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张兰菁闻声，打量了莲月两眼，笑道：“年龄瞧着跟我差不多，长相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应该能跟我合得来。”

        李妈妈笑了笑：“三小姐觉得合适就成，莲月，你以后就这院里好好照顾小三姐。”

        莲月点头，连忙称是。

        其实她内心是有些不痛快的，要她当个丫鬟照顾这么小的小丫头片子，实在不像穿越而来的人应该做的事。可她看着谭佩兰做厨娘这么辛苦，都是为了她和王威厉，她总不好一直坐享其成，不出半分力。

        好在这院里确实也没什么重活，大多时候只用陪着张兰菁，添水倒茶，打打扇子，倒是也清闲。

        这年头虽然普通门户的孩子上不起学，但像张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子女也会要求要学一些四书五经，诗句闲曲，免得出去会友的时候是一个大字不识的草包，惹人笑话。

        张兰菁是张府的掌上明珠，自然也不例外。家里特意给她请了一个教书先生，早晨上完课，张兰菁午觉醒来，便要完成教书先生留下的课业。

        莲月在一旁给张兰菁磨墨，眼看着小三姐皱着眉坐在桌案上，一幅闷闷不乐的模样，像是遇见了难题。

        莲月刚进府的时候李妈妈便叮嘱过她做下人的规矩，在主子面前万不可逾越，因此哪怕看到张兰菁愁眉苦脸的，莲月也只低着头做自己的事。

        直到张兰菁在一旁猛然摔了墨笔，墨水在洁白的宣纸上印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张纸算是废掉了。

        莲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正觉得有些可惜，便听张兰菁道：“日日都要被先生罚着抄写这些诗经，烦死了。”

        莲月见张兰菁心情不好，未免殃及自身，便开口问了一句：“三小姐，这是怎么了？”

        张兰菁瞧了她一眼，蹙眉道：“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你一个丫鬟哪里认识字。”

        莲月便在心里笑了，她在现代做保送研究生的时候，这小丫头片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好歹她以前也是一个高材生，认字有什么难的？

        莲月一时起了兴，便走到张兰菁面前看了几眼，道：“三小姐就是在抄这个吗？”她说完指尖朝着白净的宣纸上一指，“这里抄错了。”

        张兰菁一愣，有些惊讶的看着莲月，“你认识字啊？”

        莲月现在的身份是穷苦乡村来的小丫鬟，自然也不好过多暴露，只能道：“小时候自己在家学过一点，三小姐目前写的这些我能看懂。”

        张兰菁眼前一亮，连忙把莲月拉到了身边，“那你快帮我看看，先生给我布置的课业也太多了，我写也写不完，不如你帮我做好了。”

        闻言，莲月摇头道：“既然是先生给三小姐布置的课业，想必是对小姐有益处的，三小姐还是自己做好。”

        张兰菁只当莲月不愿意帮她，挑眉道：“你若是愿意帮我，我把我的玛瑙镯子送给你了，抵得上你一年的工钱了。”

        莲月一愣，显然没想到张兰菁会用金钱来诱惑她。

        有钱人家的小姐随便一出手就是价值几十两的东西，对于她这样的贫苦人家来说够的好几年地里的收成了，这诱惑对于穿越而来的莲月也不小，可她不是那些眼界低的，她知道要是自己收了这个，以后就得一辈子任人拿捏了。

        但她也不敢直接拒绝张兰菁，寻思一番道：“我是三小姐的丫鬟，给三小姐做事本来就是应该的，府里给了我工钱我怎么能再拿三小姐的东西。”

        张兰菁眼前一亮，没想到莲月这个乡下来的丫鬟这般懂事。心道李妈妈这回做事倒是周全，招了莲月和她娘来。莲月她娘做的东西好吃，莲月又这般懂规矩，这母女两个用的太得心顺手了。

        “这玛瑙镯子是我赏你的，你收着就是了，我亲自送你别人也说不出来什么。”张兰菁把镯子强塞进莲月的手里。

        莲月握了握这镯子，只觉得这玛瑙镯子颜色晶莹透亮，大小又颇为合适，挂在手上定是极好看的，可若带着未免太招摇了，而且让有心人看见了，难免会心生妒忌说三道四，万一再把自己帮张兰菁做课业的事情捅出来那可就不妙了，弄不好自己和谭佩兰的工作都要丢。

        她眼珠子转了转，佯装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哎呀，我是想帮三小姐的。可我想着，一来，我比不得小姐这般聪明，要是做错了恐怕先生会迁怒小姐。二来，我这字写的跟狗爬似的，要是三小姐拿我写的东西送上去给先生过目岂不丢了脸！”

