥郁的花香竟然引来了一群岩蜂。

　　“嘿！黑子！珍珠！”

　　哇，大斑竟然也在其中！它拎着一只空的新蜜桶，但是两条后腿的花粉囊却已经装满了黄灿灿的花粉。

　　“嗨！大斑！”珍珠见到大斑也很高兴，“怎么你采够了花粉，但是小蜜桶却还是空空的？不会你又把自己的蜜糖送给别人了吧！”

　　“哎呀！我今天出来的太晚，好多新开的花儿都被各种各样吃花蜜的虫儿光顾过了。所以我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说着，大斑急急地就要赶去继续采蜜。

　　珍珠和黑子并没有阻拦它，因为它实在是太忙了！

　　这不，告别的声音才传到珍珠和黑子的耳朵里，大斑却已经飞得没影儿了。

　　黑子和珍珠爬到蔷薇从边缘，继续在堤坝上各种杂草中寻找着。

　　“看！”黑子高兴地叫道，“蛇莓！这里有蛇莓！”

　　听到黑子的叫声，珍珠赶忙顺着它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颗颗溜圆、鲜红的小浆果，伴着星星点点明黄色的五瓣小花，东一颗西一颗，这儿一朵那儿一朵儿地洒落在一片深绿色的三叶草甸子上。这可不就是昨晚自己在黑子族人给自己搞的欢迎会上吃到的蛇莓吗？珍珠开心极了，它赶紧就和黑子一起爬了过去。

　　虽然昨夜已经吃过这果子，但要说现在才是珍珠第一次细细看清了它们。

　　乍一看之下，很容易就把它们和蓬蘽果儿弄混呢！因为它们也是红红的、圆溜溜的，上面还有一粒儿粒儿的“小珠子”。而且它们的叶子也有那种向下凹着的一道道竖纹。但凑近细看就知道，它们可是大大地不同。比如珍珠现在就总结了：

　　“它们是草！”珍珠说，“蓬蘽有小树杈，是灌木！”

　　“哈哈！珍珠你一下子就说到了最根本不同的一点上！”黑子笑呵呵地夸奖珍珠。

　　“嗯……它们的花也不一样。蛇莓的花是黄色的，你看黑子”，珍珠叫道，“这花瓣儿上怎么就像蔷薇的叶子似的，都好像涂了一层蜡。”

　　黄色的蛇莓花，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蜡样的光泽非常好看。黑子在一旁点点头，“还有什么不一样吗？”

　　“嗯，蓬蘽果儿是一颗一颗小珠子挨挨挤挤堆成的一个小球球，但是这蛇莓是中间长着一个大圆球，圆球的表面上却生出了一个个小小的并不挨在一起的红珠子。”

　　“哈哈！都被你说对了！”黑子夸奖着珍珠，一边儿眼前蛇莓丛中挑了一颗最大最红的摘给了珍珠，“来！奖励你一颗最大最红的蛇莓！”说着，黑子就向珍珠递了过去。

　　“喂！不能吃！你摘得那个可不能吃！”

　　一个细声细气但却急迫的声音在它们身后响起，把黑子和珍珠都吓了一跳！珍珠一个没接住，果子就顺着堤坝咕噜噜迅速地落了下去。它俩马上扭头看去，两只总有人巴掌大小的黑色蝴蝶正飞在它俩身后。

　　“哎哟！”

　　身下水洼中传来老六的叫声。原来它的脑袋正好被那颗掉落的果子砸中了！浆果爆开，崩了它一脑门红色的浆液。它和虾球刚才正专心地吃蠓子呢，并不知道上面落下的是什么。现在虾球看见老六一脑袋血糊糊的样子，吓得它以为老六是被上面掉落的碎石打破了头，它哇哇大叫起来！

　　珍珠和黑子听到老六的叫声也顾不上身后那两只蝴蝶，就紧忙飞向下方。

　　老六正在呆呆地看着自己刚摸过脑袋的手上，红红白白黏糊糊的一片，它以为自己一定是受了重伤，心惊之下眼看就要晕过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珍珠急急地叫着，“是我没拿住果子，结果就掉到了老六头上了！”

　　珍珠边说边上前就要帮老六清理。但老六一听到原来刚才砸到自己的是一枚果子，它把手指塞进口中砸吧了几下，然后突然乐了。

　　“果子！”它呵呵笑着，“虾球，原来只是果子！你尝……”说着，它就把自己嘬过的手指又伸向了虾球。

　　见刚才是虚惊一场，虾球嫌弃地躲开了老六伸向自己的手。

　　“哎呀！别闹了！既然是果子，那你还不赶紧蹲到水里洗洗干净！别再顶着血糊糊的脑袋吓唬人了！”

　　老六听话地蹲入了水中，开始用两手搓洗自己的头顶，水波一荡一荡，把砸碎的果子漾了开去。

　　“我说你俩现在在天上能不能稍微小心一点！”虾球又拿出了它的家长范儿，开始教育黑子和珍珠，“要是动不动就有个什么从天而降，我们这些住在下面的不被砸死也得被吓死了！”

　　虾球这么说，珍珠和黑子真是抱歉极了。

　　“真对不起，虾球！我刚才刚要接过黑子给的果子。就突然有人在我背后说话。我们俩当时都吓了一大跳！”

