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傍晚七点半,沿着平缓的沥青街道,朝着幸福里商店街的西南方向步行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叶景棠租住的住宅区。李叔是土生土长的立山人,年轻的时候是钢铁厂的工人,这房子也是他和黄姨结婚那年厂子分给他的婚房。听他说这一片原本是植被地,后来城市扩建,占地面积越来越大,这一片也就被钢厂征用成建筑用地了。再后来,高楼大厦替代了小平房,成为这一带的主要建筑物,不过因为规划做得不太好,一部分小平房得以保留,就形成了现在这样一面高楼一面小平房的布局,两者之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叶景棠最初选在这里租房,一来是距离商店街比较近,二来租金相对其他地方便宜。
晚饭时间原本非常安静的小路像是被开启了某种按钮似的变得格外热闹,能够听见不知道是从哪家窗户里传出来的炒菜声,香气混合着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至少要一个小时之后才能停歇。
小路走过一半,再向右拐,就能看到李叔家的小平房,砖墙被漆成了白色,上面是全运会的宣传标语“全□□动”,这几个字是李叔自己写的。铁质大门很有年代气息,门上的黑漆剥落了一部分,看起来好像是一边脸化了妆,而另外一边脸只补了粉底,怎么看怎么不搭噶。推门进去,院子正中央有一个水池,那是淘米洗菜的地方,两间主屋的透明玻璃都贴着磨砂窗纸,木制的窗框则刷上了红漆。这是去年年底的时候,李叔做出的新决定,要用红漆替代原来的原木色,他说这样看着喜庆。
因为刷了新漆,整座房子也给人一种新鲜感,等到夏天门口那棵大槐树长出新叶子的时候,从高处看过来色彩应该会很漂亮,叶景棠一边想一边打开了自己屋子的门。
拎着晚饭的食材进门,叶家兄妹两人各司其职,为即将开始晚餐做准备,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黄姨敲门送过来一盘鱼饺子。黄姨手巧,鱼饺子玲珑剔透,像是一件工艺品,还没开饭,叶景棠就忍不住吃了一个,三鲜馅儿的。
“这几天那小男孩儿没有再找你麻烦吧?”
叶景棠还是比较担心叶婧一打人的事情。
“没有,他也不敢。”叶婧一说话很有底气,估计是那男孩儿肯定找她说和了。
“他以后如果再说什么,你不要动手嘛,直接给他告老师就好了。”
叶婧一正在洗一会儿要放到扒三白的白菜,听他这么叮嘱,很是不忿,说:“哥,现在可不是你上学那会儿了,告老师基本不管用,还是得让他知道我不是软柿子。”
“那你打人也别打脸嘛,”叶景棠回想起那天到学校看见的情形,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把人家鼻子打得口鼻流血,伤都在明面上,人家妈妈肯定不让你啊。”
“那你的意思就是打在看不到的地方就可以了?”叶婧一好像是逮到了可乘之机,“比如说屁股之类的地方。”
“我的意思是别打人。”叶景棠有些无奈。
虽然是亲兄妹,可叶婧一和自己性格差异非常大,对此叶景棠也感到很奇怪。自己是那种从小到大从未给父母惹过麻烦的孩子,是大家口中经常说的那种“老实本分的孩子”,小时候走亲串户的几乎到哪里都会被人用“这孩子真听话”来称赞。而叶婧一恰恰和他相反,属于“一刻也闲不住”而且是“人家要是惹我了,我就得还回去”的类型,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大的脾气,跟头倔驴似的。
“我这叫做事有原则!”叶婧一不止一次和他强调,“我有自己的标准,你不能用你的要求来约束我。”
指不定是在哪本书上看来的东西,反正叶婧一道理比他多,叶景棠也懒得和她争论。
他摆好餐桌,迅速转移话题:“吃饭。”
晚饭之后叶景棠打算去看看茗茗,这些日子茗茗身体不舒服,已经一周没开店了。说是换季大感冒,带带拉拉的一直没好利索,给他打电话讲话声音都是沙哑的。
叶景棠在商店街能和茗茗处好关系除了俩人店铺挨着之外,住的也非常近,茗茗就在小平房前面的那栋六层建筑里。路过礼品店他还挑了一份小礼物作为慰问,多少得意思一下。
他记得茗茗住在二单元501。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趿拉着鞋走动的声音,没一会儿,门就开了。
