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反噬
“老爸！”
和泉澪笑着冲和泉悠贵招了招手，和泉悠贵的脸上便露出了跟平日应酬完全不同的真诚笑容，快步走过去。
她将原本撑地伞递给雨宫千鹤，后者接过伞之后把手举得老高，这才让伞的高度不至于一下子跌落下来。
一步迈出跨进和泉悠贵的伞下，和泉悠贵摸着她的头发打量身上的衣服。
“没淋到吧？”
“没有，夏目君好心借给了我们雨伞的。”和泉澪笑着说道。
和泉悠贵点了点头，但嘴上却开始挑那小子的刺：“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出来送送你们。”
“一开始夏目君是来了的。”和泉澪小心翼翼看了眼那边撑伞的雨宫近马，吐了吐舌头，压低声音：“看你们来的这么晚，我们就让他回去了，夏目君以前身体就不好总是感冒，最近才健康了些，可还是淋不得雨。”
即便是待人礼貌的和泉澪，在自己喜欢的男孩跟陌生人之间，还是会为了维护喜欢的人而说别人的“坏话”呢。
和泉悠贵看着自己闺女生怕被听到所以可以压低声音的可爱样子，笑了笑。
他其实也没有对夏目直树有太多意见，多嘴埋怨这么一句，也是想看看自家姑娘对那少年究竟是个怎样的态度。
之前还拿捏不准那个叫夏目直树的小伙子跟自家姑娘之间的关系，现在和泉澪只是随意的开口维护其品性，和泉悠贵也便心里有数了。
他回头望了眼还在跟自家孩子对望的雨宫近马，心想这孩子怕是不能轻易拱手让给你了。
雨宫近马好似有所感应，顺着目光看了过去。
只不过他并非看穿了和泉悠贵此时想的那些事情，而是见人家父女俩能共同打着一把伞，多少有些羡慕。
转头再看自家女儿，雨宫千鹤撑着夏目直树给的伞站在不远处，却丝毫没有走过来的意思。
她擤了擤鼻子，下雨之后空气温度很低，出门穿的不算太厚，现在她已经有流鼻涕的迹象了。
“吃饱了吗？”
踟蹰了很久很久，雨宫近马憋了半天居然就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候在一旁的女仆长闻言都是一愣，心下觉得有些好笑，老爷只有在面对小姐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手足无措的一面，一点也不像运筹帷幄的首富。
然后紧接着便是一股心酸。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小姐和老爷之间的瓜葛真是太难了。
“现在与其关心吃没吃饱，倒不如关心一下冷不冷……上车回家了。”
雨宫千鹤看着自己父亲站在那撑着伞的身影，最终叹了口气，走过去收起了自己的伞，钻进了车后座。
还好商务车足够大，坐下五个人绰绰有余。
就是雨宫千鹤还是不习惯跟自己的便宜老爹坐一起，便把他撵到了副驾驶去，后排和泉澪坐在中间，左右分别是雨宫千鹤跟和泉悠贵。
车子发动起来调转车头往回去，女仆长的车技一如既往，即便是下了雨能见度很低，但水平摆在那里，倒是不会出什么事。
她得先把和泉父女送回家。
一边挂倒挡一边思考着，到现在她也想不通为什么老爷要绕个远去接上和泉悠贵……
如果是想卖个人情送和泉小姐回家的话，明明只需要来接上和全小姐就好，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的。
但是再怎么想也没有用，因为女仆长知道任何人都不会懂老爷的意思的。
在她看来，老爷就是这样一个了不起的人，深刻也有内涵，以至于了不起到了孤独的地步。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懂他的。
正如女仆长想的那样，雨宫近马斜瞥着窗外的雨夜。
为什么要绕远带上和泉悠贵，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可是今晚没见到那个小伙子，所以一切才显得毫无意义。
突然间雨宫近马一愣，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短路。
“停车！”
雨宫近马的一声大喝给女仆长吓了一跳，连忙一脚刹车踩到底。
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剧烈的摩擦让地面上的水汽化作了白雾，像是烧胎起步时候的场景。
按理说以女仆长的素养，根本不会被突然的大喊大叫吓到。
可刚才雨宫近马发愣的时候身体也跟着震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吃惊的东西。
