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分离
慕容恪在她身边坐下，温言启齿：“还记得我写信告诉你，我父王勤俭节约，在皇园里种菜，并让没有土地的民众也在皇园劳作之事吗？”
“记得。”刘知乐点头：“你说，你父王种的菜，自己只拿两成，其他上交国库，还说农民的收成自己可拿三成。你父王，才是真正的王。”
“嗯。”慕容恪淡笑：“乐儿可有想过，倘若楷儿在我父王身边长大，对楷儿而言，是幸还是不幸？”
幸。何其有幸！
刘知乐不语。
慕容恪心知她一时拿不定主意，不再说话，安静地吃着米饭。
这时，门外响起白衣的声音。
“将军来了。”
“嗯。”
“公子，将军来了。”白衣在门外欢愉地喊道。
刘知乐转过头，见石闵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眼中一喜，站了起来，又悻悻地坐下。
“来啦。”
石闵走了进来。
慕容恪道：“没吃的话，过来吃点。”
“多谢慕容将军，石某看看楷儿就走。”语毕，石闵已走至床边，伸手逗了逗楷儿。
“那……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慕容恪起身出门，着急着腾地方。没办法呀，人家都说了只呆一会儿。
刘知乐看着慕容恪离去的背影，想起这连日来他对楷儿的种种，心里竟觉得有一丝怪异，就好像，挺对不起他。
石闵将刘知乐的眼神看在眼底，微微一愣。
这样的刘知乐，他曾看过一次，那是初识的时候，她一身红装坐在帐篷里，美得不可方物。
等到他出现的时候，她已然住进了他的心里。
一转眼，竟也这么多年。
“怎么了？”刘知乐疑惑出声，走近石闵。
石闵回过神来，淡淡一笑：“这小子，又胖了不少。”
“嗯。”说到孩子，刘知乐满眼欢喜，蹲在石闵身边，手指轻摸着楷儿的小鼻子：“开始几日，日日闹腾，我还担心他哭坏嗓子，也不知道慕容恪用了什么法子，反正，现在好了，每日睡得可香。”
“固此……你方才才觉得有愧于他？”
“啊？”刘知乐微愣，坏笑道：“我只是觉得你一来，他全走，倒显得我们很不厚道。”
她说我们，而不是我。
石闵轻笑，宠溺地将她的纤手握在手中：“这段时间累着了吧？”
“还好，就是有点想你。”刘知乐抬眼看着石闵：“我还以为你今天来不了呢。”
“怎么也得来。”石闵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做工精细且光滑玉佩，轻轻放在楷儿的旁边。
刘知乐蹙眉：“这不是……你父亲留下的传家宝么？”
“嗯。”
刘知乐微愣：“我以为……你对楷儿心有芥蒂。”
“起先……是有的。”石闵皱眉：“我简直恨不得杀了慕容恪。”
“……”刘知乐蹙眉：“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石闵微微一叹，认真地看着刘知乐：“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不在乎有多少女子想抱我的话吗？”
“嗯。”
她说这话的时候，到底是在那个山洞，还是在君子轩，她都忘了。但唯一肯定的是，这个想法，一直在她心里。
也在他的心里。
石闵微微一笑，轻握着她的手。
“我虽然做不到与你一样全然不在乎，但我知道，这些年来，能够牵动我情绪，左右我心情的只有你。只有你才可以使我快乐，只有你的眼泪会让我心疼，也只有你的笑容是我无尽的思念。很多个没有你的夜晚，我都忍不住想你！……是以，这一个月里，我想了许久，觉得，无论你好也罢，坏也罢，还是与谁生了几个孩子也罢，只要，你在我身旁就好。”
这是有史以来，石闵说得最长的情话，他就那么垂目看她，那么煽情，那么认真。
刘知乐感动得落下泪来，还没说话，孩子的哭声响起，打断了一切涟漪。正打算去抱孩子，有人已经捷足先登。
“嗯？你这个坏小子。”石闵娴熟地抱起楷儿，一脸不悦：“和你爹一样，就知道坏事！”
话虽这么说着，抱孩子的手却温柔的轻摇，楷儿竟然呵呵笑了。
石闵淡笑，那眼中的温和，刘知乐第一次见。想起那天他逃跑的背影，忍不住轻问：“我看你那天不会抱孩子，怎么今儿个倒是会抱了？”
“回去学过。”说时，石闵不忘轻拨弄了一个楷儿的小脸，道：“不然，我怎么收拾你？是不是？”
学过啊？意思就是以前没有抱过。
刘知乐看着这样的石闵，忽然想起了那个冰湖上练剑的孩子。
说不上心里是开心还是难过，又好像，自责更多一点。可再看着眼前的男子，她又想起了那个梦境，对他的可怜少了一些，安慰多了一点。
很复杂的情绪，也许正如他所说，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刘知乐轻轻拥着石闵，看着在他怀中熟睡的楷儿，有一种难言的幸福。
然，再是幸福的时光，也有结束的时候。
午饭过后，石闵走了，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着刘知乐，道：“就现下情形而言，慕容恪说得对，燕国确实比赵国好许多。”
刘知乐没有回答。不是因为她生气，以为石闵不待见楷儿，而是因为他说得对。
晚上的抓阄仪式，在众多物件之中，楷儿抓了一个戒尺。
寓意：严于律己，具有尺度。
这就与慕容恪说的话不谋而合，算是彻底消除了刘知乐最后的一丝疑虑。
这晚，刘知乐看着楷儿一夜未眠，似要将他永远记在心底，因为心中的万分不舍，她忘我的活在自己的世界，未曾看见，坐在她身边的慕容恪，正如她看着楷儿一般的眼神看着她，同样的万分不舍。
等到天亮，刘知乐含泪给楷儿喂了最后一次奶水，转过身去，不再看楷儿一眼。
而那微微颤抖的身肩，是她所有的不舍与绝别。
隐忍了整晚的慕容恪再也无法控制情绪，从背后轻拥过刘知乐，不顾她的拒绝，像个孩子一样倔强的抱着，直到她安静地不再推他，无声的泪顺颊而下。
“我会好好照顾楷儿，你……有空来看我们。”
刘知乐没有说话，只轻轻点额。
身后的人深吁了口气，终是放手，抱起楷儿，出了门去。
刘知乐突然觉得心像被抽空一般，里面生疼而空旷。
“驾……”当马车离去的声音响起，刘知乐追出院门，看着那冰天雪地中渐行渐远的马车，哭得撕心裂肺。
“慕容恪，你要说话算话，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然而，空旷的雪地，早没了马车的影子，只有她悲切的回音。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https://www.lingdianksw8.cc/62/62092/1962197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c。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