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一章惊弓之鸟

一把长剑滑到了远处，玄墨色的身影挺直地站在祭台之中，剑刃上刻着精细文字的长剑，直指跌坐在地上的蒙面侍卫。苏未尹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的败者，低磁而从容的声音说道：“承让了。”

        四周弦乐开始转调，蒙面侍卫从地上爬起，抱拳致敬后匆匆离场。苏未尹见对方已离去，也收起了手中长剑，转身面对观礼席，微微弯腰致谢。

        在一阵掌声之中，玄墨色的背影退下祭台。红棠见苏未尹安全下场，悬挂的心也放下来了。

        “不知何人会如此大胆，竟然在国相公子的成人礼上动起杀心。”秦芳低声说道。

        连灵族也出现了，红棠感觉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她想不透的是，刚刚那名神秘的灵族为何要对人间一个国相的公子起禁忌的杀心？

        灵族拥有人族所没有的御灵之力，天生就可以感受到天地之间灵息之气，并加以控制。人族也并非全无御灵能力，但其能力之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谈。早在千百年前，远古灵族为了禁止后代滥用御灵的力量，侵害生活在同一片大陆上的人族，以免人族灭亡后破坏大地的均衡。于是，远古灵族给自己的血脉下了禁忌的诅咒，世代不得用灵息侵害人族。

        “可能是国相的仇人吧。”红棠随口一说，此时她并不想对秦芳详说更多，怕他会卷入这个异界纷争的漩涡中。

        秦芳看了眼红棠，直觉告诉他红棠定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但秦芳也并未多言，也随声附和说：“有可能，国相位高权重，可能这一次南巡回来得罪了不少人。”

        红棠满脑子想着方才的神秘灵族，会不会跟之前念安庙碰到的黑影有关系？他们到底所属何族？在人间作恶的目的为何？红棠努力将碎片的记忆拼凑起来，却像在身在雾里一样，看不清周围是什么样子。

        此时一阵鼓声响起来，祭台上开始有一些赤着胳膊的壮汉，身上画满黑色的纹路，正在有节奏地锤击大鼓。观礼席第一排，闵夫人坐在婉柔夫人身侧，脸色有点发青，目光呆滞望着祭台的方向，思绪还未能从刚刚惊险的试剑中抽出来。

        她见到蒙面上场的侍卫，一下次就明白了要发生什么。本来这场比试的试剑人，应该是一名江湖上的佣兵，是她特地安排上来，想要作为苏未尹拒绝她祭礼代为束发的惩罚，让苏未尹吃点苦头而已。而刚刚场上的蒙面人，分明就不是她安排的佣兵。

        原来之前蝙蝠黑影跟她说过的话，未来国相之位会是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儿，竟然是这个意思——杀掉苏未尹。而就在刚刚，她差一点就目睹了国相公子在祭台上，当着各家名门望族之前，被光明正大地刺杀！

        而她也差一点成为了侩子手的一员！

        虽然她巴不得苏未尹母子可以立刻从她眼皮底下消失，也求过蝙蝠黑影替她除掉深受国相宠爱的婉柔夫人，但她从未想象过自己有可能亲眼看到有人因为她的缘故，直接在她面前被杀害。光是想到可能出现的血腥场景，闵夫人的手就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了。

        “刚刚未尹的比剑可真精彩又惊险……嗯？闵夫人身体不适吗？”婉柔夫人留意到身旁闵夫人异常的脸色，关心问道。

        “没……我没事，觉得有些冷而已，刚才的比试确实很精彩，有些惊到我了。”闵夫人从方才的试剑环节中回过神，脸上勉强挂着笑容回道。

        “闵夫人要多加注意身体，听老爷说夫人已经有身孕了，那更要多多注意，勿要惊到胎儿。”婉柔夫人温柔地说道。

        祭台上的鼓声开始紧凑起来，鼓声落落如雨点，初冬下赤着胳膊的击鼓壮汉，好像完全不知寒冷一样，挥舞着手中的鼓槌，整齐地敲击面前的大鼓。几队侍女们纷纷端着一盘盘祭祀用品，摆放在祭台两侧。

        侍女们摆放完祭品，退下去后，一群舞女飘然入场。乐师们的弦乐又转了个调，伴着鼓声，一场祭祀舞在祭台之中绽放。

        红棠陷入了沉思，也无心观赏台上的舞蹈，身旁的秦芳也同样沉默不语，以至于祭祀舞女何时散去，二人都未察觉到。

        “嗯？怎么又安静下来了？”红棠发现周围的鼓声、弦乐声都已停下，才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下个环节要开始了。”秦芳回答道。

        “是什么？”红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芳双眼望着再次无人的祭台，说：“冬狩。”语毕，就听到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一小队猎兵，背着弓箭，骑着马踏上了祭台。而领头之人，正是骑着黑马的苏未尹。此时苏未尹换上了一身轻便的狩猎衣装，背着银弓，一袭青衣干脆利落，连他的爱马，也卸掉了厚重的装饰物。

        只手握着缰绳，苏未尹领着小队猎兵，策马停驻在祭台正中，等待着主典人发话。

        主典人带着几名侍从走上了祭台，侍从手里各提一个笼子，里面装着某种鸟类。

        “本日冬狩环节，共计十只金雕，野猪若干，麋鹿若干。以金雕猎得数最多者胜，若数量相同，则以归来时间最早者胜。胜者可得国相亲手嘉奖。”介绍完冬猎的规则，主典人转身对观礼席发问：“如有贵客自愿报名，请移步到祭台。”

        观礼席上一些青年才俊纷纷起身，往祭台方向走去。秦芳碰了碰红棠的手臂，问她：“红棠妹妹，你想参加吗？”

        红棠看了下祭台上的人群，清一色都是公子哥们，于是说：“我……呃，上去的都是一些贵公子，我去怕是有点奇怪。”

        “现在不参加，等下就只能在这看着祭台发呆咯。”秦芳忽然压低了声音，对她说：“况且刚刚那个蒙面侍卫说不定有同伙，众目睽睽下尚能如此放肆，说不准等下狩猎途中还有贼人同伙。”

        听秦芳这么一说，红棠觉得很有道理。灵族的祸害，此时在场的也只有她这个半灵人能解决。“那走吧。”红棠对身旁秦芳说完，立刻站起身来，朝祭台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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