自己侍奉雨宫家这几年来，还从没有见过老爷露出这样失态的样子。
雨宫近马来不及解释，直接拉开了车门冲进了雨幕中。
女仆长见状脸上一急，伸手去抓雨伞，“老爷！小心淋雨！”
雨宫近马这会哪里顾得上什么淋雨不淋雨，他在雨夜中看到了那双让他朝思暮想的眼神——一种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眼神。
他这一生中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自己妻子死去的那天夜里，在一个孩子的双眼中。
另一次是自己女儿摆脱生命危险，从植物人状态苏醒的时候。
“你到底是谁！”
雨宫近马拉开车门之后冲着后方的雨幕中大喊，刚才那双眼睛的主人明明就在那个电话亭旁边的，此时那边却空无一人。
和泉悠贵也下了车，撑着伞小跑着过来，可此时雨宫近马身上已经有一半的衣服都淋湿了，足可见今夜的这个雨多么的大。
这可能是入夏以来东京都下的最大的一场雨了。
“咔嚓！”
天上一个炸雷响起，点亮了周围的黑暗。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连个影子都没有。
和泉悠贵有些犯怵，雨宫近马那样子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这大晚上的能不让人害怕吗？
“那个……雨宫先生？”和泉悠贵小心问道：“您在跟谁说话？”
“你没看到吗？”雨宫近马此时倒是镇定了一些，他英俊的侧脸上有水渍滑落，染湿了头发，胡须上也挂着水滴。
转头看向身边的和泉悠贵，他问：“刚才那边那个人，那熟悉的眼睛。”
“抱歉雨宫先生，咱们俩不在同一侧。”和泉悠贵略有歉意：“我没看到您说的那个人。现在街道上空空荡荡的，可能那人已经走了吧。”
到底有没有都另说呢，和泉悠贵自然是不信的，这样的说辞也只是在顺着他的话头恭维罢了。
雨宫近马回身看向商务车，这才意识到副驾驶在左边，和泉悠贵坐在后排右侧，两个人的窗户不在同一边。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雨宫近马最后看了眼黑漆漆的雨幕，叹了口气。
“走吧，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看花了眼。”
“哈哈，雨宫先生天天这么忙可不好，看看我，有事扔给下面人去做，当老板得学会享受啊！”
“呵……和泉先生谦虚了，最近贵社跟蝴蝶社的事，没少让和泉先生操心吧？”
“言重了言重了！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下了班以后不谈公事，这大家都知道。有些人就传这是我在摆架子，殊不知是因为下了班秘书不在身边，我什么也不知道……雨宫先生现在跟我说这些，我是真不了解啊。”
雨宫近马看了眼和泉悠贵憨厚笑着挠头的傻样，也是轻呵一笑。
“不想谈就算了。你说得对，下班时间，不谈公事。”
“上车上车，淋了雨可别感冒了……雨宫先生这车花了不少钱买的吧？”
“以旧换新罢了，每年换一换车，倒腾一下能省很多税。”
“你看，又开始说公事了不是？果然这就是成功人士……”
交谈和恭维的声音伴随着商务车的远去而渐行渐远，消散在了这雨夜之中。
神田川旁的二层小楼，夏目直树拧开屋门进了玄关。
“我回来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
浅井帮他拿来拖鞋，看了眼他湿了半边身子的架势，皱了皱眉，又去盥洗室给他拿来了干净的毛巾：“没打伞吗？”
“意外。”夏目直树笑着将伞收起来，靠在门口。
水渍顺着十二根龙骨滑落，在伞尖儿交汇，然后在地上摊开一片。
“来人接了吗？”
“我看着她们上车的，不用担心。”夏目直树接过浅井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整个湿掉的头发，“雨宫叔叔跟和泉叔叔都来了，还有他们家的那个女仆长。到最后她们也没说起接电话的事，今晚你那些小动作看样子是不会再被发现了。”
擦过了头发，夏目直树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妹抖已经睡去，盥洗室里传来了放水的声音。
“给你热了水，洗个热水澡再睡。”浅井的声音伴随着水声传来。
夏目直树在想事情，闻言回过神来，冲着她喊：“先不用，待会我先去看看明天要展示用的游戏。”
“可以明天早上再改，”浅井的声音在门里头显得有些闷，便将盥洗室的门打开然后吸在门吸上，冲着他说道：“反正明天上午你不用早早出门，原本计划的内衣秀也办不成了。”
