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与落魄皇子2
谢衡之薄唇微抿,“拿走吧。”
眼前的小孩才十二三岁,阮白却从他清明的眼底看到了防备的神色,尽管这小孩几天没吃饭,看到食物第一反应竟然是让他拿走。
好奇怪,阮白回想了一下,猛地从原身的记忆里看到了一件事。
谢衡之口中的李公公,其实是个变态,他虽然不能人道,却有着极为隐秘的X癖,自从他认了大太监当干爹手里掌权之后,便对手下长得漂亮白净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伸出了魔爪,但凡是他看中的,几乎没有逃脱的。
夜里时常从他院子里传出惨叫声。
先皇后未入宫前,曾是冠绝京都的第一美人,而谢衡之和先皇后长得有七八分想象,一头及腰的黑发,肤白胜雪,十二三岁已经显示出了美人的胚子。
冷宫与繁华的皇城是两个世界,管事的太监几乎能够只手遮天,被打入冷宫的嫔妃悄无声息的去世也是常有的事情,前皇后生前还能稍微护着谢衡之,只是前皇后去世之后,这冷宫,没有人能护得住他。
难怪他尽管被饿了三天三夜,也不肯吃一口饭菜。
又或许,嬷嬷克扣谢衡之的伙食,也是李公公的授意。
理清楚这些,阮白当即拿起筷子,在谢衡之面前,夹了一筷子番茄,又拿起排骨咬了一块,合着一口香喷喷的米饭吞了下去。
他抬眸,轻轻一笑:“五皇子,这饭菜里没有掺药。”
谢衡之看了他一会儿,确定没事之后,才缓缓开口,“谢谢你,小福子。”
“吃吧。”阮白将饭菜递到谢衡之面前。
谢衡之吞咽了一口口水,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将饭菜吞咽了下去,看得出来他饿的够呛了。
阮白总算从他身上看出点孩子的模样,轻笑了一声,“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谢衡之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一串豆大的眼泪从他脸颊滑落,滴入饭菜中。
阮白能理解,毕竟谢衡之的母亲才去世不久,他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一个人在冷宫中得多害怕,更何况,他明明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在冷宫却过得连一个小太监都不如。
趁着谢衡之吃饭的时候,阮白看了一眼谢衡之住的地方,虽然是一处简陋的屋子,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已经快入冬,窗户破了漏风,床上只有一床破布棉絮被子,看上去半点也不保暖。
很难想象,这个冬天谢衡之该怎么熬过去。
“我吃好了。”
谢衡之擦了擦嘴,似乎对刚才自己不过形象的狼吞虎咽有些不好意思,雪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点红。
阮白收起食盒,“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小福子,”出门时,小少年叫住了他,漂亮的眸子期待的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水渍,“小福子,你会留下来的,对吧?”
阮白笑着点了点头,“奴才会留下,会一直守在五皇子身边。”
谢衡之看着阮白的背影,眼眸黑黝黝的。
阮白回了一趟他住的地方,他和其余几个小太监一起住的,只是那几个太监在先皇后去世之后,都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住的地方不比谢衡之好多少,甚至更差,几个太监挤在一起睡地上,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系统将食盒回收了回去,阮白关上了门,打开了外卖商城,从商城里买了一床厚厚的棉被,又想到谢衡之身上单薄破旧的衣服,买了一套大龄儿童装的羽绒服。
然而,在结账的时候,阮白犹豫了。
这些东西不是这个时代能出现的东西,谢衡之看到之后,会不会起疑,怀疑这些东西来自哪里。
眼看着马上就要入冬了,夜晚降临,房间里有些冷。
阮白嗅觉很灵敏,有些忍受不了这屋子里的怪味,他收拾了东西,转身去了谢衡之的住处。
敲门。
谢衡之打开了一个门缝,瞧见是他,开了门。
“小福子,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阮白手里提着一床棉被,“入冬了,我来送棉被。”
谢衡之漆黑的眸子看着他,“进来吧。”
阮白将被子铺上床,床瞬间看上去就暖和了起来,他又拿出包裹里提前买的胶布,很快破旧的窗子也被封上。
谢衡之在一旁看着他的举动,却没说话。
窗户不在漏风,屋子里总算暖和了些,阮白搓了搓手,“五皇子,奴才有一个不情之请。”
谢衡之点了点头,“你说。”
“奴才今晚上可以借住在这里吗?”阮白不想回之前的屋子里住,味道太难闻了。
反之谢衡之这里,虽然屋子也挺破旧,却有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好闻。
谢衡之眼底的笑意敛去,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
“所以,你也同李全安一样,也是对我有所企图么?”
