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大不敬

“今日太后娘娘过寿，臣妾一路过来，眼瞧着这宫里是个个心中欢喜，都穿得鲜艳明亮，要让您顺心呢。”

        赵雨柔捏着帕子压了压嘴角，笑着向太后祝贺道：“想来是因为您平日里仁慈和蔼，大家伙儿都盼着您平安长寿！”

        这话自然是明显的恭维，但太后到如今的岁数，最喜欢听的就是别人希望她长寿这种好话，心里对赵雨柔的不满也减轻了两分，带着几分慈祥打趣她。

        “听听柔妃这话说的，叫哀家这老太太听了都喜欢都不行，改明儿非要拿锅熬一熬你这小嘴，看能熬出多少蜜来！”

        太后在后宫积威已久，哪个妃子见了不是规矩又谨慎的，也就是出身赵家的赵雨柔，仗着自己有父兄撑腰，就敢与太后说些亲热话。

        “柔妃娘娘说的是，这后宫的大家哪个不希望太后娘娘长命百岁呢。”

        “就是就是，民间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臣妾看来，太后娘娘就是最大的珍宝！”

        在场众人一边对赵雨柔这直白的奉承话嗤之以鼻，一边也在暗自羡慕她与太后的亲热劲。

        哪怕是和柔妃不对盘的人，也不得不为了应景，顺着她的话去奉承太后，毕竟谁也不想落下一个拙嘴笨舌的形象。

        安钰瑶默默攥紧手里的帕子，望着宛如众星捧月一般，与太后亲如母女的赵雨柔，心里更加忌惮起来。

        “……那云歌怎么还没来？是不是走错路了？你去派个人出去问问。”她微不可查地侧了侧脸，低声问伺候在身边的泠心。

        虽说太后寿宴大概不会有人敢动手脚，可赵雨柔越强势，她就忍不住越谨慎，在场这么多的人，她深知不能露出一丝不妥，就算肚子隐隐不适也不敢轻举妄动。

        “娘娘，眼下人多口杂，您如今身边离不了人，奴婢不能出去，还能您再等等，一会儿开了宴，奴婢立刻去找人。”

        泠心心里也有些焦急，但她分得清轻重缓急，知道娘娘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既然不能去找云歌，就更警惕地打量着在场的众人。

        “吉时已到！请各宫娘娘入席！”

        很快，有太监高声传报，寿宴正式开席，萧千毅此时也派来身边的大太监祝寿，奉上一尊洁白如雪的玉寿佛，讨得太后的欢心。

        “呀，华妃妹妹身边怎么就一个宫婢？”赵雨柔注意到安钰瑶身边只有泠心一人，心里划过一丝焦躁，状似担忧的提醒道：“妹妹如今可以贵妃，身边只跟着一个人像什么样子。”

        她似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坐在上座的太后，“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里亏待了你呢！”

        安钰瑶脸色有些难看，但她到底应该不是原先那个没心机的安钰瑶，很快恢复了平静，也笑着说道：“多谢柔妃姐姐关心，我身上有些凉，叫那婢女去替我拿件披风，这才只剩下泠心一人，姐姐不必忧心我。”

        “是吗？”赵雨柔的尾音带着恶意满满的上挑，“我听说啊，妹妹将之前李嫔妃身边那个叫云歌的丫头要到身边，可是器重得很呢。”

        太后皱了皱眉头，云歌这贱婢虽说摆脱了谋害皇嗣的罪名，但到底是那掉了孩子的李燕然的人，她听见这名字就觉得不高兴。

        “柔妃姐姐言重了。”安钰瑶坦然地笑了笑，“那不过是个婢女，谈何器重？我身边正缺人，讨她来用用罢了，不合适便打发了去。”

        她暗自咬牙，知道赵雨柔就是故意要借云歌来打她的脸，虽然心中不忿，可也划过一丝欣喜，因为赵雨柔越关注如何收拾云歌，她肚子里的孩子越安全。

        “好了好了，一个奴婢而已，哪用得着你们如此计较。”太后不耐地打断了她们的言语交锋，赵雨柔自然止住了话，只是心里更喜。

        太后眼下已经对云歌不喜，再等一会儿人来了，她就要叫那小贱人永远翻不了身！

        终于，云歌从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入场，出现在了安钰瑶的身后。

        “呀！”赵雨柔一见她，立刻夸张地叫了一声，引得众人瞩目，只听太后问道：“柔妃这是怎地了？饭菜不和胃口？”

