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鱼龙混杂
于是，他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要多少异星材料？”
“五千吨粗矿。”
“价格呢？”
“按市场价来。”
听到这里，许昌安摇摇头：“这不可能，如此大量的异星材料不仅开采需要时间，而且你们前面还有几十号采购商在等，你们排队吧。”
听了这话，凌霄笑了出来。
这不摆明了是想要再刮一笔么！
异星材料这玩意，除非是二次精炼地上等货，不然根本就没人要。
而二次精炼的上等货哪里最多？东境的海底！
但是这些上等货一开采出来,马上就被寰宇重工几家瓜分得干干净净，基本不会有货流入市场。
就连洛神制药想要弄到二次精炼的异星材料，都需要找寰宇重工。
寰宇重工可是很喜欢当二道贩子赚上一笔的。
而这儿，北境,这儿开采出来的都是没人要的垃圾，除了摇光这种“傻子”根本不会有人要。
于是，凌霄给一名采购人员使了个眼色。
采购人员心领神会。
接下来的谈判依照了帝国各类工程与采购的标准流程：打官腔和走流程，你来我往，几十个回合交锋下来最终什么都没探出来。
等到谈判结束，才是这场采购的重头戏。
采购人员说道：“将军卫国戍边辛苦，我们从首都而来，没有带什么值钱的物件，就只带了些特产,以慰劳将军，还望将军笑纳。”
凌霄听了这话多少有些想吐。
在这种地方还辛苦？！
这儿和卡利姆冈、艾尔·艾瑞尔相比简直就是天堂了好吧！
许昌安自然不会拒绝。
他跟着摇光采购团来到了一辆运输浮空车前。
凌霄对一名仿生人士兵点点头,他立马打开了车门。
车里是四口巨大的黑色复合物箱。
箱子打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帝国新币与恩赐金。
看到这里，许昌安心满意足地笑了：“帝国最需要你们这样的优秀公民，如果所有公民都像你们这样，那帝国何愁不能一统天下。”
凌霄在心里乞求这家伙别再说了。
再说下去自己真的要吐了。
但即便如此，眼下这个情形自己是求人办事的一方，绝对不能乱来。
至少在摇光崛起之前绝对不行。
否则原材料被掐断，那摇光就真的死了。
采购人员趁着这个时候说道：“将军，那粗矿的事情。”
“你们是优秀公民，你们背后的企业是帝国的栋梁，比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要有用得多，这样吧，我给你们提前一下，明天就给你们装货。”
“多谢将军。”
“哈哈哈哈，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见外的话干嘛，来，今晚咱们痛痛快快地喝一顿。”
“说来也巧，我们恰巧从带来了上等的兰鸢酿。”
“东境的带把娘们才喝这种酒，来了北境，那就要尝尝正儿八经的冰泉利刃，这才是真正男人该喝的东西！”
话虽然这么说，但浮空车上满满当当的兰鸢酿可不会再跟着采购团返回首都了。
一群人有说有笑地返回了许昌安的军营官邸。
五千吨粗矿的市场售价大约在三千万帝国新币左右，而为了得到它们，摇光已经付出了近七百万帝国新币的代价。
这不禁让凌霄有些怀疑人生。
这帮货色到底是来戍边，保障废土区开发及尽快建成城市的，还是过来捞钱的？！
难怪帝国军队内部有那么多人想要调到废土区来派驻。
除了军饷高和补贴足之外，这些乱七八糟的额外收入也是一大重要的原因。
许昌安在营区食堂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席间，凌霄甚至见到了许多在首都都算得上罕见的珍馐。
不得不说，这些人还真会享受。
等到宴席终了，已临近午夜。
喝得七荤八素的许昌安看了看手表，大笑道：“我想他们现在已经开始装车了，明天早上八点钟，保证给你们装的好好的。”
“多谢将军。”
“哈哈哈哈，不用客气，嗝……说实在的，我这儿穷山恶水的，没啥好招待你们的，你们可是我的摇钱树啊，要是没有你们这些脑子里缺根弦的蠢货，
我手里这些异星材料可就要烂在仓库里了。”
说着，许昌安大笑着拍了拍一名采购人员的肩膀。
不知为什么，明明依靠匿踪卡牌降低了自身存在感的凌霄被许昌安盯上了。
他颤颤巍巍地向酒杯和桌上倒了满满当当的酒液，步履蹒跚地走到凌霄面前，期间几次差点摔倒，好容易来到凌霄面前，他大笑道：
“我说兄弟啊，你累不累啊，这都一整天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打扮，来来来，把面具摘了，斗篷摘了，咱痛痛快快地喝。”
凌霄故意捏着嗓子说道：“喝酒可以，但是摘面罩还是算了，我在帝国军队服役的时候被汉萨人用燃烧弹毁了容。”
“哈哈哈，伤疤是军人的军功章，来，别害羞，把面罩摘了！”
说着，许昌安伸手就要去摘凌霄的面罩。
气氛顿时陷入了紧张中。
两名采购人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大家都很清楚，如果凌霄的面罩被摘下来会是个什么后果。
要么就是许昌安被凌霄暴打一顿，然后扔到穆崇阳或者其他陆军高官面前引颈受戮。
要么就是凌霄的身份曝光，然后引起一场不必要的腥风血雨。
不管是哪个结果，今天这顿酒宴都算是要完蛋了。
凌霄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躲闪。
这下许昌安更加有了兴趣，他对着两位采购人员说道：
“说话又尖又轻，这该不会这是个娘们吧？！哈哈哈，还是你们知道享受啊，带个娘们，走到哪里都不冷了。”