夏目直树闻言轻咳一声，显得有些不自然：“我早去又不只是为了……再说了，那是隼人那家伙非要拉着我去看的，不怪我。”
“这句话我记下了，明天当着远坂学姐的面，我会一五一十告诉北原同学的。”
“喂，借刀杀人不是这么用的。”
浅井的身影出现在盥洗室门口，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什么借刀杀人？不过是传句话罢了。”
夏目直树举了举手，示意自己投降，浅井这才略显满足，收起了那副略显做作的人畜无害，重又变回了淡漠女仆。
“你刚才出门这么久，到底去干什么了。”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在查行踪吗？”夏目直树望着浅井笑了笑，掏出手机来点了点：“就像是随时打电话查男友行踪的小女友行为。”
“贫嘴。”
“想知道的话那做个交换。”夏目直树突然正色道：“你实话告诉我，之前认不认识雨宫近马？”
“不认识。”
浅井回答的很快，快的像是随口撒的谎，敷衍至极。
但夏目直树却立马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相信。
“那就怪了。”他呢喃一句，而后看向浅井：“我刚才跟了他们的车一会，然后故意在雨宫近马面前露了个面。”
“什么意思？”浅井皱眉，“你们今天白天不是见过面吗？”
“问题就在这，”夏目直树打了个响指：“我跟他白天见面的时候，他问我以前是不是见过。刚才在卧室里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里不太对劲。”
浅井很聪明，只听这么两句，就明白了夏目直树的意思。
原本是一拖一的关系，现在是两个聪明人的谈话。
“所以你制造了偶遇？”浅井问。
“也不算，就是露个面，看看雨宫近马突然见到我会是什么反应。”夏目直树眯了眯眼，神秘兮兮地问道：“你猜呢？”
“他很惊讶。”
“对，甚至不打伞就直接下了车，冲着我喊‘你到底是谁’，然后我就躲进巷子里从小路回来了。”
浅井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过了良久，指了指浴室。
“去洗澡，其他的事明天醒了再想。你现在只需要保证睡眠，其他的一概不要管。”
夏目阿姨曾跟她再三叮嘱过，归还碎片最好是在夜晚，如果不是的话一定要保证碎片归还之后立马睡一觉，睡眠质量必须要好。
因为归还碎片的时候很可能发生一些意外，多半来自其他碎片的干扰。
比如归还[体力]碎片可能会出现短时间脑袋剧痛不能思考，或者是一段时间内运气极差之类的反噬，睡眠质量越好反噬情况越小。
反噬的原理是[碎片]归还以后身体需要时间来适应，那段时间会导致其他属性不稳定，大量的休息可以让身体以最好的状态去适应改变。
差的话混乱一两天，顺利的话，只要睡眠质量够好，甚至不会出现不适。
所以在归还了体力碎片之后，浅井非常紧张地观察过夏目直树，生怕他出什么问题，最后啥事没有，这让浅井觉得应该是那晚上的睡眠质量很好，所以把反噬降到了最低。
但浅井不知道的是，归还[体力碎片]那一晚，夏目直树差点将天花板染成了白色，致敬恶魔人经典桥段。
如果她知道的话，也许不知道最后一片未知的碎片在谁身上，但或许能从反噬的状态推断出最后一片碎片代表了什么。
今夜是将雨宫千鹤身上的[悟性碎片]归还给了他，浅井其实担心他出状况。
夏目直树不知道这些，只当是她多心了，洗过澡以后去看了自己的游戏，发现漏洞和能改进的地方居然多了这么多，为什么自己以前就觉得很自然呢？
“算了，要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明天的展示过后，如果有公司愿意要再改吧，没人要就直接推翻重新做2.0……奇怪了，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呢？明明还检查过很多遍，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其实都可以优化……”
夏目直树打了个哈欠，将笔记本关机放在一旁，沉沉睡去。
第二天，浅井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夏目直树得了重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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