        赵雨柔连忙请罪，“太后恕罪，这菜式无一不精美用心，臣妾心里喜欢得紧。”

        “只是……”她有些犹豫，满脸都写着不好意思，“臣妾之前还说，这宫里个个盼着太后娘娘您长寿安康，都穿着鲜亮喜庆，可没成想华妃妹妹的婢女竟是一身素衣，心里实在惊讶……”

        云歌愣了一下，随即一颗心猛地提了起来，虽然知晓赵雨柔迟早要找麻烦，却没想到居然如此之快！

        “哦？”太后一眼就扫见了默不作声的云歌，想起之前的事，语气愈发不好，“哀家倒是信了柔妃的话，真以为这宫里的大家都衣着鲜亮，以此盼着哀家长命百岁。”

        她目光骤然一利，“原来，还当真有人不盼着？！”

        赵雨柔暗笑不已，继续挑拨，“太后娘娘息怒啊！这宫里哪个人敢不盼着您好！这可是大不敬！”

        安钰瑶狠狠皱了下眉头，这云歌是她的人，但赵雨柔这顶大不敬的帽子扣得太大了，她一时间也没有出言回护。

        “太后娘娘息怒，奴婢绝无盼着您不好之意！”云歌眯眼看着赵雨柔暗含得意的笑脸，安钰瑶不打算保她，她只好全靠自己。

        “啧啧啧，这赵雨柔不愧是橙级的对手，真是防不胜防啊。”蠢蛋的声音响起，对赵雨柔对宿主无孔不入的陷害啧啧称奇。

        “别废话了，给我衣服上变些花纹，再兑换一本手抄的佛经！”云歌顾不上跟蠢蛋斗嘴，脑子飞快转动，隐隐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啊？这众目睽睽之下改变衣服的花纹，不让别人察觉出一丝异样，宿主娘娘，要花好多星点！”蠢蛋的声音听着十分可惜。

        “星点没了就没了，我死了你以为你能好过？”云歌心里呵斥道。

        “绝无盼着哀家不好之意？”太后在此刻冷冷一笑，“也好，在场这么多妃奴婢，哀家也不做那武断之人，你说说吧，为何在寿宴之上穿着如此素净？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哀家出了什么事！”

        云歌从安钰瑶身后的阴影处走出来，跪倒在太后面前，深吸一口气，做出一个无比恭敬的表情，语气诚恳。

        “太后娘娘息怒，您真的误会了。奴婢因太后娘娘明鉴，才得以洗清谋害皇嗣的罪名，太后娘娘对奴婢是有恩的，奴婢又怎么会盼着您不好！”

        她上前两步，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太后的视线之下，太后眯眼细瞧着她，那寡淡的素色衣裳随着云歌的靠近，表面渐渐浮起了纤细的纹路。

        “竟是佛八宝？！”太后惊叹出声！

        赵雨柔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嚷道：“什么？！”

        怎么会是佛八宝！她明明叫那人准备的是没有花纹的素色衣服！太后向来礼佛，这佛八宝乃是为人祈祷平安的花纹，怎么会出现在云歌的身上！

        “正是如此。”云歌气定神闲，“太后娘娘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不知该如何报答，只好身披佛宝，为您祈福！”

        “只因佛祖喜素净，奴婢不敢用亮色惊扰佛八宝的威严，才用了素色的布料，这都是奴婢一片真心，绝无不敬之意！”她说完深深拜倒，一副极虔诚的模样。

        太后迟疑起来，她信佛多年，若是云歌说的是真，倒是比那些衣着鲜亮的宫人更有心几分。

        “齐王到！”

        这是时，随着太监的通报，一个同样素色的人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赵雨柔几乎把一口牙咬碎！

        萧千齐！他竟也穿了一身素色锦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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