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进入四月,天气渐暖,河水开化,李叔家门口的那棵大榆树也开始抽出新芽,春天一到,万物变化有些让人应接不暇。之前还光秃秃的山顶,现在像是覆盖了一层黄绿相间的绒毯。
“小景,你准备好没有啊,要出发了。”
“马上就来。”叶景棠应声,顺手从衣架上拿了外套往外走。昨晚和黄姨约好今天一起去参加“绿色小树苗”活动。到了院子里就看到黄姨一个人,他随即问道:“李叔不去吗?”
“你李叔身体不太舒服,今天就我俩去。”
“那不用上医院看看吗?”叶景棠有些担心,李叔毕竟也六十几岁了,虽然身体还算硬朗,但是检查一下总归是百利无一害的。
经过这四年的相处,叶景棠和黄姨老两口感情早已经超越了房东与房客的关系。准确一点说,双方之间更像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李叔和黄姨老两口也把兄妹俩当做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而叶景棠也在这四年的时间里逐渐变得和黄姨越来越投缘,基本上很多事情都会和老两口商量着来。他是真的很担心李叔的身体状况。
“他说不用,可能是昨天下象棋的时候折腾的,有点感冒。”黄姨看起来有些生气,“不让他去,就是不听,非要跟人家过两下子,也不看看自己是啥水平,人家是啥水平,业余的还能打得过专业的?”
李叔退休之后爱上了下象棋,但水平很一般,玩五次输三次的那种,还有两次打平局。大概是听到了两人在院子里的谈话内容,李叔在客厅里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那小子也不是专业的,他是街上卖涂料的,等我研究好了就再去会会他。”
叶景棠把商店街所有商户过了个遍,也没找到卖涂料的是哪一家?难道是街角新开的那家店铺,但看外部那种小清新的装修风格,叶景棠觉得不太像。
“你俩赶紧走吧,我这再躺会儿还得继续出门会棋友呢!”
再不出发怕是赶不上通勤车了,黄姨说着拿了钥匙,随手关上了屋门。
“你老老实实待在家,我回来之前不兴走。”黄姨施以权威,李叔没吭声。
“绿色小树苗”活动是立山这边每年春季都会组织的公益绿化活动,参加活动的人可以领取一颗小树苗在规划区域内进行种植。去年叶景棠给叶婧一领取了一棵,前些日子收到了官方给的反馈,小树苗长得很健康,叶景棠觉得这件事情做的很有意义,所以今年打算以自己的名义再种一棵。
上午九点到达活动地点,已经来了很多人,三五成群的,为了保持现场的秩序,工作人员组织排队等候,期间还给每个人都发了一袋纯牛奶还有两个小面包。等会儿要走山路,基本的能量补充是很必要的。
春天的立山,天空依旧是一如既往澄澈如海的蓝,春风中带着点泥土味儿,远处漫山腰的花已经有争相开放的意思了。叶景棠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这边的景色,就听到有人叫他。
“叶老师!”
叶景棠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这声音他很熟悉,即便是交流不多,可这声音就像是刻进了dna里一样,这人是谁,他心里已经有了结果。
回过头来,果不其然。
冀安远站在他的左边,穿着“公益活动”的红色小马甲。也不知道为啥会这么巧,两人居然是同排,待会儿分配植树小组的时候还有很大可能会是一组,叶景棠不禁心想巧合的事情都被自己碰上了,怕不是把这辈子的巧合都用完了。自从上次发现冀安远偷偷留了自己的照片之后,叶景棠对冀安远就又有些疏远了,他可没有心大到不管不顾继续和冀安远套近乎的程度,一想到冀安远留着自己的照片,他就觉得有点不能理解,放到小说里,冀安远这就是妥妥的“变/态”人设。
不过,身为邻居,面上总得过得去,总不能让人家热脸贴冷屁股,那种当面厥人的事情叶景棠办不到。
“好巧啊!”他说。
“也没有很巧。”冀安远笑着说。
叶景棠不明就里,但也不好意思深追究。
两人同一排站着,冀安远比他高一些,叶景棠用余光瞄着冀安远。他不是很明白,为啥这个人看起来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不正常?
“叶老师一个人来的?那等会儿结束要不要……”冀安远突然扭头问道,叶景棠下意识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小伙子,他是和我一起来的。”
黄姨转身,对着冀安远说道:“是不是有点意外是我这个老太婆陪他一起来啊?”
