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爷爷的寿筵2
第二章
楚歌缓慢的走到了后院一栋三层的小楼，那是他们楚家的住所。她的房间是在二楼的靠最里面的一套，也是最不显眼的一间。楚歌艰难的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缓缓地回到房间里，只见母亲竟然安静的坐在书桌前，等着她的到来。
“妈妈，您怎么来了？前庭爷爷的寿筵还在进行中啊。”楚歌有点惊讶的问道。
贺敏向她亲切的招招手，示意她过去：“来，歌儿，坐到妈妈这边来。”
楚歌听从母亲的话，坐在她对面的床边，母亲今天真美，淡紫色的旗袍，衬着她雪白的脖子，脖子上还挂着一串洁白的珍珠，在珍珠的映衬下，脸上精致的五官也是熠熠生辉。楚歌有时候真的为父亲感到幸运，能够娶到一位贤淑典雅的女子为妻，也为楚乐庆幸，拥有如此美丽和蔼的母亲。
“妈妈，这么忽然过来，有急事吗？”楚歌有点疑惑的问道
贺敏温柔的抚摸着楚歌的头发道：“歌儿，我听说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了？”
“我…”楚歌一听母亲果然来问这事，心知她估计是知道了刚才在前庭的事，于是扫了一眼手里的拐杖，默默不语。
“是不是这个礼物，让爷爷不开心了？”贺敏也扫到了她手里的拐杖，于是问道。
楚歌的头低的更低了，仿佛低到了尘埃里。
贺敏一见女儿如此，心里也说不出一股伤心，多乖巧的孩子，却因为跛了一条腿，受尽了家族里一些亲戚的冷眼，这样一想，不由得落下了刚才抚摸女儿头发的手。
“歌儿，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听妈妈说，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还是楚家的三小姐，没有人看不起你。别人不疼你，爸爸妈妈还有你姐姐都疼你。爸爸妈妈都希望你将来能够幸福，也为此付出了不少努力。歌儿，你说是吗？”贺敏落下的手又握住了女儿手。
母亲一字一句如同春风般的话拂楚歌的心里，楚歌想了想后，望着母亲的温柔的眼睛，抿了抿嘴，用力点了点头。此刻，母女俩是如此的贴近。
“妈妈，我…我想我会的。”楚歌小心翼翼的在母亲耳边说道。贺敏见女儿已经没有糟糕的心情了，于是心里也落下了一块大石头，于是站起身来说道：“好了，既然没有了顾虑，那么就跟妈妈一起下楼吧，爸爸和姐姐都在等你，爷爷的寿筵总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缺一不可。”
这次楚歌没有挣脱母亲的手，安心的将手放在母亲的手里。
“噢！妈妈万岁！”
“小婶婶万岁！”
楚歌被两个人的声音吓了一跳，只见门外冲进来的是姐姐楚乐，还有三哥楚义峰。忽然之间恍然大悟了，看着他们两个，气得直跺脚，也笑得很开心。
楼下餐厅里，灯火辉煌，仿佛刚才不愉快的事不曾发生过。祝贺楚老太爷的亲友们互相高举酒杯，杯觥交错，谈着商场的得意或者互相打趣哪个有了风流韵事，而女人们往往都聚在一起，频频抬起戴满名贵宝石雪白的手，炫耀着自己老公给的零花钱，在哪里健身，哪里度假…当然也有那些并非“三姑六婆”“互相吹嘘”的人，默默地喝着杯中的红酒，独自在角落。
楚中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独自一个人在楼梯边，手里握着一只半满的高脚酒杯，正准备一口将它一饮而尽。他刚才得知小女儿因为给父亲准备不恰当的礼物而被大侄女楚音羞辱，也被父亲训斥而感到稍稍担心。还好，楚义峰来告诉自己楚歌已经没事了，不觉心情好一些了。想起这个小女儿，一生下来就遭受了家人的嫌弃和鄙视，磕磕绊绊的长到十八岁，不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受了几个亲戚多少的鸟气。但他一想到自己女儿因为稍显蜡黄的脸和两道轻锁的眉，就又轻叹一声。
