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袁翔的束魂咒被破解了。清醒过来之后什么也不记得，只看见自己穿着一身病号服安安静静坐在病床上。身上甚至完全没有任何不适感。站在他身边的两个小警卫告诉他，案子已经结束了，是武力不甘心想为杨媛报仇所以才想杀了他。

        袁翔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杨媛这个名字的时候会莫名痛了一下。脑海里有些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似乎还有一个女人凄厉的喊声。袁翔拍了拍脑袋，想起初见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带着初入圈子的单纯，羞涩，还有稚嫩。他忘记了之后相处时候的争吵，忘记了她曾经状若疯子的那副模样。只记得，他当初看到她，真的有过心动。

        “师伯，我其实不明白，明明杨媛变成厉鬼之后就能够凭借她的鬼力杀死袁翔，为什么当时她没有动手？！”关溟问宗言信。

        “袁翔祖上福缘深厚，一般的厉鬼伤不了他。”宗言信说道。“他怎么会知道金粉的作用？他的四肢上都涂了金粉，所以鬼子想吃他的时候才会让他逃过一劫。”

        “我在他病床边上帮他撒过金粉。所以他知道金粉能驱邪。”关溟恨恨的说，有钱人果然舍得，竟然浑身都抹上。

        “你这只丧尸到底是什么人？”宗言信指了指关溟身后的野狗。

        关溟看了野狗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我就在护城河旁边捡到的。大概是溺水吧。”

        一个普通的丧尸竟然能吃掉鬼子，而且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这件事本身就太过诡异了。但是鬼子的事情只是传说，现在进入丧尸的腹中，更没有了解的机会。或许是记载有误，这鬼子或许只是带着实体的鬼魂，没什么可怕的。暂且只能这样下定论。

        “不管这只丧尸到底是什么人，或是有多大的能耐，他吃了鬼子这件事本身就不同一般，如果让神鬼道的人知道他的事，对你的安全会有威胁。你要小心。现在神鬼道的那些人开始动作，我想五派八门不会再这么安逸了。等这件事情处理结束了，你还需带着这个丧尸来一下我门，细细调查清楚他到底是何人才好。”宗言信说完分外无力，五派八门的四分五裂，现在神鬼道出现是福祸难料。

        “不打扰您忙。”袁翔的委托到此刻也差不多结束了，关溟收到了最后一笔尾款，中介人还说袁翔对她的处理相当满意。关溟觉得，以后她大概不会跟袁翔有什么业务往来了。

        她虽然被杨媛耍的团团转，可是这件事归根到底是因为袁翔。杨媛深爱着袁翔，所以也恨极了他。袁翔福缘深厚，尝试了几次却无法伤害到他，杨媛的怨气又开始大盛。烨华找到她，说想跟他做个交易，既能保护她不受降鬼门的伤害，又可以把袁翔的灵魂交给她，或者是让他死在她的面前。只要，等鬼子生下来交给他们就可以了。杨媛断然拒绝了，因为那是她的孩子，即便是耗尽鬼力也想生下的孩子。

        武力爱过她，曾经她向武力抱怨过他对她的无情，还有她的孩子。所以武力为了她想杀了袁翔。烨华本来知道武力的存在，就顺便利用他，让他成了傀儡。本来两个人的事情，牵扯越来越大。

        掺入了阴谋，欲望，杨媛的爱是扭曲的。

        “一个母亲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宋女士那天告诉关溟这个答案。

        所以杨媛一开始并没有接受烨华的提议，她想安安全全把鬼子生下来，不想让孩子落入那些阴谋者手里，所以她才找了关溟。但是看到袁翔，看到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杨媛的爱意恨意全部涌了上来。她不要永生，她想能和袁翔一块死在孩子手里，也算值得。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按照已经发展的情节猜测出的杨媛的内心。不会得到验证的猜测，那个女人已经带着她所有的感情消失了，不存于三界。

        本身就不是祭祀的日子，所以墓地除了正在打瞌睡的守墓人，只有他们三个。关溟带着家养的两只丧尸找到了杨媛的墓碑。那张照片上的女子带着温柔的笑容，眼角都透露着笑意。关溟这才看出了不同，原来这张照片上的杨媛，才是真正的杨媛，一个相信爱的女人。关溟点了一柱香。三魂七魄都已经不在，所以送她往生投胎也没办法做到，只能尽其所能，燃一柱香。小金也好好陪着上香，鞠躬。可是另一边的野狗却动也不动。

        “你吃了她的孩子，给她鞠一躬又怎么了？乖乖的有肉吃。对吧，小金。”关溟揉了揉小金的头发。

        鉴于主人的命令丧尸必须照办，野狗也不带丝毫敬意的给杨媛鞠了一躬。

        关溟身上的伤是被铜尸伤的，加上野狗那么一咬，所以关溟去打了破伤风，顺便给伤口消毒。幸好她体质好，除了动作有些不方便外，其他的并不影响日常生活。

        从西郊墓地出来，关溟看着一身破烂衣衫的野狗，拖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我们先回家。”把两只丧尸往空间里一收。关溟顺道去超市买了一套新的生活用品。马峰曾经吐槽过她的圣母情节，明明只是丧尸，偏偏把他们当做儿子养。人家都是养条猫狗来撸，自己徒弟喜欢撸尸。

