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战后
一股凉意从脊椎直袭脑海。
方源大惊之下，还在摸索的左手用力一按尚俊良的心口，右手中的长剑同时奋力向尚俊良脖子抹去。
长剑还未及身，尚俊良的口中模模糊糊的吐出两个字：“小..小心....”。
随后的话语被方源手中的精钢剑打断，只发出半个不清不楚的音节。
见尚俊良的脖子上出现了红线，头颅低垂，已经气绝。
方源一把掏出他怀中的物品，随后转身往地上的尸体扫去，挑了几个衣着华丽，或者配有饰物的尸体摸了摸。
其中一个手中紧握一把九环大刀的中年男人身上掏出的东西格外多，方源没时间分辨，一股脑揣入腰间，直到再也揣不下去。
见这人身上还有东西，方源心中不由得嘀咕了一句，“带这么多瓶瓶罐罐的在身上做什么...”
但他猜测这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想了想，摸出最先得到的那几个钱袋丢到一边，将这人身上的东西全部收好。
正要潜出木楼，眼角看到了尚俊良脖子上的红线。
心中一动，从边上还在燃烧的地方取了不少火种，将整个木楼彻底点燃。
背后是熊熊烈火。
方源踩在江面之上，向着岸边快速移动。
沙成和四人离开之后，这边的木楼附近就几乎没有了活人，因此方源顺利的回到了岸上。
回头望了望那一道格外猛烈的大火。
木楼主体已经开始塌陷，还在燃烧的木头掉入江水中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股白烟混合蒙蒙水汽弥漫在木楼四周。
正在方源心中想着大收获的时候，耳中传来沙成和灌注了内力的大喝之声，“都住手！！”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四周打斗的声音随之一喑。
阵阵脚步声响起，众多的人影向着沙成和声音响起的地方靠去。
方源略一犹豫，与其他人保持着一定距离，也靠了过去。
到了地方，方源看见四位一流高手此时已经停下交手，分站两方。
一道道人影不停的向着两方汇聚。
他敏锐的发现这四位一流高手的脸上似乎有些焦急，眼光有意无意的都瞟向那正在燃烧的木楼。
等再没有脚步声响起，沙成和开口打破了沉默，“丁中，还要再打下去吗？”
被称作丁中的是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青年，面目有些阴霾。
听到沙成和的问话，他冷哼了一声，“你想打就打，说不打不就不打，你当我怒沙帮是什么地方！！！”
沙成和没有在意丁中的语气，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怒沙帮另外的一名一流武者。
出声说道，“不知道这位兄弟如何称呼，今夜真是给了我们好大一个惊喜！”
那名一流武者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戚汇！”
这时候长蛇帮的帮主陈东，开口说道，“今日如果真继续打下去，恐怕我们无论是谁赢了，都是输了，来日方长，不是吗？”
摸了摸腰间佩剑，丁中略微犹豫了片刻，“行，你们给我记好了，此仇我丁中必报。快滚！！！”
丁中身后有几人似乎有些不乐意，正要出声劝阻。
却被丁中一眼瞪了回去，口中轻轻说道：“今夜先放了他们，来日方长....”
一个长字，音节被他拖得老长，显得有些诡异。
青竹帮这边的人马没有立即撤退，而是与怒沙帮那些人一起打扫战场。
这些帮派中人对收尸这件事向来看得还是挺重的。
方源担心过程中会有冲突，远远地看了一会儿。
发现这些去打扫战场的人几乎都是默默的抬了地上的尸体，捡起散落的物品，就回到了各自的场地。
期间，两帮人马就算处在同一片区域，最多也只是发生几句口角，没人有动手的意思。
于是便不再观察。
怒沙帮还分出了一部分人四处去灭火。
战后的夜幕下并不安静。
演武场的一片空地上还躺着不少伤员。
时不时发出一些哼哼唧唧的声音，一群医师在战斗结束后不久就被人请了过来。
演武场上不时地响起几声因为接受治疗而发出的痛呼声。
方源发现除了青竹帮这边早有准备，怒沙帮那边也很快就来了一大群医师，心中暗道：“果然这两边都是早有准备。”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怒沙帮中燃烧的房屋已经熄灭。
除了那一栋被方源点燃的木楼早已彻底沉入了江中外，其余的木楼主体倒是大致完好。
只是方源不知道的是.....
在那木楼沉入江底之前，楼里面的那些尸体包括鲜血全都诡异的消失了...
