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无声哭泣
很显然，顾明月虽然知道维安警队无耻，但没想到居然能无耻到这个程度。
她问道：“什么样的假设？”
“基于他们在运输途中直到遇袭前都没有任何反应，因此，维安警队假设殉职的弟兄知道我和恐怖组织有所勾结，生殖他们也参与了其中。”
“这……”
听到这里，顾明月不由咬紧了银牙。
凌霄惨淡一笑：“很无耻对不对？就这么一个荒谬的假设，就能不认为他们是殉职的，克扣了他们的抚恤金。”
气氛陷入到了沉默中。
良久后，顾明月叹了口气。
她轻轻走到自己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旁，从中取出了一个简单的外伤处理包。
而后，她走回到凌霄身旁，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了手上的伤口，而后用纱布和药棉包住：“维安警队再怎么无耻，你也没必要去伤害自己。”
“但是……”
“好像刚刚巨鳄联系了你，除了这事之外还有别的事情吗？”
“暗鸦他们的葬礼。”
“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
“我陪你一起。”
“明月，其实你不用……”
说到这里，凌霄忽然感觉心中像刀刺般疼痛。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甚至感觉在吸气时整个胸膛都疼痛无比。
“你不用经历这些的，这个场面……这个场面非常不好看。”
“所以我才更应该陪着你，而不是让你独自面对。”
说着，顾明月握紧了凌霄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良久，凌霄说道：“你还是去把澡洗完吧，再待一会儿，你就该感冒了。”
顾明月轻轻点了点头，披着浴巾走回了浴室。
凌霄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般瘫坐在床上。
他再次打开了电视。
屏幕上，和平方舟市市长孙乾安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看到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凌霄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涌，嫌恶地换了频道。
这个时候接受采访，无非就是什么必定揪出袭击维安警队的恐怖分子，同时也不会放过维安警队的内鬼。
看来维安警队终于要推人出来背锅了。
维托斯汽车旅馆内并没有多少频道。
许多付费频道这里并不提供。
凌霄叹了口气，随便找了个放劣质肥皂剧的频道，关了灯，而后仰头躺倒在床上。
悲伤如潮水般将凌霄包围。
当年在帝国经历的事情如今又要再经历一次，而自己同样什么都做不了。
只要找不到白冥B型，维安警队就不可能撤销这个无耻的假设。
而要找到白冥B型，就必须杀死自己。
如果是像以前，凌霄觉得自己是烂命一条，如果需要的话可以随时牺牲。
但问题就是，当幽灵骨将自己从第二次死亡中拉回来的时候，自己这条命就已经不再单纯地属于自己了。
自己要做什么之前，都不能只简单地考虑自己，还要考虑考虑幽灵骨的情况——
以她目前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再附身到第二具人类躯体上。
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兼容性已经用完了。
假如凌霄在找到她的躯体前不幸暴毙的话，那幽灵骨也会跟着一起魂飞魄散。
关于这个问题，凌霄曾问过幽灵骨，如果她在回到躯体前死亡的话，她的躯体会怎么样。
幽灵骨的回答非常恐怖：
从她死去的那一刻起，她的躯体就会进入狂暴的复仇状态，用近乎疯狂的姿态来到她死亡的地方。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躯体会在消耗掉其内储存的所有能量前展开疯狂杀戮，而后在能量耗尽后以自爆的形式在地球上搞出一个足以从太空中以肉眼观察到的深坑。
这就使得凌霄陷入到了两难境地中。
思来想去，凌霄能做的就只有在经济层面上帮忙了。
至于殉职弟兄们的名声……
想到这里，凌霄抬起双臂挡住脸，而后任凭泪水夺眶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顾明月洗完了澡。
她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小心翼翼地躺在凌霄身边。
见凌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用双臂挡着脸，泪水不住地自双臂与面部的空隙中流出，顾明月心疼无比。
她轻轻推了推凌霄，凌霄没有搭理她。
于是，顾明月轻轻吻了上去。
在热烈的一吻之后，顾明月翻身骑到凌霄身上，强行分开了他的双臂。
她看到的不再是平日里那个神采奕奕，不惧任何危难的凌霄。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经历了连番打击后疲惫不堪的男人。
顾明月很清楚当年凌霄为什么离开帝国。
如今，这种事再次发生了，而且比上次来得还要恶毒万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就算是心中有万般委屈和痛苦，也只能在黑暗中默默流泪。