终于，一名采购人员憋不住了。
关于凌霄的传闻他们当然是听过，于是心一横，说道：“不是，将军，他是……”
“哈哈哈，说起来你们这些有钱人的品味也真奇怪，不喜欢前凸后翘的，居然喜欢这种身材像男人的，让我看看她算不算真的别有风味。”
说到这里，许昌安直接按住了凌霄的肩膀，舔了舔嘴唇，伸手便要去摘凌霄的面具。
当面具滑落的刹那，许昌安愣住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面具之下居然真的是个女人。
金属面具“啪嗒”掉在了地上。
许昌安打了个哆嗦，眼前这女人的样貌让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噤，他慌忙从地上捡起了面具，还给了“凌霄”，结结巴巴地说道：
“对不起，冒犯了……”
而后，他快步返回了自己的位置。
面具之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凌安然。
在帝国，军官们在踏入将军这个门槛时，都必须在获得任命后亲自前往首都，面见顾翊伦，由他亲自为这名新任将军佩戴将星。
而跟在顾翊伦身后的云雾岚影他们自然也是见过的。
凌安然出现在这里，摇光背后的金主究竟是谁不言而喻。
虽然许昌安想不通为什么云雾岚影会出现在这里，皇室为什么要支持这样一个新生企业，但想不通也不代表他敢做出任何忤逆之事。
官邸之外，凌霄松了口气。
看着手中逐渐沙灰化的换位卡牌，凌霄不由笑了起来：“微羲还真是给力啊。”
半晌后，凌安然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凌霄赶忙迎了上去：“怎么样？”
“你说我把这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陛下，会怎么样？”
“然后我们这边打下的所有关系都会被连根拔起，重新获得这样的关系网要把之前已经付过一次的代价再付一次，甚至要付更多。”
“我明白了。”
“怎么样，刚刚有没有什么不适之感？”
“一切都还好，除了交换完之后有几秒的晕眩感之外。”
说到这里，凌安然忽然笑了起来——这可把凌霄吓得不轻，他一直以为凌安然没有笑这个功能。
她说道：“如果不是这个眩晕感，我早把那狗屁将军按在桌上了。”
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你还是老实点吧，你真把他给打了，咱们这次就惨了。”
“怕什么，他明显认出我来了，我要是打他一顿，他感激还来不及呢！”
“诶，不是，你也在帝国陆军服役过，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啊！？难不成他们真给你做了什么手术？”
“我怎么可能不懂，我要是不懂的话，刚才已经下手揍人了。”
“说的也是。”
“你还要进去吗？”
“你是以什么理由出来的？”
“我说我累了，准备先去休息。”
“那我回去也没什么意义了，走吧，咱们去看看货？”
“你知道在哪里装车吗？”
“我的意思是，咱们随便逛逛吧。”
凌霄叹了口气。
怎么感觉自己和这个凌安然像是有了代沟一样呢？
明明自己和她的年龄差距也不大啊。
说实在的，V4095号废土区作为帝国军队刚刚占领下来，连黑墙都没完全建好的地盘，其基础设施建设之烂有目共睹。
废土区内甚至有许多地方连电都没通，到了晚上便是满眼漆黑。
第一批从墙后世界来到这里的淘金客鱼龙混杂，有正儿八经以此为生的拾荒者，有像之前的凌霄那样来赚快钱的野人猎手。
更有许多犯下重罪的，逃出墙后世界来这儿避难的。
其中甚至有叛军成员。
再加上维安军的控制并没有延伸到这里，这种新生废土区的治安状况可想而知。
走在这样的废墟中，凌霄多少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本来是打算过来看看能不能捡捡漏的，但现在这种情况，可能漏没捡到，自己人没了。
他在心中暗暗说道：“妈的，凌霄你就这水平还敢自称了解废土区呢！”
不过好在凌安然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富贵小姐，真遇上危险，可能她在瞬间爆发出的战斗力要比凌霄还强。
最初来到废土区的这些鱼龙混杂的居民们在聚居点附近开辟了不能存在于明面上的市场。
这些市场与歌德港内的一样，都被称为“不眠市”。
等到废土区的挖掘工作基本结束，工程部队入场将城市正式建好后，这些聚居点会成为类似柏雪区那样的老城区，其内藏污纳垢。
不眠市会成为正儿八经的黑市。
暗月商会追逐金钱的脚步永远要比帝国的官方力量快得多。
他们是不眠市和废土区最初秩序的建立与维护者。
在维安军尚未抵达，在这里建立起以帝国法律为基础，以帝国千百年来传承的道德为核心的秩序并进行维持前，暗月商会就是这儿的话事人。
他们会在这里提供场地与安保，保障交易的公平进行，保障买卖双方的利益，并订立各种诸如不得随意杀人，不得违背妇女意愿等规矩。
直到维安军抵达，他们才会带着不眠市慢慢地隐入黑暗，在帝国看不到的地方继续自己的生意。
当然，这些规矩仅限于暗月商会的地盘，同时这些规矩也是为了保障暗月商会自身的利益，让他们能够安稳地从交易中抽成。
但有总比没有要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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