啊?阮白眨了眨眼,他想谢衡之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谢衡之垂下眼,眼底浮现出一抹深深的绝望与自嘲。
“你们以为,左右我也活不下去,想要活命,就只能委身于你们这种腌臜的阉人。”
阮白干咳了一声,“五皇子您误会了,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奴才之前住的地方太脏乱了,想在五皇子这里打个地铺,不知是否可以。”
谢衡之眼底嘲弄之色不减,“带着你的东西滚,我不想再看到你第二眼。”
阮白见他不相信,只好将原本谢衡之的破棉被放在地上对折铺好,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进去。
“五皇子,夜深了,休息吧。”
谢衡之看了阮白很久,才终于开口道:“你要是敢对我生了不安分的心思,我会让你后悔的。”
破棉被一点也不暖和,阮白打了一个寒颤,“绝对不会有不安分的心思。”
谢衡之没打算睡觉,黑夜中,他盯着阮白的方向,手里握着匕首。
只是新换的棉被实在是太温暖,谢衡之今天吃了一顿美味至极的饭菜,肚子不再如往日那般饥饿难忍,他竟然不知不觉,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谢衡之再睁开眼,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日上三竿。
谢衡之猛地起床,看向地上阮白的方向。
那处已经空无一人,破被子叠好,放在了一个角落。
门被推开,阮白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出现在门口,“五皇子,您醒了。”
谢衡之闻到了香味,他的目光看向阮白手里的食盒。
“饿了吧。”阮白打开食盒,里面是几个香喷喷的包子和一碗皮蛋瘦肉粥。
这般精细的食物,就算是李公公恐怕没有资格享用的,谢衡之是个聪明的人,他不再问刨根问底这些食物从哪里来。
今天的谢衡之吃东西没有昨天那般狼吞虎咽,细嚼慢咽,身上仿佛带着几分皇子本该有的尊贵气质。
虽然五皇子从小被打入冷宫,不过他是前皇后一手带大的,言行举止不比外面的皇子差。
“你吃了吗?”谢衡之吃了几口,转头看向阮白。
“奴才吃了。”阮白低下头。
“你过来,陪我一起吃。”谢衡之说。
阮白以为谢衡之还是信不过他,坐在一旁,拿起一个包子,几口吃了下去。
他对食物没有多大的感觉,肚子的确是有点饿了,想靠近谢衡之吸点精气,但是又怕谢衡之误会,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谢衡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阮白的一举一动,冷宫里只有那么几个太监宫女伺候,他之前对小福子也是有印象的。
以前的小福子唯唯诺诺,从来不敢把头抬得这么高,更别说和他一起坐下吃饭。
他不是小福子。
谢衡之脑海中冒出这么一个大胆又怪异的想法。
以前母亲曾经给他讲过一些民间故事,赶考的书生在破旧的寺庙中饥寒交加,山中的精怪幻化成美女的模样,敲响书生的门……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打断了谢衡之的猜想,谢衡之将剩下的食物放进食盒里。
门被敲响。
“五皇子在吗?”
一道尖锐难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谢衡之的脸色微微沉了下去。
阮白对这个声音有印象,是那个变态太监李公公。
“五皇子要是再不应声,奴才斗胆要开门了。”
“你别说话,别出声。”谢衡之压低声音在阮白耳边耳语了两句,然后起身走到门后,隔着门问。
“你有事?”
李公公声音故意捏尖,“奴才特地是来给主子送吃食来的,都怪奴才的疏忽,那负责送食的嬷嬷太怠慢了,竟然连着好几天忘记给主子送饭,奴才特来请罪。”
虽然嘴里说着请罪,但是这语调里半点没有认罪的意思,反而有种有恃无恐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太监胆子太大,竟然敢把主意打在谢衡之身上,谢衡之再怎么说,也是皇子,大概李公公是认准了谢衡之这个不受待见的皇子恐怕日后也没有翻身之力。
冷宫里,死几个人很常见,随便做点手脚,就算以后哪天皇上想起了这个儿子,也查不到他头上。
谢衡之显然是也清楚这一点的,所以他很防备李全安,“多谢李公公了,你将食物放在门口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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