“阿姨好。”冀安远很礼貌地和黄姨问好。相比于他,冀安远可是一点紧张的样子也没有,面对黄姨的提问,也回答的游刃有余,“看身形还以为您是个小姑娘,所以我没敢认。”
黄姨“咯咯”地笑起来,“你这么夸我,我可要当真了。”
“不需要当真,因为原本就是真的。”
这话倒是不假,虽然黄姨自称“老太婆”,但实际上黄姨也才53岁,而且身材高挑,大概是学过舞蹈的缘故,黄姨的体态非常好,看起来特别年轻。
看着黄姨和冀安远聊得有来有回,叶景棠又不由得想东想西。他这人就这毛病,心里有事就容易胡思乱想,更何况造成他“心里有事”的人就在眼前。
“小伙子,你这是打了几份工,我感觉最近天天都能见到你。”黄姨性格好,和谁都能处朋友。
“赚钱的就一份!”冀安远说道,“但做得都挺开心的。”
做义工没有酬劳,但相应的会收获很多真诚的感谢。这个叶景棠也深有体会,在老年文化中心里,叶景棠可是全员小红花。
“还是年轻好啊,有活力,想干嘛就干嘛。”
“阿姨,您也很有活力,一样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冀安远很会说话。叶景棠似乎明白为什么来商店街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冀安远就能和周围的人相处得这么好了。虽然大家都好奇冀安远的过往,但这与他现在真诚待人并不矛盾,不然自己周围的人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他说话了。
这该死的社交能力,叶景棠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每当看到冀安远,他心里就会有两股力量来回拉扯,既想要接受冀安远的“示好”,又担心之后和冀安远相处不来,简直折磨人。
黄姨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高兴神情,往后退了一步,三人站成了一个小三角形状:“现在有些力不从心了,估计一会儿走山路的时候可能会有点喘,还是你和小景好,20多岁的年纪,干啥都不会觉得累。”
“就剩年轻这点资本了。”叶景棠随口说了一句。
“还有能赚钱的生意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黄姨顿了一下,又说,“胸怀大志,年轻有为。”
“明天我把这俩成语绣出来挂店里,争取早日做到。”叶景棠顺着黄姨的话茬,开玩笑说。
叶景棠26岁,冀安远30岁,和黄姨比起来两人确实很年轻,在商店街有一家小店铺,在外人看来也还算是年轻有为,但真的和人生经历丰富的黄姨李叔比起来,两人的故事都不值一提。要知道黄姨年轻的时候可是经常被《立山日报》的大篇幅报道的舞蹈演员,李叔则是钢铁厂的首席技术工,都是有点子本事在身上的。当然叶景棠不会经常以老一辈的成绩来要求自己,但他偶尔也会钻牛角尖儿,尤其是在冀安远这个同龄人面前,叶景棠觉得自己不该这么下风。
“黄姨你精神头好,也不像这个年纪的人。”叶景棠又补充道,“体力一点都不差,说不定比我好。”
黄姨退休之后也没闲着,每天都会去跳广场舞,叶景棠很少有这样的休闲时间。他基本上就是在店里做绣工,一年到头参加的体育锻炼却实不多。
“你想学不?正好组里现在缺少年轻队员呢。”黄姨忍不住宣传起自己的广场舞小队,又拉拢冀安远,“小伙子你也来呗,”接着亮出杀手锏,“我跟你说,我们舞蹈队的队服是全广场上最好看的。”
黄姨所在的广场舞小队去年赢得了“幸福里欢乐杯广场舞大赛”的冠军,小队也因此一举成名,今年多了很多新成员加入,由原来的十几个人发展到现在的几十个人,成员年纪大多都是和黄姨年纪差不多的,小年轻一只手都能数开,急需新鲜血液加入。
说起来,黄姨他们舞蹈队服装的队徽还是叶景棠给设计的呢!
“舞蹈我真不行,但我可以继续提供服装方面的帮助。”叶景棠连忙摆手。
冀安远摸了摸下巴说:“我倒是对叶老师的服装设计很感兴趣,应该会非常漂亮吧。”
尽管之前冀安远已经称赞过他的刺绣了,也说过自己很喜欢,可再次听到叶景棠还是觉得莫名激动,他忍不住低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黄姨倒是没有任何隐瞒:“小景的能力那必须是最好看的,他给我们队服上绣了蝴蝶,动起来可漂亮了呢。”
黄姨她们的队服是长裙,原本是很素净的那种,后来黄姨觉得缺少点灵气,就找叶景棠帮忙在裙摆上绣了几只彩色蝴蝶,裙摆飘起来的时候就像是群蝶在飞舞,观赏性极高。
“男性成员应该还有其他款式的衣服吧?”冀安远问。说了半天,这个才是重点,总不能让男队员也穿裙子。
“哎呀,你瞧我这脑袋,光想着给队伍拉新人了,把这事儿给忘了,这么说就要错过两个优秀队员了?”黄姨有点可惜,幽怨地看着叶景棠和冀安远。
虽然不明显,但叶景棠从黄姨的眼神里读到了信息,那是让自己帮忙留住冀安远这个新鲜血液的信息。
因为拒绝不了黄姨的乞求眼神,叶景棠只好投降:“我会再帮黄姨她们设计一款适合男性的舞蹈服,你来参加吧。”
“叶老师邀请我的话,我会参加的,但只有我一个人有点孤单啊。”冀安远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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