“中行，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啊？”说话的正是楚老太爷的二儿子楚中昌。楚老太爷三个儿子中，就属他们两兄弟比较亲近。看他今天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完全不像一个中年人，酒精和商场上的得意让他看起来还红光满面，意气风发。楚中行知道前段时间，这个二哥顺利的收购了城南的一块地，正准备造一个商业大楼。而他身边正是二嫂桑美琪，她依旧那么年轻美丽，一点也不像生过孩子的人，那双眼睛宛如二十年前一般清澈动人，只是不再有一丝丝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一片。
“没什么，只是歌儿心情不好，我让贺敏去劝劝。”
楚中昌呵呵一笑：“我也听见了，音儿有点过分了。”
“算了，孩子嘛，哪里有隔夜仇。”楚中行笑了笑说到。
“是呀，中行，孩子们都是这样长大的，就像我们三兄弟一样，小时候还不是打打闹闹的，也没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呀。”楚中昌拍了拍楚中行的肩膀道。
“我看不是吧，今天音儿有点过火，平时没有外人之下你说姐妹两个互相说几句就几句了，可今天是老爷子的寿诞。这个楚音就是被大哥大嫂宠坏了。”一旁的桑美琪却冷不丁的冒出这句打抱不平的话来。
楚中行迅速的飘了她一眼，有点不可思议又有点感激的神情，却接收到的还是对方一股冰冷冷的脸色。
楚中昌被自己的妻子唱了对台戏，心里顿时老不高兴，让他在弟弟面前失了面子，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知道老实巴交的弟弟不会因为此话而嘲笑他的。
“什么叫过分？”又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话语中还带着浓重的火药味儿。原来是大嫂齐玉走了过来。
齐玉是齐氏集团的大小姐，齐氏集团在本地也是数一数二的家族企业，当年楚老太爷跟齐家联姻给老大楚中兴订的娃娃亲，所以齐玉嫁到楚家，地位一直牢固，当然也因为大小姐脾气，嫌弃两个弟媳身价地位不如自己，所以对她们都不待见。楚老太爷却对这个大媳妇很满意，连带着对她生的大孙子楚日帆和大孙女楚音格外疼爱。
“大嫂，没什么，你听错了。”楚中行还是想打个圆场，毕竟今天是老父亲的寿诞。
“没什么啊，只是看到有些人性子不够收敛，损了大小姐的德行。”桑美琪却没有像两个男人一样软弱，依旧用那种冰冷的语气回敬过去。
“呦~二弟妹，这话说得，好像是我家音儿不是规整的大家闺秀，反而成了刁蛮小姐。”齐玉分明已经话中带刺了，再看桑美琪，仿佛一点事儿也没，楚中昌却有点微微不满：“
大嫂，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们也不过是随便聊聊，你没必要那么紧张。”
“是呀，大嫂，自己家孩子们闹着玩，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就不要参和了。“楚中行也上前劝了一下。
可是楚中行不说还好，一说就点了炮仗一样，齐玉把眉毛一挑：“哼，你们倒好，一唱一和的。”然后转头向楚中昌道：“中昌，你也想参合进去？好好管管你老婆，一个继室对大嫂就这样没规矩吗？真是小老婆生的。”
这句话一开口，一下子惹怒了楚中昌，他最恨别人看轻自己的这位妻子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桑美琪不是桑氏董事长的正室生的，但从小也是养在正室身边，这才有机会嫁到楚家。而楚中昌对这位小桑氏格外的喜爱，并没有因为继室的缘故而让她受到委屈。
“大嫂，你别忘记了，美琪也是我明媒正娶的，你还是好好管管大哥吧，不要再搞个什么花边新闻出来，外面的女人一个接一个的来我们家要钱。”楚中昌也毫不客气地回击过去。
“你！”齐玉被他这么一激，差一点没有被过气去。想想也是自己家的那个风流丈夫不好，当年接二连三的被曝光与明星有染。“一群狐狸精！”齐玉暗暗咬了咬下嘴唇，脸色铁青的说不出话来。
“大嫂，你别生气了，二哥也是一时嘴快，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大哥不是也挺顾家的嘛。”楚中行一看这要火星撞地球了，赶紧出面劝解：“这寿筵马上要开始了，大家就各退一步吧，别让父亲为难。”