“好点没?”叶景棠一边进门一边询问,将手里的东西顺势放在了玄关的小台子上。
“鼻子基本闻不到什么气味了。”茗茗哑着嗓子,在冰箱里翻来翻去,找出一盒大个草莓,直接递给了走在前面的叶婧一,说,“应该是洗了,你都包圆了吧,吃不了带回家去。”
茗茗很喜欢小孩子,尤其喜欢叶婧一这种“特”的孩子。
“谢谢茗茗姐,我吃两个就够了。”
叶婧一也很喜欢茗茗,说茗茗像武侠小说里的绝世美女。
“听说你在少年宫和人打架了?”茗茗看着叶婧一问。
“他有错在先的。”叶婧一梗着脖子回了句。
就知道肯定是这个回答,叶景棠坐在一旁没搭话,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说话是对的。
“用剑?”叶婧一兴趣挺多的,在少年宫除了练习跑步之外,还跟着别的老师学了点太极剑技术。
“用球,他玩足球的。”
“我以为你俩来了一场(华山论剑)呢。”茗茗语气里似乎有些失望。
光是用球把人家打得流鼻血,就赔偿了两千块,叶景棠小声嘀咕了一句“要是用剑我得把店赔进去”。
俩人聊得挺开心,叶景棠觉得挺神奇,他也在想,可能有些事情,叶婧一和茗茗更好沟通。
好容易等到叶婧一的吸引力被一旁的电脑夺走之后,他才有机会和茗茗说上几句话。
俩人聊了点商店街的近况,叶景棠说茗茗生病请假的这几天,他店里总有人来问茗茗什么时候开门,让茗茗干脆也弄个小黑板放门口,有事儿就写在上面,省得顾客总是问。
茗茗说是个好主意,于是给严开发了信息,让严开给他做一块原木色的,到时候她用彩色粉笔写。
打开了话题之后,叶景棠就想到了冀安远,于是装作无意地询问了一下关于冀安远和严开过去的事情。
“以前好像也是做生意的,不过那时候就安远哥和唐鹏俩人,严开还没跟着一起呢。”
原来最早是冀安远和唐鹏合伙吗?那为啥现在俩人都单干了呢?叶景棠差点又自己脑补了一出大戏,好在及时悬崖勒马,狗血剧情要不得。
“做啥生意的啊?”叶景棠又问。
“装修吧,室内装修。”茗茗说,“前几年室内装修多火啊,大家都挤破脑袋往里钻,不过那时候安远哥和唐鹏也是跟着别人一起干的,听说没少赚钱,唐鹏的酒吧资金应该就是那时候攒下的。”
这个叶景棠自然知道,就算现在这个行业依然是暴利。
“这么赚钱为啥不做了啊,多可惜。”
“不知道,严开没说,我也没问。”
“家里人也没意见?”
“严开说安远哥他爸妈都很好说话。”茗茗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问,“你咋突然对安远哥这么感兴趣了?”
叶景棠赶忙狡辩:“随便问问,你不是说我对人家了解的少,所以才有偏见的吗?”
“是不是因为商店街的人都在议论上次的事,还有人说安远哥始乱终弃?”茗茗从严开那里获取了不少有用信息。
叶景棠用力点头。
茗茗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说:“放心吧,严开说安远哥没做对不起那人的事儿,他也不是那种会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啊。”
叶景棠心说,没做对不起人家的事,那人家怎么就找上他了呢,声泪俱下的,看着让人心疼。但茗茗说的信誓旦旦,他也不好再继续打听。
“安远哥看面相也不是那种人吧。”茗茗坐得端正,好像是在学瑜伽的舞蹈动作,之间她将背部弯的极低,两手去触碰脚尖的位置,叶景棠看着只觉得腰好疼。
“就这几天你还学会看相了啊?”
因为生病,茗茗休息了几天,闲着无聊,说是学了点新东西。
一说这个,茗茗瞬间来了精神,说:“我跟你说,我这个可不白学,做咱们服务行业会的多了,和顾客聊天就多一个话题,给人留个好印象,以后还能再来,这叫不放走任何一个回头客。”
说完还要给叶景棠看手相。
叶景棠拒绝无果,只好伸出自己的左手。茗茗观察了一会儿,煞有介事地表示:“你今年有桃花运。”
“植树节的时候我确实打算种一棵桃树。”
“我说真的呢,没开玩笑。”
“那我先借你吉言,份子钱你得给我准备好。”
叶景棠无奈地笑了,长这么大他还不知道恋爱是啥滋味,对爱情也没什么强烈的欲望,光想着怎么挣钱了,毕竟这个时代没钱寸步难行啊。
“我再给你看看,”茗茗煞有介事地说,“明天你还会有好事儿。”
“啥好事啊?”叶景棠问,要是能有一个大订单就好了。
“天机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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