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标记
听出是黑虎的声音之后，方源非常想冲出去问问黑虎，无冤无仇，他为何要杀了何老汉。
但是他不敢。
用力握了握拳，将身子趴得更低了。
他知道黑虎的武功很高，有些担心自己会被发现，双眼也不敢去看山路，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的听着山贼们的对话。
黑虎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次其他人下手太狠了些，如今惹来六扇门的全力追杀，损失太大了，不知道门中会不会怪罪。。”
先前说话的那人稍微压低了些声音，“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吴师兄做出的决定，门中正要怪罪也是惩罚他才是。”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他是吴长老的孙子，有处罚恐怕也落不到他的头上。万一把我们推出去顶罪....”
黑虎说到这里，见队伍的气氛有些压抑，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顿了顿，黑虎叹了一口气：“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先躲过六扇门的追杀才是要紧事，前段时间门中折损的人手够多了，就算有处罚应该也不至于很严重。”
“嗯，师兄，我听你的。”
“你带几个人去前面看看，仔细点，这附近来往的猎户和采药人多，别被他们泄露了我们的行踪。”黑虎又吩咐道。
“师兄，你放心好了，就算被这些采药人看到了也没事，他们没机会传出消息的，哥几个跟我走。”
之前出声的那人语气十分自信，挥了挥手中的铁锤，带着几个人加快速度往前面走了。
听到山贼们派出了探子，方源死死地趴在灌木丛里，一动不敢动。
只悄悄用眼角的余光透过草木空隙看向山路。
视野非常不好，方源只能看见一双又一双的鞋子从他眼前走过。
他在心中默默的数了数一共有一百三十多人。
直到再也看不见有人走过，细听也没有了脚步声。
方源轻轻的抬起头，拨开面前的灌木向山贼离去的方向望了望。
走在最后的山贼，肩膀上扛着一个人，头朝着方源这边，方源很快就看清楚了这人的面目，心中升起一股喜悦，这被抗着的人正是张姨。
此时张姨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嘴中还被塞了一块棉布。
方源刚一冒头，张姨就发现了方源。
看见方源之后，张姨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不停的向方源微微摇头，眼睛不停的向上翻，露出一大片眼白，看上去十分怪异。
见到张姨的异常，方源还以为张姨受伤了，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心中正焦急间，突然看到扛着张姨的山贼伸手拍打了张姨屁股几下，随后身子微微往后侧，似乎是要准备转身。
方源连忙又趴回了灌木丛里，那个山贼转身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用手在张姨身上捏了捏，“不准乱动，否则等到了山寨里给你好看。”
张姨见方源又躲了起来，微微松了一口气，嘴巴一阵鼓动，“呸”的一声。
吐出了嘴中的棉布，大声喊道：“放我下来，我要见你们当家的。”
抗着张姨的山贼听到声音，将张姨放了下来，用力踹了张姨一脚。
张姨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方源在灌木丛中看得双目喷火。
“给我老实点！”没有理会张姨的话语，那个山贼俯身捡回棉布。
准备重新塞回张姨口中。
张姨见状，连忙高声重复喊出之前的话语，终于在被重新堵住嘴之前。
走在前面的黑虎停下了脚步，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见山贼停下了往自己嘴中塞棉布的动作。
张姨挣扎着站了起来，语速极快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把我们绑走是为了什么，我不想死，你们只要不杀我，我可以帮你们做很多事。”
黑虎一听，有些好奇，于是走到张姨面前，用手捏了捏张姨的下巴，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你能帮我们做什么？”
“我能做的多了，洗衣做饭，端茶送水样样都会，在这大山里，你们这些男人恐怕没有人帮你们做这些吧。”
黑虎在心中微微点头，但面上不动声色。
“你说的虽然不错，但是我们这些人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在这山中随便摘点野果打点猎物烤一烤就成了，至于衣服嘛，不洗又怎么了，端茶送水？我们又不是城中大院里的老爷，不讲究这些。”
见黑虎虽然是在反驳，也不是完全没有动心思。
张姨继续说道：“就你们那随便烤一烤的东西也能吃得进嘴，有味道好的不是更好？另外我还会些做些药膳，你们这些学武的应该知晓药膳的好处吧。衣服不洗，久了那味道你们真能受得了？”
