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y时空，2008年7月24日。
站在k国皇家学院第三演奏厅后台，小祁熙身穿白色缎面长裙，手中提着随时准备抬起的小提琴。
上午的初级笔试，她丝毫没担心过，结果也是顺利通过。但此刻的乐器专业考，看着前面一个又一个来参加考试的人从前台退出来，表情有喜有悲，她心中忐忑了起来。
由于担心自己太过紧张，把小提琴捏坏，她选择了空出一只手来紧捏裙摆处。
几乎每一次专业考试前，她都会选择穿这种缎面的衣料。因为刘老师曾告诉过她，缎面的演出服柔软又不失光泽，最重要的是不容易皱。表演紧张时，顺手捏一捏，也没人会发现。
“下一位。”
终于轮到小祁熙了，她立即深呼吸放松四肢，牢记刘老师的教导。面带得体微笑，以绝对优雅的姿态从后台走出。
在今早过了初级笔试后，她填写考试演奏自选曲目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首被时光掩埋的曲子——《破晓》。
破晓，最黑的黎明前夜，向死而生，正如她这段时间以来的心境。
之前的三场演奏考试全是命题考，这首曲子很遗憾地不符合任何一场主题。只有最后这所院校，考试方式是笔试，随机固定曲目和自选曲目。因此，她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走到舞台正中央，她对着面前的五位评考老师落落大方地行礼，流利好听的k国语脱口而出。
“各位老师好，我是来自z国的学生祁熙，我的第一首考试曲目是《xx交响曲》。”
主考老师放下手中地资料文件，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随即小祁熙手中动作利落，架好琴起势，拿出最好的状态进行演奏。
待她熟练地拉完一曲，那些看起来十分严苛的老师们，大部分表情都缓和了不少。
其中一位老师更是和旁边的人谈道：“听了一下午，总算有个像样的了。”
小祁熙听懂了那位老师是在夸赞她，虽然心中无比喜悦，但面上仍旧保持波澜不惊，心中无时无刻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得意忘形。
在众评考老师议论片刻后，坐在中间的主考老师终于对她开口。
“虽然在节奏情绪上还有些稚嫩，但整体流畅自然，加之我们看了你上午的笔试成绩，认为还是很有潜力。”
这算是非常不错的评价了，是个好兆头。小祁熙立即鞠躬感谢：“谢谢老师！”
接下来，到了用于过渡的询问环节。老师们问了她几个音乐方面的问题，以及对刚才演奏曲目的理解等，这些都需要现场发挥。
但好在，之前刘老师已经和她演练过无数遍，她再面对这些情景，已经能做到对答如流。
即便有不了解的内容，她也可以巧妙地应付过去。就像刘老师说的，艺术，本来就有很多似是而非。
在得到评考老师的初步肯定后，小祁熙信心大增，对接下来的自选曲目表演更加坚定。
“接下来，我将演奏的自选曲目是，《破晓》。”
同样的步骤说完，她重新架好琴，目光盯着正前方。在演奏厅远处的幽暗墙壁上，有一盏光亮微弱的照明灯。
脑中是熟捻的曲谱，她手上动作优雅有力。曲音婉转，时而消沉，时而激昂……
她把整个情绪都投入其中，想象自己就是那位黑夜里悲痛沉默谱曲，直到黎明破晓，看到熹光从窗户缝隙漏进，才心满意足睡去的作曲家。
小祁熙的眉眼神情，随着曲调意境的变化而变化，不知不觉带动了演奏厅里其他人的情绪。
曲毕，她缓缓睁开眼，从过于激动的沉浸中脱离出来。每次她演奏完这首曲子，心中除了钦佩，还有部分的庆幸。庆幸自己没有生活在那个时代，更庆幸自己走出了绝望。
她看向对面的评考老师们，等待最后的考问。但大家都静默了几秒后，有两位老师率先打破这种对峙，拍起了热烈的掌声。
“天呐，我都不知道这首作者不详的曲子，竟然还能这么好听，你是自己改过了吗？”
她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很快又恢复如常。虽然那位鼓掌声最大的老师是在夸她，但他说的内容还是让小祁熙心里感到略微不适。
“谢谢老师的夸奖，我没有改过曲谱。而且……“她语气礼貌又不失气势地说道，“这个作品的作曲人，叫爱丽丝·雷蒙德。”
刚才问话的那位老师瞬间感到尴尬，表情变得有些不好。
主考老师轻瞥了他一眼，然后悠悠哉哉地开口道：“你说的也不能说是错的，但时间久远，很多事都无法考量。如今大家还是更倾向于，这首有些晦涩的曲子来自上世纪某个匿名者”
原本她一开始还怀着期待的心情，希望这些老师会更了解爱丽丝·雷蒙德。但现在，他们即使看到她的考试准备表上写的作曲人是谁，依旧没有承认。
正当她不知该怎么辩解时，另一位老师笑着说道：“如果真的是你口中说的雷蒙德夫人，想必她真的是位非常低调又有才华的作曲家吧。”
这位解围的老师正好是最早夸她的那位老师，而刚才鼓掌的两个人里，另一个也是她。
原本心中暗暗叹息的小祁熙，一下子又来了精神，兴奋地回答：“是的，她很优秀，但碍于所处时代，她才不得不收敛锋芒。”
那位老师似是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顺利地按照应有的步骤，和其他老师一样问她问题。
待所有流程结束，小祁熙前脚才踏出演奏前台，后脚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不愧是考试难度最大最严的k国音乐学院，她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最后的成绩千万不要太丢人。
