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失望
“启禀皇上，此事的起因，当从入冬以来的谣言说起。”
张御史见萧千毅脸色不豫，却并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而是毫不犹豫地磕了头，沉声回道。
“说来惭愧，此事连老夫都险些着了道。”
御史大夫张柏在位多年，最为人称道的，便是一副铁石心肠，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皆刚正不阿，客观属实。
因此，哪怕是在场的同僚，偷偷向他打眼色，示意他别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他也丝毫没有停顿，将入冬以来的所有事情，除了张小公子和萧千齐的那一段儿之外，极尽详略的描述了出来。
他每说一句，萧千毅的脸色就黑一分，直到最后，萧千毅面沉如水，锋利的目光扫过底下宛若鹌鹑的满朝文武，发出了一声冷笑。
“朕倒是不知道，这谣言猛如虎，朕的这些文武大臣，竟然无一不中招！”
他猛地抬高嗓门，恨声道：“那是不是有朝一日，传出来什么祸国殃民的谣言，你们也就都信了，丝毫没有亲自验证的意思！”
“在江山里面，竟是些酒囊饭袋，在担任各部要职！朕江山没有支离破碎，还当真是朕的命好啊！”
他话音刚落，百官知道是皇上当真生了气，连忙跪下纷纷请罪，也有些叫冤的，说自己是被逼无奈。
这反倒是更加萧千毅生气了，他当朝仗刑了几位官员，直到众人皆不敢说话，跪在地上，才勉强消了些气。
“……粮价一事乃是国之根本，既然本来就是户部负责，那就由户部侍郎继续，什么时候把价格调回了正轨，什么时候再跟朕复命吧。”
等到萧千毅处理完这满朝文武因为一个谣言，而因噎废食的事情之后，才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将张御史奏折上的事情吩咐了下去。
张御史的眼里划过了一丝失望。
虽然来此之前就早有预测，只不过他真正的做了这件事情，才发现萧千毅生气的点，在于满朝文武，因为一个谣言而失去了控制，而不是这京城当中的粮草价格飞涨，很有可能会危及民生。
也难怪，萧千毅谓为天子，不关心这些根治末节，或者说以为这事情是小事，本就是难免的。
“张御史也真是的，只不过是个粮价的事情罢了，非要把大家都拖下水。”
直到下了朝，张御史挺胸抬头，走在百官之首，大步离开金銮殿，还能听见背后的诸位官员低声埋怨。
“是啊，就是粮价真的出了问题，他去给户部尚书说一声不就是了，何必在金銮殿上，闹得这么大呢？弄得大家都吃了挂落。”
“毕竟是三朝元老嘛，不把小事讲成大事，怎么能凸显得了资历呢？”
张御史冷冷地笑了一声，心中愈发的失望了。
若是先帝在时，朝堂之中，不会如此。
关于朝廷上发生的事情，萧千齐虽然称病没上朝，却也略有听闻，他无奈地笑了笑，正要跟路也吩咐什么，忽然便有下人来报，张御史已经到了齐王府门外。
同他一起前来的，还有张家的张小公子，以及满车的粮食。
萧千齐听罢，眼里划过一丝惊讶，连忙起身亲自迎接。
“张公，您怎么亲自来了？就算要送粮食，叫下人吩咐一声，本王自去派人去领。”
“王爷还请恕罪，老夫今日前来，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些事情，想要问问王爷的意思。”
张御史无奈的笑了笑，让自己的孙子先去正堂等着，而自己则和萧千齐一起进了书房。
“张公，快请坐。”
面对眼前这位三朝阁老，萧千齐还是十分谨慎的，做足了招待，这才客客气气的问道。
“王爷恕罪，老夫今日在朝堂之上的事情，想必王爷也有些听闻吧？”
张御史叹了口气，眼里划过一丝暗淡。
这位老人到了这样的年纪，对于金银财宝，是当真不怎么感兴趣了，更愿意把有限的时间，花在更多的民百姓身上。
可是今天，他却碰了壁。
“……张公一颗心为国为民，本王十分佩服。”
萧千齐顿了顿，屈指轻轻敲打着扶手，心里有些斟酌。
“也不瞒您说，京城粮价之事，本王的确是有些了解。”
他迟疑了片刻，看着对方沉静的双眼，岁月的沉淀在那双眼睛里，显得愈发深邃和敏锐，这样的老人，或许是朝中萧千齐仅有的，能够信任的人之一。
并不是因为关系亲近与否，而是因为对方本身品行正直。
“张公，此事的内情本王不便透露，只不过还请张公稍安勿躁，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到时候，还可能需要张公的帮忙。”
萧千齐最终选择了坦白，他对上张御史惊讶的眼睛，却不愿意再说更多。
张御史看着萧千齐着胸有成竹的样子，眼里十分惊讶，可是他也知道，对方似乎不想再说别的话了，便强忍住了心中的狐疑，第一次正式的打量这位默默无闻的王爷。
之前，他还觉得，对方只是有一些保命的手段，算是略有底蕴，如今看来，对方恐怕比自己想象当中更加有力。
甚至他有些拿捏不，准对方手上的力量，会不会超出了安全的范围。
“……王爷这么说，老夫便信吧。”
张御史顿了顿，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此外，今日除了送粮，还有另外一件事，老夫那孙儿已经痊愈了，如今也能下地跑跳，那孩子心思单纯，想着一定要亲自来谢谢当时给他治蛊毒的先生，老夫便厚着脸皮来问一句，不知王爷能不能请那位先生来一见？”
“额，那位先生今日……”
萧千齐愣了愣，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的。
把云歌叫来，倒也不是不行，可是对方还在后宫里，临时因为这种事情，把对方叫过来，好像有点小题大做。
当他有些犹豫的时候，站在一旁的路也抽了下嘴角，忍不住附在主子耳畔，轻声道。
“王爷，其实云歌姑娘今天来了，就在正堂坐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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