        张兰菁听莲月这么一说，心道也是，知道丫鬟写的字不比她写的那般娟秀便罢了，还容易让先生发现代笔，到时候比做不完课业后果更严重。

        她突然掰开莲月的手，把自己送出去的镯子又拽了回来，不耐道：“罢了罢了，还以为你能帮着我呢，没想到也这么没用。”

        莲月扯扯嘴，原先看三小姐脾气好，对下人也不错，没想到三小姐的小姐性子一点不比别人差，自己不过没帮上忙态度立刻就变了。

        她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把脏掉的宣纸整理起来，给张兰菁腾出一张干净的纸，这时张兰菁更是烦躁，一想到要做课业就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挥了下去，然后又吩咐莲月把东西捡起来。

        莲月心里不想再伺候张兰菁，她想自力更生，哪怕跟着谭佩兰去叫卖小吃，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把纸一张一张捡起来再归置到位。

        想她一个接受过人人平等的大学生竟然在古代当丫鬟，无疑是穿越者中的失败者…

        “你好像很不乐意服侍我啊！莲月？”张兰菁怎么会看不出莲月憋屈的表情，还没有下人敢在她面前表现出不满的。

        莲月抬抬眸子，把手上的纸张摞在一起，也就是这时反应过来，道：“三小姐为课业发愁，我心里也替三小姐发愁，想到不能为三小姐分忧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兰箐听着她这样说，也算受用，心想这个丫头可能也是真心向着自己，嘴里还是嘟囔：“既然你帮不上忙，就别说这话了，这最终还是无用。”

        莲月转念一想：“三小姐不喜欢写字，我不能帮三小姐写，但我知道有个方法，可以让三小姐省点力气。”

        张兰箐一听，眼睛马上亮了起来：“还有这种办法，你快些说。”

        莲月将纸张拿到光下透了透：“三小姐，你看你用这纸，是上好的不透宣纸，我们贫苦老百姓家用不了这样好的纸张，那些纸很薄，如果叠两三层，墨就会印到后面纸上，所以每次都一张纸一张纸的用，再在下面垫一个垫子。若是直接换成那种纸，第一次写上去就能印一层，后面你在印记不清晰地方再轻微补一些，总比你每一章都要挨个写要节约时间的多。”

        张兰箐是个鲜少出门的，自小也是金尊玉贵，用的都是顶好的东西，这会儿听莲月说着还有这种纸，当即高兴得很。

        “你去给我买这种纸回来，如果明日先生那里过了关，我再给你打赏。”说完，张兰箐就拿了一两银子给莲月。

        莲月一看张兰箐出手就是一两银子，想着也不好贪图她的，便老实本分的说：“三小姐，那种纸便宜得很，二十文就能买好多，用不了这么多钱的。”

        如果放在以往，张兰箐吩咐那些下人去办事，给了钱不管多少，那些下人都高兴，更不会有说钱多。张兰箐也不傻，知道有些余钱是被下人自己吃了，只是她作为本家小姐倒也不在乎。

        而莲月的真诚倒让张兰箐眼底流露出几分欣赏，心底对莲月认可了一些：“如果剩的就当赏给你的，只要把差事办好了，回来还有赏。”

        听到张兰箐这样说，莲月心下欢喜得很，面上还是恭恭敬敬：“谢三小姐，我待会就去。”

        人就是奇怪，如果看人不顺眼那么她怎么做都让人不舒服，看人顺眼，哪怕她一个普通动作都让人觉得舒服。

        莲月没有过分推辞，也没有不得了的感恩戴德，又让张兰箐觉得眼前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不卑不亢，坦诚欣然。

        第一次张兰箐觉得莲月身上有一种气韵，让人不敢小觑，少了几分奴仆气，多了几分泰然自若，反而更令人尊重。

        莲月拿着银子就出了门，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就找到想要的纸，还跟老板砍价，本来二十文一斤的纸，给她砍到了十五文。

        买完纸，莲月又在街上看到一家点心铺子，里面刚出炉的绿豆糕和糖心流黄酥香气扑鼻，莲月第一次拿到属于自己钱，便忍不住买了两份带回去。

        她想好了，一份是留给谭佩兰和王威历的，一份给张兰箐，若是她喜欢，自己也算让她开心，若是不喜欢她肯定也就赏给自己了，这种小恩小惠的人情，莲月觉得做起来很是划算。

        当她把纸放到张兰箐桌面时，张兰箐高兴的跑过来：“这么快啊，你办事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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