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作图
米霜风手指翻飞, 银光从她指缝中泻出,化成飞梭,点点银丝井然有序的游走, 细密地编织出一段雪白的画布。
米霜风又从菩提仙洞的后院折取了两枝紫竹,画布翻腾而起, 宽面的两端将紫竹卷起来,背面又点缀上莲纹。
银色的光再次掠过整张卷轴, 为其点上了一段泛黄的时光,雪白的画布泛起鹅黄。
敖摩昂手执卷轴, 拿出他不知道是哪一年珍藏的凤翎笔、金乌陨落坠下烧焦桃林而成的万年墨。
他用北海传承下来的沧浪之水濯洗凤翎笔, 又以凤翎笔蘸上金乌墨,往画轴上洒了几笔, 随意撩动几笔。
画轴垂直地挂在星空上,米霜风在一旁看着他作画,起初,并看不出他要画什么。
他一会儿点点勾勾, 一会儿划开几笔,又催动法力将所有的笔墨全部晕染开来, 真可谓随心所欲。
米霜风忆起之前菩提祖师作画时的磅礴气势,觉得这一次可能又要输了。不过,敖摩昂的眼里透露出对这幅画作的认真,她也不免期待起来。
米霜风侧卧在云团上休息,渐至星星寥落, 月色变浅, 天上的鱼肚白初现,敖摩昂才终于停下笔。
米霜风走近一看,依旧没看出他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尴尬地看了敖摩昂一眼, 思考自己要不要说几句话鼓励他一下。
敖摩昂看着她懵懵的表情,不由失笑,神采奕奕道:“你再走近一点看看。这块画布虽然很宽大,但是要放大眼睛才能看清楚。”
米霜风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整个人贴近画轴,端详片刻,发现了一座小桥流水,桥下的画舫随波逐流。
她顺着小桥另一端的方向看去,正看见有几个人听着小肚皮正在街边的小摊贩上沽酒,再之后,她便看见了悬挂着灯笼的千家万户。
米霜风看见了他们进入菩提小世界的落地点,那家酒肆正插着打折的旗,店两旁的貔貅像上还挂着红布,龙飞凤舞地写上“状元楼”这三个大字。
她还看到了关押过他们的衙门,衙门前的石狮子威武雄壮,正有一大波人围在衙门外参观着公堂上的较量,众人脸上神态各异。
整个日落国,大街小巷,可谓是热闹非凡。
不过关于日落国的部分只占了画卷上很小的一个篇幅,米霜风抬眼望去不管是高山峻岭,平川荒漠还是亭台楼阁,人来人往,应有尽有。
她粗略一数,发现敖摩昂这是将整个菩提小世界都画了下来!
她一边沿着画卷的长边一边端详着,忽而发现有一条河流显得特别宽阔,只不过河流上边的荡漾的水纹似乎粗壮尖锐了些,连她这个画盲都知道没有什么流动感。
她轻蹙眉头,这与他表现出来的水平不相符合啊。莫非是她看错了?
她想继续看看,却发现那条河流似乎动了一下,她不由得吓了一跳,还以为摩昂画作都是静的,没想到它突然像菩提祖师的山海百兽图一样动了起来。
她欲探其究竟,目光便顺着河流往前游移,直到她看到河流旁边分岔出去的“支流”,她才恍然大悟。
那“支流”又岔开五条分岔路口,根根狠厉尖锐。
这哪里是什么河流?这分明是一条极善于伪装的龙!
米霜风继续顺着龙身探寻下去,这果然是一条龙,他头顶处还背着一位红衣女子。那红衣女子抱着他的龙角,而他正踩着七彩祥云,招风揽月,吞云吐雾,逍遥自在地环游画中的小世界。
米霜风想起前晚之事,轻咳一声,而后又遗憾自己兜风没兜过瘾。
“好多地方我们都是呼啸而过,只看一眼,你竟然都记住了,还画下来。”米霜风笑了笑,继续说道:“这是不是就是芥子纳须弥,画中有乾坤?”
她看了敖摩昂一眼,他点点头,不过又显得有些局促:“你喜欢吗?”