凌霄叹了口气：“对不起，明月，让你见笑了。”
顾明月摇摇头，没有说话，而是再次吻了下去。
在激吻中，顾明月褪下仅剩的衣物，一双玉手在凌霄身上摸索着，将他身上那些碍事的衣扣全数解开。
……
凌霄非常痛恨西装革履。
不管是在帝国，还是在和平方舟市，自己每天要被西装革履的人剥削；
而当自己需要换上笔挺的西装，用锃亮的皮鞋取代战斗靴时，都代表有战友为了西装革履的老爷们付出了生命——
在帝国的时候则是换上那件发下来凌霄几乎就没怎么穿过的军礼服
这天暴雨倾盆。
当顾明月开着车，在第五方舟区最为简陋，甚至于可以用破旧来形容的第七公墓区外停下时，凌霄仍旧在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顾明月不忍心打断他，而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凌霄。
最后不知过了多久，她看了看时间，觉得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方才说道：“凌霄，我们到了。”
凌霄就像中了枪一样一个激灵，手足无措地四下看看。
见此，顾明月叹了口气：“如果你实在不想去的话，就我自己去吧，我和他们也算有点交情……”
凌霄摇摇头：“如果这种时候我再退缩的话，等到我哪天下去了，就真没办法面对兄弟们了。”
说完，凌霄打开车门，一头钻进了暴雨中。
顾明月急急忙忙地下车，撑开雨伞追了上去：“凌霄……你傻了吗？！伞！打伞啊！”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凌霄便被暴雨打湿了半身。
走进公墓区后，凌霄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是自己最最最不愿意面对的场面：
暗鸦的妹妹、毒蝎的母亲与妻子都哭成了泪人；
白鸥的丈夫则抱着刚刚满月的女儿，撑着伞呆呆地站在暴雨中。
而在另一边，同样西装革履的巨鳄，伞蜥等人没有撑伞，就这样站在暴雨中，任凭风吹雨打。
这场葬礼非常简单。
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
它完全不像是维安警队为殉职警员举办的那种风光大葬——虽然这种风光大葬在很多时候是为了作秀。
这对于这些为了集团货物抵抗到死的警员们是完全不公平的。
就基于一个根本不切实际的假设，就剥夺了他们所有应当享受的待遇。
想到这里，凌霄咬紧牙关，攥紧了拳头。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让维安警队去死好了。
顾明月轻轻握住凌霄的手，低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的手因为暴雨的缘故异常冰冷。
凌霄说道：“明月，如果你觉得承受不住的话，转头回去就是了，我不会怪你的。”
顾明月愣了愣，旋即笑道：“我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会走完的。”
凌霄点了点头，在心中问道：“幽灵骨？”
幽灵骨回答道：“都已经弄好了，都装在包里了。”
“谢谢。”
“和我客气什么。”
“有感而发吧。”
说到这里，凌霄将刚刚吸入后便憋着的那口气重重地叹出。
他没有直接走进葬礼现场。
而是静静地看着葬礼流程的进行。
很快，巨鳄和伞蜥等人注意到了站在远处的凌霄与顾明月。
巨鳄的通讯接了进来：“老大。”
“我待会再过去。”
“这事不是你的责任，哪怕林清泉会叛变，兄弟们都不信你会叛变，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文，他和某个藏在黑暗里的畜生做了交易。”
“我就知道，这畜生就没安好心，你向维安警队揭发他了吗？”
“我哪有空？这几十个小时里我要么就是被天基武器轰，要么就是被钢猎手追杀，直到现在才停下来。”
“我可以帮你转交。”
“不用了，巨鳄，你绝对不要牵扯进这件事里来，想想你刚出生的女儿。”
“可是，老大，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对你下手。”
“这是命令，你和毒蜥，谁都不许参与到这破事里来！”
“可是……你没有办法把证据提交上去。”
“放心，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老大，有用的着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了。”
接下来，凌霄沉默地看着殉职弟兄们的骨灰盒被缓缓放进墓穴中。
凌霄轻轻叹息道：“兄弟们，一路走好。”
简短的葬礼最后，巨鳄走上前，向殉职兄弟们的家属送上了安慰。
凌霄知道，如果这时候自己再不过去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是，凌霄从储物空间中取出那个装满了钱的背包，交到顾明月手中。
虽然不知道凌霄是从哪里掏出这么个东西的，但顾明月没有多问，只是替凌霄拎着这个沉重的背包。
凌霄迈开沉重的腿，在暴雨中走向了巨鳄等人。
见凌霄出现，一名新加入狼群小队的警员立马将手伸向了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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