“你会做药膳？”黑虎有些惊讶。
这药膳可不是随便加点药材在锅里煮熟就是药膳了，有自己的配方，熬制的方法也有讲究。
见这次黑虎是真的动心了。
张姨心中微微一松，微微昂了昂头颅。
“我男人家，世世代代以打猎为生，因此在几代人之前，家中的长辈就从城中花大代价寻了一些方子回来，给后人进补时使用，我会的虽然不是很多，但几种基本的调理气血，强身健体的方子都熬过几次。”
见张姨说得像模像样的，黑虎略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行，你以后就帮兄弟们做饭，只要你好好干，我们不为难你。”
“那你们先让我自己走吧，被人抗着走难受死了，你们放心，我不会跑。”
见黑虎没有回话，张姨装着有些生气的样子，语气有些怀疑。
“你刚刚不是还说不会为难我吗？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都不答应？”
刚刚抗着张姨的山贼一听，觉得自己有机会可以甩掉身上的包袱了。
于是向黑虎一抱拳：“寨主，你放心，我看着她，跑不了的。”
黑虎终于点了点了头：“行，不过得绑了你的双手。”
张姨这次没有意见。
见黑虎已经走回到队伍前，张姨隐晦的向后方扫了一眼，没有发现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
心中有些焦急，连忙往前跑了几步，“当家的，你们绑来的人里面有不少是我们村的，要不让我去劝劝他们，让他们也帮你们做点事？”
黑虎冷笑了一声：“不必了，绑你们回来可不是用来洗衣做饭的，你若是做不到前面答应的，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张姨心中一沉：“这些当山贼真不好说话。”
咬了咬牙，正要再说一两句，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
前面的山林里传来了一个大嗓门，正是之前称黑虎为师兄的那个人的声音。
“我说你们在后面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再不走，后面的洪山他们都能追上我们了，前面我已经查看清楚了，没有其他人，快走吧。”
听到这句话，张姨有些紧张的脸色一缓，不再多言。
悄悄看了一眼方源藏身的灌木，跟着山贼的队伍进山去了。
方源趴在灌木里，距离虽然稍微有些远，但是张姨说的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很大，所以他听得很清楚。
见张姨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方源心中稍微放心了一些。
又听到大嗓门说后面有人快要追上来了，心头一凛。
难怪张姨一直在想办法拖时间，是在担心自己会撞上后面的山贼。
继续在灌木丛中趴着，过了小片刻，果然又有五六个人从他面前走过。
这些山贼行事实在是谨慎，担心后面还有山贼，又趴了一刻钟左右。
没有发现异常，方源这才从灌木中爬了出来。
回忆起冯叔教他的那个做脚印标记的法子是张姨想出来的，于是快步走到张姨刚刚站立的位置，果然在草丛中发现了一个浅浅的脚印，
小心翼翼的向前方搜寻了一段距离，每过几百米都能在不显眼的地方寻到一个浅浅脚印。
心中大定。
山中并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留下这种脚印的，有许多讲究，方源也只是学会了一些。
确认张姨能够持续做下标记，方源脸上浮现出一抹坚毅的神色。
转身快步跑向县城方向。
在能远远看到冯家坳所处的那片矮山的时候，方源在心中默默发誓：“冯叔，婷婷我一定会找来六扇门的人帮你们报仇！”
没有进冯家坳，方源准备去距离冯家坳不远的张家湾，看看能不能在那里寻求到帮助。
张家湾距离冯家坳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正好是在去县城去的方向上，这是张姨娘家所在的地方，张姨上次回娘家的时候还带了方源一起。
还没进村，方源发现这张家湾也是一片宁静，方源心中有些明白了。
“难怪那群山贼会晚了一个多时辰进山，多半还来了这里。”
有些不死心，进村一看，果然也是尸横遍野。
没有在这个村子里搜寻，心中已经确定了张家湾也被山贼屠戮了。
方源转身继续向县城跑去，这一路上都是小道，方源心中着急。
在路上摔了几跤，好在没有大碍。
又过了一个时辰，方源终于来到官道之上，官道上的行人多，方源希望能找到能帮忙的人。
在官道上跑了约莫半个时辰，遇到的人不少，只是大多数的人都是在步行赶路，赶车的也尽是些牛车驴车，速度还没方源跑得快。
看着已经西斜的的太阳，方源的脑袋有些发晕。
他今日没有吃中午饭，此时又连续跑了快两个时辰了。
也是方源身体底子好，换成普通人恐怕早就累趴下了。
眼前的视野有些发黑，方源清楚自己现在已经脱力，勉力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县城走去，
感受着越来越沉重的身体。
心情变得十分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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