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情往来2
秦行努努嘴笑，然后把头转向窗外，只留给合欢一个后脑勺。
回家的时候，秦行说，“哎，顾合欢以后你就当我小跟班吧！”
合欢扯扯书包的肩带，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秦行拍着她的肩膀道，“行，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有我在的地方，你都要在！”
少年说话很认真，拨动情窦初开少女的心，合欢看着他一瘸一拐样子，想了想没说话。
后来高中分科，秦行与合欢都选了文，两人又在一个班。
放学的时候，秦行开心了就说，“小跟班，放学等我，一起回去！”
其余时间，他大摇大摆地跟着他的狐朋狗党，在合欢面前一闪而过，他们去网吧，骑着车子去兜风。
当然秦行说过很多次，顾合欢放学等我，最后放了她鸽子…
也有很多次，他说，小跟班，最近老秦老骂我，你今天去我家吃饭吧！
秦行家与他们家隔着两条街，走路十分就能去他的小区，合欢有时候会屁颠屁颠给他挡枪，然后在他爸妈面前说好话。
但是也有少数时间，她非常暴躁，“管我什么事，你活该…”
秦行意外发现她生气特别有意思，有时候会故意惹她，但是她不会生气，特别好哄。
不像他身边的其他女孩子，要追着道歉，要追着送礼物，她特别懂事，她的好被当成理所当然。
高中的时候秦行被剧组选去当演员，回家告诉家长，老秦差点没把他腿打断。
后来剧组工作人员去给家长沟通，老秦才放宽心，犹豫了好久才让他去。
高中秦行去艺术培训，垂头丧气自我怀疑，合欢说，“你好好学，我相信你！”
秦行不靠谱形象深入人心，但是顾合欢是第一个特别相信他的人，她相信他能演好话剧，相信他去剧组作演员，也相信他能考上大学。
青春最宝贵的三年，秦行身边有合欢，可以说是得之他幸，后来也是失之他命。
谁也没有规定过，喜欢一个人非要至死不渝，或者要等一辈子才算爱。
秦行正开着车，突然想到以前与合欢在一起的往事，他眼睛眯着，现在的顾合欢没有以前相信他了！
车子行驶了半小时左右，才到小区楼下，合欢打了个哈欠。
“到了，要上去吗？”合欢这次先邀请他。
秦行手托在方向盘上思考了半晌，“下午四点的时候我来过了，不过我陪你上去。”
下午合欢前脚离开，他就来了，两人完美错过。
她没有反对，等他停好车两人一块上楼了，秦行走在前面，熟悉的就跟回他家似的。
合欢没敲门，解开锁自己进去了，客厅里，老顾正在给李女士捏肩膀，长安拿着手机正在查资料。
看见两人进来，顾杨依旧没有停下来，他眼神古怪地打量了门口的两人。
李女士说，“哎呀，小行，你今天来，我让你顾叔买的菜还在呢！”
秦行笑嘻嘻地走了过去，他瞄了一眼长安，“我刚好在医院附近，顺便把合欢送了回来！”
顾杨停下手上的动作，他看了一眼秦行，“吃饭可以，今天我和长安下厨，得等一会儿…”
秦行狐疑地看了一眼长安：“……”
长安一脸无奈，心想这尊大神怎么又来了！
不过秦行才不讨这个扰，他笑笑，“我才不敢吃顾叔做的饭，我害怕自己被煮了，待会老秦还要吵我，我得回去听着！”
秦行一直生活在父亲的打压当中，做梦都想有这样一个和谐的家庭，他觉得每次一来这里他心情大好，以后的顾合欢应该也很好。
“你这孩子！”顾杨呜呼哀哉了一声，只见长安舒了一口气。
长安想这尊佛可赶快离开吧！
佛主听了长安虔诚的心愿，秦行果真没留。
临走的时候，顾杨说，“回去告诉你爸爸，何先生是个本分的医生，不用客气请他吃饭。”
秦行爸爸最注重礼尚往来，把人情这方面分的清清楚楚，在他眼里何云归不止是个医生，更是顾杨的面子。
但是顾杨这话一说，倒是有点像何先生家里人，在替他挡不必要的人情世故。
秦行知道他爸一惯的作风，他回道，“老秦什么样子你也知道，请不来吃饭，老秦就要去塞红包了！”
合欢全程坐着没说话，顾杨想了想也是，不过他觉得自己有自知之明，请不来何云归。
秦行又道，“到时候吃饭的时候，顾叔叔你来陪着就行了，拉着他点！”
他爸爸是固执的主，决定了的事是非要做不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不像顾杨凡事顾虑三分。
顾杨虽然是一脸的为难，不过就当个朋友见面，其实也是个好事。
秦行走后，一吃完饭顾杨就开始抱着手机来回在餐厅里踱步，他眉头紧锁，一脸愁容。
