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还有夜

考试的那一天仿佛比哪天更加燥热，用陆思恒的话来说，一考试就胸闷气短，看着卷子上密密麻麻的字，比什么都助眠，要是靠窗，就更舒服了，可以吹吹风，看看窗外的风景，不管怎样都比试卷上的光景美。考语文的时候，大部分同学心情是愉快的，轻松地就将试卷做完了。可一到数学，就能听见除笔在写字的其他声音，比如咂嘴声、叹气声，甚至呼噜声。

        最煎熬就是对答案的时候：“这题选c你看这个选项……”时候恍然大悟，拍一下自己的脑袋，骂了一声“消失的眼角膜”

        季晴已经放弃对答案了，两眼放空地望着外面，时不时长叹一口气

        小夜到她的座位上来问她：“你不对答案吗，我已经错了一道题了。”

        季晴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露出看淡生死的表情：“无所谓了，我写数学的时候太困了，睡了半小时，后面两道题题都没看，别管我了。”说着将两粒枸杞撒在杯子中：“佛渡苍生，唯不渡我，唉。”

        小夜不想再提学习那档子事，就回到座位了。见宋朝锦趴在桌子上，写着一脸“我不开心不要问成绩，偏头看着楚冼，眼眶就渐渐地红了，把头埋进了胳膊肘里，空气中透着柠檬的味道。

        简旭升见他一脸失落，转过身去问他：“诶，怎么了？不就一场考试吗，有什么好哭的，没事。”

        宋朝锦将头抬了抬，额角的碎发挡住了眼睛，见简旭升笑容满面，又迅速将头埋了下去：“你别管我，我是柠檬精。”一旁的楚冼听到这话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宋朝锦从他那一声笑中听出的尽是嘲讽，鄙视……气不打一出来，将通红的脸抬起来：“焯，笑你马呢，狗头给你讲打爆。“见他的眼梢微微泛着粉色，还有那咬牙切齿的表情，跟个炸毛的小猫一样。楚冼朝他看了一眼，那一眼，透露着三分薄凉，两分漫不经心，还有五分……看不出来。

        陆思恒倒是一点也不急，在草稿本上画各种徐言，徐言低头做着自己的习题，时不时朝他那边瞄一眼，见陆思恒和他对视了又将头转回来，眼底尽是无奈，这小子什么时候可以不要这么无聊，光是画各种状态的自己已经画了几大篇了，但是就是习题上的一个字都不肯动，一下课就开始求同桌的作业，偶尔心情好一点就把abc随便一填，f反正作业是写完了，只管老师在前面讲，自己佯装认真听的样子，糊弄一下就过去了，老师也经常把他拉到办公室，苦口婆心地说：“见你平时也挺认真的啊，作业按时按量完成，怎么那点分就硬是上不来呢？”陆思恒每次还要装出一脸懊恼，鼻头一酸眼睛里的泪水就开始打转。

        但无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在班上惨不忍睹，但成绩拿在全年级来看还是很能打的，不然怎么能进实验班，只是这种班级的压力确实大，曾经有一个学生因为压力太大，转到了普通班上，普通班的学生不明白，自己挤破脑袋也要进的班级竟然还会有人想着转班。

        浑浑噩噩的一天就这样过去，季晴平时蹦蹦跳跳的，这时候好像背后拖千斤重，小夜放慢了脚步，慢慢走在她旁边，考试睡觉丢了分确实可惜，所以说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话，忽然眼前一亮，往音乐室指过去。

        “看，那个你喜欢的学长！”

        季晴原本暗淡的眼眸突然就散发出来了光彩，兴奋的问：“哪呢哪呢”

        见他坐在钢琴面前，那手十分白皙，指节分明，轻快地敲着琴键，弹出来的曲子如泉水流淌而过，季晴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俊美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专注地弹琴，不经意间就撞到了季晴的目光，心里泛起一阵涟漪，连忙将头低了下去，但季晴并没有捕捉到这一幕。

        季晴想到之前吃饭的时候一个男生，体态臃肿，脸上的毛孔肉眼可见，突然一甩头，看了一眼她，转头跟身边的朋友说：“她们这些女生就是喜欢体育生，没有人不喜欢体育生。”自那时起，季晴看这人的目光就充满了鄙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明明艺术生也很迷人。身体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

        宋朝锦和楚冼进了小区的电梯，电梯的空气正被薄荷味的信息素一点点侵蚀，宋朝锦不耐烦地撇过头：“麻烦您，把信息素收一收了。”宋朝锦现在真的很很很烦躁，眼见电梯门快要关上，从书包最底层拿出了一根香烟，点上火吸了一口，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所有不愉快随着拿烟飘向远方，见楚冼皱了皱眉，开口道：你看什么看，你也要抽？”楚冼走到他面前，双手撑在他的两侧，双臂的青筋暴起，低头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又抬起头，逼着宋朝锦直视自己，平时温柔的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本听话乖巧的小狗突然就变成了一只充满野心的狼，随时都可能咬向他的脖子，渐渐朝他靠近，附身对着香烟的另一边吸了一口。

        宋朝锦瞳孔放大，心跳加速，用颤抖的声音对他说：“你…你不烫吗？”楚冼没有说话，径直走出了电梯，空气中仍然留着柠檬和薄荷混合的气味，清爽的气息涌入鼻腔，这味道比烟还提神。

        宋朝锦回过神来，脸越来越烫，将书包里的烟盒随手扔到了垃圾桶里，回家后跑到浴室洗了个冷水澡，身体里的燥热依然没有平息下来，红痕渐渐蔓延到他的手臂，直至胸膛，宋朝锦慌忙地翻出来一只抑制剂打了进去，算是缓解了一点，但仍然很难受，吃了点药就沉沉睡去。

        小夜踢着脚边的枯叶，抬头仰望星辰月亮。

        “这里太矮了。”

        齐玥拉着她乘着电梯去了顶楼。越高的地方，离天空就越近，她站在石栏边，双手轻轻撑着，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齐玥靠在墙上，远远地望着她，齐玥想要尽可能靠她近一些，但理智战胜了这年头，抑制着自己的信息素，不让它释放出来。属于omega清甜的气息从小夜的后颈幽幽地飘出，在人前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下来，她可能还不知道收好自己的信息素有多重要，任意着那股清甜肆意蔓延，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放松，檀木和睡莲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缠绕。

        小夜看着天空中屈指可数的星星，又将自己儿时看到的星空联系起来，根本就是天差地别，以前的星空，热闹的就像天上的街市一样，“我们的世界是不是被调换了，为什么看不到多少星星了。”

        齐玥见她眼底的笑意被失落取代，走到她身边，靠在栏杆上，用较为温柔的语气说：“现在是秋天，星星没有夏天那么明亮”

        “月亮那么孤傲，星星可怜得只有这么几颗，它不会无聊吗？”

        “不会。”

        “为什么？”

        “她还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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