出了演奏大楼才走了没几步，她就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正低头靠站在一辆车旁。
他身姿挺拔修长，整洁的白衬衫搭配冷俊容颜，满满的禁欲感。加之在这里较为独特的东方面孔，刹时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目光。
“君春哥，你怎么来了？”小祁熙快步跑到他面前，有些惊讶，但又隐隐带着欣喜。
自从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度，她发觉自己变得没那么排斥他了。如今在茫茫人海里，只要见到他就会莫名地有种安全感，愈来愈想依赖他。
但同时，她暗骂自己可真是卑劣。因为她心里清楚，可能是处于异国他乡的雏鸟情节，她现在确实还需要他。但之后，她不敢保证自己会忍受这样的状态多久。
冯君春看着面带笑颜奔向自己的小丫头，感到一阵舒心。他放柔了冷硬的神情，十分熟练地接过小祁熙背着的小提琴。
“情况如何？看你的样子，应该还不错。”他自己都没发现，此时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从未有过的轻快。
小祁熙耸了一下肩膀，鼓着脸颊摇头说：“不知道。”随即她恢复笑容，“虽然中间发生一些小波折，不过我尽力了。而且一开始，还有老师夸我呢。”
看着花儿一样年纪的娇俏少女，冯君春莫名心里暖暖的，不自觉地咧开笑容，周身气质一下从忧郁高冷变得温和邻家。
如果能再大胆些，他真想伸出手，在绚日阳光下揉乱她的发顶。但现实里，他还是克制住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对着她毫无保留的笑。
由于这两天对方崩人设太多次，关于他竟还没丧失笑觉神经这件事，小祁熙已经见怪不怪了。
“对了，君春哥，你不是早上陪我来的时候，说学校有事要先回去一趟吗？”说着，她的表情担忧了起来。
“不会是担心我考完试，找不到回酒店的路吧。你放心，我k国语学得还可以，能顺利回酒店的。况且你这样一来一回，耽误了学校重要的事怎么办？”
看着说个不停的小祁熙，冯君春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你这是在关心我？”
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她瞬间哑言。
“呵，我从前竟没发现，你竟然这么话痨。还是说……从前只是你单纯地不想对我话多。”
小祁熙有种被拆穿的心虚，羞红着脸没有说话。只敢心里吐槽：彼此彼此，从前我也没发现你也这么会“聊天”。
见她这副样子，冯君春便不打算再为难她，走向身后的车打开副驾驶位置。
“走吧，我们先回酒店休息一下。”
“这是你的车？”
“是的，这是我室友的车，早上我回去就是特意去找他借车的。接下来这两天，反正你也没有考试了，我就带你在l市好好逛一逛，就当提前适应环境……或者，就当中学毕业旅行吧。”
冯君春话说得很明白，让祁熙竟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在回到酒店，他们即将分别进入自己的房间前，祁熙还是决定叫住他。
“君春哥，其实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的，我一共参加了四所学校的考试，最后不一定会来k国。”
冯君春不以为然，面上表情早已在来的路上就调整回了往日的清冷。
“我决得你可以做到任何想要的事，曾经是，现在也是。”他看着神色纠结的少女，“况且，你所申请的院校里，k国皇家音乐学院是最富盛名，历史最为悠久的，不是吗？”
小祁熙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轻咬下唇后说道：“确实，刘老师也是最希望我能进入这所院校。但不管是哪一所，都是我喜欢的。最后无论会去哪里，我都会心怀期待与感激。”
这天下午剩余的时间，冯君春在他们共享下午茶的时候，告知了她接下来的游览计划，依旧是安排合理又妥帖。
夜里回到酒店房间，小祁熙再次打开电脑，点开“时空情报处”查看是否有新的留言后，开始输入自己的话。
“亲爱的祁熙，此刻你应该还在睡觉吧。但我实在等不及想赶紧与你联系，告知你这段日子以来我的情况。首先，你不用太过担心，我的考试都十分顺利。不知道你那边情况如何？上次你给我的留言我看到了，我想我这边确实应该去证实的你的猜想，等回国后，我会找机会去医院……”
等她断断续续地发完这两天想说的事情后，抬眼看时间已快到凌晨。想着明天应该可以赖个床，便卸下一身的疲惫，美美地决定先去泡澡。
小祁熙把整个身子都埋进盛满泡沫的浴缸里，只留一个脑袋在水面上，顿感舒适安逸。
而在祁熙酒店房间的正上方的一层，妇人站在家庭套房的卫生间门外，不断地焦急呼喊着。
“劳里，你还好吗？能不能回妈妈一句话，已经一个半小时了，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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