“中行，难道我们说错了？”可是一旁的桑美琪却毫不领情。场面依旧冷的像十二月的寒风吹过大地般。
正在双方一时冷战时，一个声音从旁边的门口传来：“我以为是什么事，还是为了孩子们刚才的误会吧。”是贺敏，她牵着楚歌和楚乐一起走了进来，走到丈夫楚中行身边，语气平稳，和善的说道：“大嫂，我们都是一家人，孩子们也是嫡亲的姐妹兄弟，能有什么大的冲突呢，无非就是今天是爷爷的寿诞，特别开心，闹着玩的。再说，筵席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想大嫂和二哥也不想在这里引起什么吧。”
这话一出，齐玉向旁边撇了一眼，的确有几个好事的夫人望这边瞭望着，仿佛就等着争执一出现，他们看现成的笑话。
于是这么一来，齐玉和楚中昌夫妻两个也低调起来，而此时楚歌也走了过来，朝母亲点了点头会意一番，然后向齐玉鞠了一躬道：“大伯母，刚才是我不好，无意中撞了音姐姐，希望音姐姐不要生气。”
齐玉一看孩子都出来道歉了，也就顺着她的话下了一个台阶，老大不情愿的道：“算了算了，都是姐妹，贺敏啊，孩子腿脚不方便，就不要让她乱跑了。”
“哦，大嫂，你说的对，可孩子大了，总不能老关在房间里吧。听说大嫂家族的景山医院最近请了美国的专家，我还想请大嫂帮帮忙，跟齐伯父打个招呼，让歌儿也占个名额呢。”贺敏不急不慢的回道。
齐玉一听她这么一说，马上就转换了脸色，讪讪道：“啊，这事呀，没问题，弟妹都这么求过来了，我还能不帮忙嘛，我晚些给爸爸打个电话，你等我消息。哦，筵席要开始了，我要去找一下你们大哥。”她一说完，就转身尴尬的走开了。
“二伯父，二伯母，谢谢你们，我下次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了。”楚歌侧过身子又对楚中昌夫妻鞠了一躬。
“歌儿很懂事。”楚中昌模了模这个小侄女，随意夸了一句。
“这孩子乖巧，贺敏你教的真不错。”桑美琪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温柔，仿佛是西伯利亚吹过一阵暖风一般。
“二嫂说笑了，歌儿年纪小，身体又不好，给大家添麻烦了。”贺敏也客气地回敬道：“二嫂也不要跟大嫂多计较，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
“我才不会跟她斤斤计较呢，齐氏又怎么了，树大招风，中间已空，看她能逍遥几天。”桑美琪一想到齐玉，眼神立马就恢复了冰冷。
“那我们也过去了，你们也差不多了，晚了老爷子又要不高兴了。”楚中昌拉了一下妻子，提醒了一下楚中行一家时间后也转身出了大厅。
“敏敏，还是你行，三言两语把母夜叉送走了。”楚中行宠腻的望着自己的妻子，然后出其不意的在她的侧脸亲了一下。
“哇，妈妈脸红了。”楚乐拉着妹妹捂嘴笑道。
楚歌也窃窃地笑着，只是她还是在回忆刚才二伯母转身之前投给她的一个眼神，虽然很快，但是其中却带着一股浓浓的爱怜之意，让她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错觉。
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亲友们也陆续聚在了一起，楚歌和同辈坐在靠墙的第三桌。还好大姐楚音现在坐在爷爷身边，正哄着爷爷开心呢。
“歌儿，没事了吧。”表妹柳思凡凑过来小声问道。
楚歌听到她的问话，抬起刚才低下的头，没有回答，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刚才就是大表姐的错，你还笑啊，有人说大舅妈和二舅妈差一点还为你们吵起来了。”柳思凡这个八卦之心，还不嫌事大。
“你别瞎猜，没有那事儿。”楚歌瞪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我可看见了，你别想混过去。”柳思凡把漂亮的双眉一挑，迎来的却是楚歌又一个白眼。“是吧，我就说这个大表姐不是省油的灯，你只是无心撞了她一下，又没磕破皮什么的，大惊小怪的。要不是你家爷爷宠着，不知道得罪多少人呢！”