他说，“说到底，我们与何先生也只老乡，这样的话我说不口！”
李女士坐在沙发上，被顾杨绕的头有点晕，“本来也是，当时老秦住院人家医院会有安排，你倒好提小先生的名字。”
顾杨思考了讲究，继续道，“不是都信任何先生嘛！”
李女士啧啧两声，“当时你单位去找何先生看病，也没有看在你的面子上约出来人。”
李女士的意思是顾杨多管闲事，大人的世界人情世故，顾虑的东西很多。
很快顾杨觉得李女士说的有道理，觉得这个忙不好帮，不过不说的话，对老秦也没有交代。
合欢探头听大人谈话，长安也从门里冒出了脑袋，他说，“这事有那么纠结吗？”
“有吧！”合欢在他们的聊天中得到几点信息。
一是，何先生与顾杨是故人之交，不过不熟。
二是，何云归不参加类似的感谢饭局。
三是，秦行爸爸的医生是老顾提出来换的，本来可能是别人。
四是，老顾真的是多管闲事第一人。
不过看在何云归对待顾杨的态度上，顾杨给他介绍那么多病患，他应该是挺开心的。
好的医生部分都是传出名的，一个介绍俩，俩治好了介绍四个，四个治好了介绍十六个…
人民群众效应，比卯足了劲宣传效果强，何云归一直靠的是医术说话。
老顾的面子，是否能够打动何云归，让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这是个未知数。
长安回屋里之前，合欢想到了什么，“你积木拼好了吗？”
这个问题没头没尾，长安看了她一眼，“拼好了！”
在学习上丝毫不懈怠的大学霸，能花费时间做这件事，大概是转性了吧！
合欢哦了一声就进屋了，书桌的手机亮了起来，昭昭打了好几通电话，她没接。
再打回去时电话占线，不过她发了好几条消息，大概解释自己因为在上课不能接电话，让她看微信。
合欢往上扒拉了几条她没有看到的消息。
昭昭说，【往往大家都觉得他俩配的时候，当事人肯定有一个要排斥这种关系，这是定律。】
下面一条是，【我在网上关注秦行了，那只花孔雀看着靠谱了挺多，都说演艺圈磨人，就是不知道他心性改没改。】
秦行自从上了大学之后，确实收敛了很多脾性，合欢觉得好像他成熟了很多，而且收了少年时期的锋芒。
合欢继续翻消息，尽管她和昭昭天南海北，但是两个人的聊天记录连起来能跨越太平洋。
她说，【“秦行确实变了很多，不过应该以后很难见面了吧！他很喜欢演员这个工作…】
昭昭很快回道，【不枉你当初那么相信他，上课都是记双份的笔记，还帮他补习数学！】
昭昭又继续道，【他是不是还说过，到时候有钱开加长版林肯，谁都不要给你抢副驾驶，他一张嘴说啥你都要考虑一下。】
看到这里，合欢叹了一口气，想到当年秦行暑假去剧组，他那群狐朋狗友拿自己的零花钱给他践行，教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情世故。
后来合欢把压岁钱拿了过来，她给秦行说，“多拿点钱不会受人欺负。”
秦行当然没收，但是他心软了，少年时期的任何感情都很纯粹，他把她的好当成了习惯。
翌日清晨，a市被一片大雾笼罩，能见度不到十米，天气越来越冷了，大家都期待见到今年的第一场雪。
李女士和往常一样，她的腰没有影响到她任何的心情，无非就是抱怨一下顾杨，两个人耍一下嘴皮子。
他们把生病这件事，好像都已经列入了自己的人生规划，坦然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杨早上在阳台旁边的杂物间擦他的钓鱼竿，他问，“我的鱼食是不是被你扔了！”
李女士回答，“给你收起来了，每次都问！”
两人心照不宣，就像李女士只简单一句话，顾杨就找到他要的东西。
父母只能陪孩子一程，而自始至终能够相互扶持一生的是伴侣，所有关系体会一直传递。
我们不能代替父母的陪伴，甚至只能看着他们变老，而我们无能为力。
何先生大她七岁，合欢很排斥探讨生死这个问题，但是她喜欢研究世界末日这个未知话题。
她一脸虔诚地看着何先生：“如果哪一天世界末日了，你提前给我配一个不痛苦的药方，最好是我先死，我怕痛还怕丑拜托了！”
何云归思考良久，眉头微微隆起，他说，“那么配方应该是黄柏，黄连，苦参，半夏，龙胆草、葶苈子……”
看着他笑，合欢问，“这是个什么死法？”
他答：“大概是苦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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