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合作
白天在众人面前勾心斗角了一遭，纵使最后全乎头尾的脱了身，可一朝被发配回了浣衣局，还是让好不容易住得有些舒坦的云歌头疼起来。
这勉强算得上干净的床铺，还要和好些人挤在一张榻上睡觉，实在太考验她了。
不过幸亏她余威尚在，倒没谁敢第一时间来找她的麻烦，付蓉也安分得不知跑去了哪里，叫她安安稳稳呆到了入夜。
月亮从莹白的云端露了个头，温柔的银白色笼罩了天地间的一切。
云歌在榻上翻来覆去得睡不着，蠢蛋落下一句系统休眠就没声儿了，怎么叫都不应话。她暗恨地磨了磨牙，寻思着明天找个什么理由，好好收拾一顿这个一点不尽职尽责，只会发任务，不知道负责宿主身心健康的蠢系统。
反正睡不着觉，云歌披衣起身，松松垮垮地挽了个发，露出一张雪砌冰雕的美人面，懒洋洋地出了门，打算溜达一阵培养睡意。
没成想她还没走出浣衣局呢，刚拐过一个屋角，一个欣长的人影便映入眼帘，叫她有些感兴趣地挑了下眉梢。
“这不是咱们王爷嘛，大晚上不睡觉，跑这儿赏月？”
好歹白日里帮自己说了两句话的，也算是队友了。云歌这人自认爱憎分明，虽然嘴上语气戏谑，心里倒认真猜测起萧千齐来的目的。
“本王在何处，哪需要跟你交代的。”萧千齐面无表情地应道。他还是一身夜行衣，但脸上的神色实在光明正大极了，感觉他不是偷偷溜进宫中，打算做些什么事的小贼，而是在自家的花园里散步。
虽然道理上他是皇帝的弟弟，这御花园还真可以算成他们萧家的。
萧千齐其实来了有一阵，只是浣衣局女子众多，他光是思考如何喊云歌出来就花了些功夫，没成想还没动手，人就自己出现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多少认为是他们心有灵犀，萧千齐的眼里都划过了一丝笑意。
可紧接着，他眉头猛地一皱，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白，倒也不是发病时的模样，可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云歌见势不对，浑身一凛，萧千齐万不能在此处发病！要不然她可是说不清了，这个麻烦她一点不想沾！她一点星点都没有了！一时也顾不上以往碰了萧千齐会难受，上前两步扶住了他的手臂，熟悉的无力感袭来，她暗地里深吸一口气。
这可不是办法，蠢蛋这家伙必须给她想出个解决办法来，不然再碰上一次萧千齐发病，它的宿主就真没了。
女子的手柔若无骨，可又偏偏有着极稳定的力度，好像再大的困难在她面前都是可以分担和解决的。
萧千齐心头微颤，话到嘴边都慢了半拍。
“怎么了？你这蛊毒不是已经被我的药压住了吗？”
云歌一时间思绪万千，深深怀疑起蠢蛋这家伙又在坑人，指不定那药又有什么限制条件。她当时为了活命和争取萧千齐的结盟，一口气欠了那么多星点，但凡出问题，非要它好看！
萧千齐这一会儿已经收敛了心神，皱着眉摇了摇头，从云歌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背手其后，一副矜贵模样，看得本想给他想主意的云歌磨了磨牙。
有够嚣张，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想给他破坏了。
“……本王今日来，是想问问你，本王身上的病，可有治愈之法？”
云歌瘪嘴缩回自己的手，万分诚恳地摇了摇头。
“你中的是蛊毒，这东西千奇百怪，种类繁多，如果找不出下蛊的人，就算是我医术高超，也无法解蛊毒啊。”
萧千齐呼吸一沉，神色流露出几分思索。其实他还真有个推测的人选，只是证据不足，还不能彻底确定。
如果真是他，那么他该如何……
云歌眨了下眼，疑惑萧千齐这不是闲着没事儿干，为了这个问题就专程来找她？要是能解，她之前不就想出办法了，还用等现在？
“是不是生了什么变故？”
云歌觉得萧千齐不是如此无聊的人，凡事出奇必有妖，便试探地问道。
萧千齐也没打算隐瞒，如实相告，“本王这病近日来发作频繁，就想来问问你，是不是下蛊之人做的。”
他顿了顿，脸上有些犹豫，才继续道：“是不是那人已经……等不及了？”
云歌是真的开始可怜萧千齐了。
堂堂一个南朝王爷，被帝王视作眼中钉就算了，身上这蛊下得还毒得要命，比平凡人家还不足，人家起码能安安稳稳活着。她可是见过萧千齐发病那要命模样的，要不是她大发善心，指不定他死几回了。
萧千齐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又想起这女子白天也是这样看他那皇兄的，眼里尽是仿佛立身在这世间之外的审视和漫不经心，心里浮出一丝烦躁。他抿了抿嘴，声音低沉，
“此事，你是怎么看的？”
还能怎么看，你有遇见麻烦事了呗。
云歌思索片刻，点点头，“你的想法是有可能的，原先我那药丸压住了蛊毒，蛊虫也不活跃了，下蛊之人很可能已有察觉，就用这种办法试探蛊虫是否收到了伤害。”
一旦确定蛊虫没有受伤，下蛊之人说不定会提高警惕，也说不定，下一次的发病，就是一次巨大到足矣致命的反噬。这是二人第一时间都心照不宣想到的。
萧千齐呼吸一窒，沉默地点了点头。
二人陷入一阵古怪的寂静当中，最终还是云歌耐不住气氛，主动打破。
“今天谢谢你帮我。”
她做人很直接，萧千齐那时其实没理由张口帮他，但他还是这么做了，那她云歌就是欠了他一个人情。当然这可不能抵消了她欠的那么多星点。
面前的女子双眸明亮，落落大方，即使在被诬陷也能沉着冷静，言辞滴水不漏地为自己开脱，萧千齐可不希望自己看中的人是个蠢性子，难得好心情地笑了笑。
“举手之劳罢了，你最好不要死，本王还要靠你解毒。”
云歌点点头，坦率道：“这是自然，我也要靠王爷你给我家翻案，咱们现在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
萧千齐嫌弃地皱了皱眉。他可不怎么想做蚂蚱。
云歌哪知道他这些娇气得不得了的心思，当下摆了摆手，“王爷可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没有的话，我可要回去睡觉了。”
“等等！”
萧千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一见云歌要走，下意识就张口挽留。可见对方疑惑的双眼望向自己，也不知道还说什么，便淡淡道
“宫中人心险恶，你最好少掺和这些事，专心给本王制药。”
云歌又忍不住磨了磨牙，萧家的男人个个难缠的要死，就算是嘱咐她小心安全，也不至于把话说得如此欠揍吧？什么叫少掺和？管天管地还管到她云歌头上了？
可是势必人强，云歌还是念着萧千齐白日里那一句的帮忙，到底是没还嘴。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一揽身上虚搭着的外衣，掉头就走了。
“王爷慢走不送！”
女子纤细修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当中，她的身姿似乎永远是那么轻盈和挺直。即使给云家翻案这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压在肩上，她也始终不见一丝慌张，一步步稳扎稳打，即使受了挫折也不表露颓势。
这女人实在是神秘极了，叫他都忍不住想看看，她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萧千齐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最终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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