战斗虽然已经结束，但包括沙成和在内的人们都有事做。
戒备的戒备，帮人疗伤的帮人疗伤，一刻也停不下来，除了像方源这些外来的客卿。
看着周围肢体残缺，鲜血淋淋的伤号。
方源的心中开始还有些不忍，慢慢地也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独自坐到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里，开始盘膝打坐。
远处几声雄鸡打鸣的声音响起，方源的耳中传来一道脚步声。
睁眼一看，来人正是沙成和。
见方源已经睁眼，沙成和走到方源的面前。
一抱拳，轻声说道：“方小兄弟，果然武艺高强，陶冽堂主已经给我讲了，多谢小兄弟能全力以赴！！”
沙成和的语气深沉，脸色严肃，看起来显得颇为真诚。
方源抬起头，淡淡问道：“那....加点钱？”
“呃...”沙成和略一犹豫，有些尴尬。
随后就瞟到了方源那鼓囊囊的胸口，有几个明显是钱袋子的东西，已经露了出来，他眼角微微一抽，用手指了指。
瞧见沙成和的目光，方源面不改色，“这是我的战利品！！”
“这次没打下怒沙帮，我们损失太过惨重....”
“那行吧，下次再说。”
见沙成和没有加钱的意思，方源失去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
过了没多久，方源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喧闹，轻轻走了过去，两波人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帮主，这些怒沙帮的不是东西！！！连兄弟们的尸首都不放过，不少兄弟的尸体不见了...”
“放屁！！！我们拿你们的尸首做什么，我们也有不少兄弟的尸首不见了，肯定是你们青竹帮的畜生干的..”
“放你娘的屁！.......”
听见争吵，两方在附近的帮众，迅速的围拢了过来。
听到缘由之后，一个个开始大骂出声，吵闹的声音吸引来了更多的人。
丁中、陈东、沙成和几人之前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现在也走了过来。
“都闭嘴！！”听见吵闹的缘由，沙成和心中一沉，大声喝道。
“帮主！！”青竹帮的帮众里有许多人心中怒火升腾，大声呼喊起来。
群情激奋！！
沙成和缓缓开口说道，“也许是掉到江里去了。等明日，再组织兄弟们去搜寻。”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马清死在门口的，现在也不见了。”
那人说完伸手指向怒沙帮驻地外的那一片空地。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
见状，丁中连忙出声喊道，“大家静一静，我怒沙帮对战死的兄弟，一向是厚葬的，怎么可能对你们的尸首出手，这违背了江湖道义。”
“你们去打听打听我怒沙帮的声誉，可曾做过一件违背江湖道义的事情！！”
听见丁中的话语，人群沉默了一瞬，丁中微微点头，正要转身吩咐手下继续打扫战场。
一道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帮主..我们也有不少兄弟的尸体不见了。”
丁中正在转身的背影为之一滞。
就在这时。
沙成和突然变得淡定的声音随之响起，“这些人都是才刚刚交手就躺到了地上，现在又不见了人影....”
顿了顿，沙成和加重了语气，“我猜测他们多半是装死逃跑了，如果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看看外面可有一丝血迹。”
当即有不少人跑了出去，随后响起，“没有！”“这里也没有！！”的声音。
听见这些声音，
围拢的人群里破口大骂之声不绝于耳，都说这些人简直不是个东西。
见事情平息，沙成和大声喊道，“从今天起，所有为帮派战死的兄弟都统一安葬在我们的竹林里，修建祠堂，灵位永久接受帮众的供奉！！”
丁中，陈东两人随即也发表了类似的宣言，演武场上响起一片叫好声。
听着前面的动静，方源撇了撇嘴，“这些人....”
摸了摸鼓囊囊的胸口。
方源知道这事绝对有问题，但他总不能跑去说，你们那些死兄弟的钱袋子都在我这里吧，于是只有冷眼旁观。
第二日，青竹帮驻地之中。
沙成和将几个托盘分别递给面前的方源等人，方源拿在手中颠了颠。
随后扫了一眼周围几人，客卿的数量少了三个，折损了一半。
心中有些惊讶，不由深刻认识到了这当客卿是个危险的活计。
暗自思量，以后还得更小心一些才是。
他们这些二流武者折损的人数都这么严重，想来青竹帮那些普通帮众更是不知道死了多少。
这沙成和说他们损失惨重，多半并不是随口说说。
拿了钱，方源没有久留的意思。
青竹帮现在一片愁云惨淡，沙成和再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就将方源等人送出了青竹帮驻地。
青竹帮的码头上依旧人来人往，似乎没有被昨夜的战斗影响到分毫。
就是不知道怒沙帮的那个码头是不是也是这样。
脑海中浮现起昨夜那边码头上熄灭的灯光。
心中觉得那边多半应该也是如此，
方源对这两种泾渭分明的生活不由感到了些好奇，也想不明白。
在码头上要了一辆马车，上车之后换了衣服。
等马车门的帘掀开之后，方源提着用刚刚脱下的青竹帮劲装做的的简易包裹，走进了威远镖局大门。
路过门房的时候，还特意的向蒋凉打了个招呼。
回到房中，将手中包裹往床上一丢，
昨夜经历了激烈的战斗，又未曾合眼，方源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太阳西斜。
睁开眼，坐在床上打开包裹，一件件清点起收获，
不一会儿，他脸上笑容怎么也压制不住。
最终化作一声有些奇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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