“你别再说了好吧，这件事就这样吧，我可不想让妈妈再受大伯母的气。”楚歌伸手捂住这位八卦之王的嘴，生怕同桌的几个姐妹听见。
柳思凡一把拉开她的手，叹了口气说：“你呀，就是老实巴交的，好在我们的亲舅妈疼你，生怕你受点什么委屈。”
“要你夸啊，我妈妈最好了。”楚歌顺其自然地向柳思凡做了一个鬼脸。
“啊~真无聊啊~”柳思凡叹了一口气，向靠椅一躺：“但愿下辈子不要生在有钱人家。”
楚歌瞪了她一眼，这个表妹真的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一点也不像她姐姐柳思非。不知不觉她又向坐在对面的表姐柳思非看去，只见她今天穿着一套粉红色的连衣裙，略带粉黛的脸看起来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但是总觉得她跟她妹妹柳思凡天差地别。而她身边坐着的是二伯伯楚中昌家的堂兄楚义成，楚义峰的亲哥。他正襟危坐，一动不动的看着桌子上的一盆摆花。自从他跟表妹柳思非订婚后，一切似乎都已经改变了。原来他跟弟弟楚义峰经常出去玩，现在也不去了，规规矩矩的在二伯伯的商行里做事。楚歌有时候会想，是不是结婚之后人都变样了，比方说大伯伯家的大堂哥楚日帆。
正在发愣的时候，主席台上掌声如雷，爷爷的朋友朱伯伯，也是恒丰集团的董事长上台来贺词：“各位亲朋友好，现在有请我们的寿星，也是我的老朋友楚氏隆达集团的主席楚老先生说几句话。”
楚氏隆达集团主席楚元，也就是楚歌的爷爷。出生贫苦人家，不过楚元能够吃苦耐劳，人又上进聪慧，初入商界就靠土建发家致富，后来经过几十年的苦心经营，现在已经是一家老牌上市公司。他一生娶过3位夫人，原配生了长子楚中兴，并娶了齐氏集团的女儿为媳妇，也算是强强联手。两人又生了一儿一女分别是楚日帆和楚音。楚元二夫人刘氏，生了二儿子楚中昌，不过很早过世了。楚中昌初婚配了刘氏的远方侄女，可惜结婚一年，原配就因病去世无子，后来配了易通建材老总的女儿桑美琪，桑氏生了两个儿子楚义成和楚义峰。而楚元的三儿子楚中行和女儿楚梅是他的外室陈氏所生，三岁时陈氏病逝后才认祖归宗，楚元待这个儿子也不薄，给他娶了绍兴贺家宗族之女贺敏为妻，贺敏出生书香门弟，知书达理，非常贤惠，可惜只生了两个女儿—楚乐和楚歌。而女儿楚梅就没那么好命了，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早早的被父亲拿去联姻，嫁给了柳氏集团长子柳正做了继室，一过去就成了人家的继母。
在一阵掌声中,爷爷楚元开始了短暂的感谢词,只听他不紧不慢的开口道:“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本人的寿诞，我感到很高兴。一晃眼的功夫，老头子我已经过了七十五年，我和我的家人们经历了很多风风雨雨。在这些年里，虽然我失去了不少，但是我现在觉得很幸福，我和我的家人们都过了快乐的生活。还有得到我的老朋友们的照顾，让我们隆达蒸蒸日上，发展越来越好……”
爷爷一边说一边微笑的看着在坐的人，这目光那么慈祥和蔼，要是他始终保持这一笑容多好啊。楚歌异想天开的想着。是的，要知道平日里哪里会有如此和谐的一幕，要不是今年的大寿诞，几乎是很少见到爷爷笑得那么亲切，那么开怀的。
“我非常高兴我拥有这个完美的家，看着儿孙们一个个长大，继续为隆达发扬光大而努力，也是倍感欣慰。尤其是现在孙辈们也一个个的长大成人，我们楚氏隆达后继有人呀。”爷爷继续说道：“好了，我这个老头子就不那么罗嗦了，开席吧。”
爷爷一声令下，亲友们纷纷开席了，佣人们也开始陆续上菜，气氛又一次的热闹起来，不时地有商界好友和亲友们过来敬酒，祝贺楚老爷子福寿安康。而在楚歌看来，楚音坐在爷爷身边，近水楼台般被不少人夸赞，恭维之词溢于言表。这也让楚音笑得花枝招展，尤为得意。
“歌儿”楚歌感到姐姐楚乐的手正悄悄握紧了一下她的手，侧脸一看，楚乐正微笑的看着她。楚歌立马会意道：“姐姐，没事儿，吃饭吧。”
“嗯。”楚乐也点点头，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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