米霜风继续认真点评道:“既有山川之大,又能细细描摹草木之微,我很喜欢。相比之下祖师的画作就显得略有些粗糙了。”
她替敖摩昂吹嘘了一番,说道菩提祖师时,她又不由得瞟了祖师一眼,眉眼带笑。
得了米霜风的赞赏,敖摩昂耳朵一热,但是信心倍增,他笑道:“师父,您作画与汪洋大海之上,又借着百兽之威,才有如此磅礴之势。而弟子不才,将四大部洲收纳与区区三尺之布,仍可观其微小事物,寄寓情怀。弟子斗胆,认为此画可以略胜师父一筹。”
菩提祖师的目光逡巡在画轴和敖摩昂米霜风两人之间,他喟叹一声:“我小看你了,那么多年了,你倒是没了不少龙族骄横自大的毛病,还能开眼观察世界万物了。你赢了,我可即刻送你回去。”
敖摩昂听此一言,将画卷收回,交给米霜风,笑道:“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你听错了,我只说你可以出去,可不包括广素。”菩提祖师打断他的话:“我对你们的考验是分开进行的,我从来没说过,你们一人过关就算双人胜利。”
敖摩昂骤然蹙起眉头,他们共同来访,共同接受考验,菩提祖师之前的话语里也没将他们俩分开。他们当然是连在一起的,一起风雨同舟,共渡难关。
菩提祖师悠然地笑着,米霜风望他一眼,也怪他们之前没有问清楚。菩提祖师法力无边,这里还是他的地盘,不管什么霸王条款,看来他们都得接受。
“师父,明明是你记错了。我们是一起过来的,一起像你发出挑战,虽然场次有先后,但最终是我们合伙对付你一个。只需要我们一人赢你,便算我们胜利,你得履行承诺,送我们离开,回到现世。”
敖摩昂语言急促,菩提祖师硬要为难他们,而他们刚在一起两日,若要离开,或许他会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他忍受不了这种煎熬。
像菩提祖师这种历经沧海桑田,万物变迁的远古之神,往往清高自恃,怀恋古风。
他们长期隐居在山里,虽然掐指一算便能明白万事万物,但是远离世俗,沉迷于研究道法,对其他事物的细微观察却被忽视了。
他借着这一点,讨了个巧,让菩提祖师先行作画,菩提祖师自然体悟山海之大而忽视草木之渺小,他在立意上便能胜他一筹。
接下来,霜儿对上他,他虽会留情,但必定更加仔细。也不知菩提祖师为何对他们二人如此执着。
“规矩是我定的,我还能记错吗?”菩提祖师眉毛一扬,问道。
“你两眼昏花,脑子糊涂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说什么?”菩提祖师悠然自若的表情终于变了,一脸震惊,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要走,我们两个得一起走。本来我们两个就对当你徒弟没什么兴趣,你还能将我们认错,你这祖师怎么当的?”敖摩昂紧握着米霜风的手腕,语气越发不客气起来。
“你休得胡言乱语!”菩提祖师心里委屈,他什么时候被人骂过?如今一个小辈就敢对着他那么叫嚣,真是岂有此理。
这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失误,他送出去的大机缘怎么就把他们招进来了呢?
这条白龙那么容易就勃然大怒,看来平日里伪装得彬彬有礼,得体大方都是伪装得十分巧妙的假象。
他刚刚又差点判断失误了,看来那么多年过去,龙族的认准一个死理的自负还是半点没改!
他还是得让他好好长点教训。
米霜风见敖摩昂怫然大怒,菩提祖师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她心想,再这样得罪菩提老祖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抓着她手腕的力气越来越大,她不由吃痛,晃了晃手,想要将手抽出来。
没想到一抬头对上敖摩昂颇为焦躁的目光,米霜风便示意他放开:“你弄疼我了。”
敖摩昂沉默片刻,将她的手腕松开,而后却忽然将她揽入怀中,感受她的气息:“我今天一定要带着你一起走。”
米霜风的鼻子撞到他的肩膀,她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我们打不过,还是不要再惹怒他了。”
她也不想与刚刚确定交往的男朋友分开,便提议道:“你要是外面没有什么急事,反正祖师没让你即刻离开,你不如就先不离开,我会尽快想办法,好好努力,争取祖师放我们出去。”
听此一言,敖摩昂也逐渐松开她,他刚才一想到要与她分开,就控制不住自己,死钻牛角尖,没想到还有另一条明晃晃地摆在这里,供他选择。
“你说得对,我留下陪你。”敖摩昂点头一笑。
看着之前已经攒了一肚子怒气的敖摩昂一瞬间就瘪了下去,想把之前的话都收回来,菩提祖师不由失笑。
但是他并不打算如他所愿。他们两人正沐爱河,米霜风对敖摩昂显然还缺少了解,而敖摩昂心性不够,多加磋磨。
菩提祖师笑了笑:“你们又错了,为师的意思便是让得胜的人即刻出去,霜风,接下来就得靠你自己一个人了。”
说罢,菩提祖师一挥拂尘,敖摩昂即刻在米霜风惊愕的目光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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