　　“有人在你俩背后说话？”虾球抬头看看水洼的上空，“你俩在堤坝上，那你俩的背后……”它指指天空。这时候老六已经洗干净了自己重新钻出了水面，“嗨！虾球的意思就是说刚才跟你们说话的只能是空气！”

　　它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惊讶地捂住了嘴。它惶恐地看着空荡荡的上空，惊疑地问：“珍珠，你是不是听错了？”

　　“咦？那两只黑蝴蝶呢？”珍珠也抬头看着天空，“它们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它奇怪地自言自语道。说话间它就重新飞上了半空，黑子紧随其后，它们一起在堤坝上扫视着，那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又说话了。

　　“别找了！我在这儿呢！”

　　顺着声音看去，珍珠和黑子一下子就找到了那两只黑蝴蝶。只见它们正趴在蔷薇花丛中，各自伸着自己吸管一样的嘴巴正在品尝着蔷薇花蜜。

　　“虾球！我找到它们了！”珍珠低头向下报着信儿，“就是这两只黑蝴蝶！”

　　虾球和老六一直仰着头看着珍珠和黑子，它们听到珍珠的话，于是往离堤坝远一些的地方游了游，抬头向蔷薇花丛看过去。果然，蔷薇花离水一半的高度上，两只巨大的黑色蝴蝶就像两只小船漂浮在蔷薇花海之上。

　　这两只蝴蝶真是异常美丽。虾球从前也见过偶尔在水洼上空飞过的菜粉蝶或者豹斑蝶，但是这么大，这么美的蝴蝶它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只见这两只蝴蝶中的一只，它两片巨大前翅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渐变黑色，越是靠近身体部分就黑得越是彻底，这对巨大前翅的边缘，一串由大渐小的白斑从体侧直排列到翼尖。把翅膀下缘也从大到小整齐分隔成纵列着梳齿儿一样的筋络状纹路，或许正是因为纹路的凹凸，使得这翅膀往不同的角度反射着正午强烈的阳光，现出一种黑色金属般的光泽。尤其美丽的还要数这蝴蝶的两片后翅，除了上缘靠近身体的位置各生着七个细水滴状的纯白色斑点以外，白斑下方更是随着翅膀的弧形均匀地分布着一排鲜红色月牙形状的斑纹，在后翅最下端，还突兀地延伸出两片黑色的“凤尾”，真是飘逸美艳极了！

　　再说另一只蝴蝶，它外形和这只很像，但是一来个头比白斑那只大了一些，二来它的花纹也简单了不少，它并没有那些白斑，但是它的前翅却更加宽大，并且它翅膀竖起来的时候，大家才看到那翅膀正面所有黑色筋络之间仿佛都被画笔一笔一笔填上了白色，黑白分明很是瞩目。它的后翅也很不一样。非但没有斑斑点点的分隔，反而在翅膀下端生着一个红、橙、黑、白混色的大色斑，看起来就像翅膀上画了一朵红色的美人蕉。后翅放平的时候那可就更美了，因为在那个“红色美人蕉”花斑上方，翅膀所有的空白处都闪出了一种藏蓝色的光辉。细心地虾球还发现，这只蝴蝶缺少了那一只蝴蝶的那对漂亮“凤尾”，它的小“尾巴”更像后翅尾端一个尖而小的凸起而已。

　　别说虾球了，就老六这位已经在稻田里生活了快一年的蟾蜍它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蝴蝶。

　　“嘿！”老六已经嚷出声了，“要不是你们真长得像蝴蝶，我可真要怀疑你们不是蝴蝶了！”

　　老六的脑回路一贯清奇，它这两句话除了它自己，恐怕在场的没人明白它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是说，嗯……”老六试图解释自己的话，“我是说你们太大了，也太美了，美得都不像我从前在水田和菜地里见到过的蝴蝶！”

　　哦，这下子大家才弄明白老六的意思。

　　两只蝴蝶听到老六的赞美话，它们都很高兴。要知道蝴蝶是最爱美，最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美丽的。它们为了进一步展示自己的美丽，竟然展翅飞了起来。这一飞，却更把大伙儿给惊艳了！

　　这腾空的大蝴蝶哪里还是蝴蝶？在大家眼中，它俩现在俨然已经变成了空中舞动的两朵花朵。它们的翅膀与其说是在扇动不如说是在舞蹈，而那点缀在身后的两片“凤尾”仿佛让大家感觉它俩就是两只黑色的凤凰一般。

　　连珍珠和黑子都想不到“飞行”居然还可以像舞蹈一般迷人，就更别说虾球和老六这俩从来不知道飞是什么感觉的家伙了。大家看着蝴蝶的表演，简直赞不绝口。

　　现在，在大家此起彼伏的赞美声中，两只蝴蝶似乎对这几位奇怪的家伙有了好感，它们一起翩翩而下，把身体挂在了近水处的藤蔓上，开始整理它们细棒一样的触角。

　　珍珠和黑子也飞了下来，停在了它们近旁。虾球和老六也重新游到了堤坝边的阴凉里。

　　现在，两只巨齿蛉、两只大蝴蝶，一只河虾和一只大蟾蜍凑在了一堆儿。这是多么奇怪的一个场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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