        “小金是我当宠物养的，难道作为主人，不该给他洗澡吹毛放风喂养吗？”关溟回道。

        至于这只野狗，当初捡到他的时候，关溟还在犹豫要不要把他收入勾玉空间里，但是小金嚷嚷着想要哥哥，说可以一年可以不吃麦当劳，可以省下一大半吃的给他哥。关溟才勉强答应。现在看来，把野狗收入囊中还是有好处的。

        要是知道她的那只野狗能够轻松搞定鬼子，她早就把他拿出来对付铜尸了，也不至于把自己的身体弄出一个洞来。她试图了解野狗生前的事，可是那只孤傲的丧尸跟屏蔽她一样，她没法得到任何答案。

        回到仓库，把用合成板弄出来的小小淋浴间的门打开，水龙头是马峰违法接的，幸好这仓库是废弃仓库，不然哪天他们被人赶出来，还真没地方去。

        把充气泳池吹起来，注满水，倒了小半瓶的消毒水。橡胶手套戴上，胶鞋穿上。全副武装完毕。

        从勾玉空间里把小金和野狗掏了出来。

        小金看到注满水的充气泳池，还有飘在上面的黄色小鸭子，欢呼一声，两三下脱光了衣服，撅着小屁股，爬到了水里。

        野狗站在关溟面前，关溟这才注意到，自己似乎只能仰头看他，不着痕迹的拉开一些距离。“脱衣服。”

        野狗看看关溟，扯了扯自己身上破烂的布料。

        “你现在已经是丧尸了，”关溟注意到野狗的身子一震，“该注意点卫生，不然虫子爬进你的伤口里，把你的皮肉吃掉，我就不能再要你了。”

        野狗点了点头。几下把破布扯掉，至于里头的内裤，关溟不在意。他就更不会在意了，随手一脱。

        褪去了破布的包裹，关溟这才看清楚，野狗身上的伤口不少，有些像是被利刃划开，伤口有翻卷出来，有的像是被沙石磨过的。最致命的伤在后颈那里，像是被利器从后颈插入，现在伤口已经被红色咒印盖住并不明显。

        先用淋浴给他冲洗了几次，刷子也刷了几遍，将表层的黑灰刷干净。

        “进去吧。”关溟说完，给自己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男人的身体她没有好奇，毕竟看了很多丧尸的身体，但是野狗的不同，身材是她见过最好的。虽然是丧尸，却有连马峰都没有的六块腹肌。

        野狗在订立契约之后听话不少，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小金的帮助下，清洗行动方便了不少，至少那些她不好动手的部位他能帮忙清洁。

        “哥，你的下面好大，主人说，我的就这么大了，以后也不会再长大。”小金擦着野狗的下面。

        关溟翻了个白眼，她好歹也是个女人好吧，但是这两只似乎都没有身为男人的自觉，真想扔块肥皂进去，不过算了。找了根皮筋儿把小金的刘海扎起来，拍拍他的后脑，让他过去一边玩。

        冲完了三遍水，总算是干干净净了。针已经用酒精消了毒，选了根肉色的线，穿好。

        “站好。”关溟把野狗的身上擦干净。“你喜欢十字针法、麦穗针法、还是斜线针法？”

        野狗看着关溟的头顶，没有说话。

        关溟也就没有再给他选择机会开始动手缝合伤口，丧尸是一种没有痛感的生物，所以缝合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不过十五分钟所有的伤口都已经缝合完毕。

        “主人缝的很漂亮。”小金夸奖道。他的身上除了胸口上一个洞洞之外其他的地方干干净净的。

        关溟咬断棉线，完美收工。看着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至于为什么手艺如此纯熟，那还是在小时候。她被马峰收养之后，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件玩具。一是因为马峰从没养过小孩子，根本没有想过他们都这方面的需求；一是关溟是个女孩，参考他小时候拿诅咒木偶当玩具，有点不大符合现实，所以根本就没有给关溟买过任何玩具。有一次看到有个小少爷把一只破烂的熊玩偶扔进了垃圾桶，并央求着父母买只更大的。小关关恋恋不舍的朝那只垃圾桶看了好几眼。这些马峰都没注意到。

        等到半夜，关溟躲过马峰小心翼翼的出门了，翻了好久的垃圾才把熊玩偶翻出来，脖子的地方开了线，里头的棉絮翻了出来，被弄得脏脏的，还带着腐败食品的臭味。她瞒着师父洗干净晾晒好，才偷偷摸摸的自己缝好，这才有了她第一个玩具。放在被褥底下，每天晚上都要掏出来，抱上一会儿。

        马峰最后还是发现那只脖子似乎骨骼错位的熊玩偶，看到小徒弟的模样，有点心疼，拉着她非要买只最大的熊。

        “有这个钱，还不如增加点伙食费。”关溟没理会他就走了。自此之后那只熊就跟她憧憬的美好童年一块被藏了起来。

        小金自己擦干净身体，穿好了衣服，老实地站在关溟身边，看着她给野狗修剪脑袋。

        因为丧尸的身体自死亡以后就会停止生长，所以，头发只修剪一次就可以了。

        关溟让野狗仰躺在座椅上，她站在他身后，把所有的头发都往下梳好。露出原本光洁的额头，漆黑的没有任何光点的眼睛，黄金比例的一张脸，可惜就是冷情了一点。俊美却不失男性魅力，长相很优，就冲每年端午节都用长相好的丧尸做节日树来看，关溟有些外貌协会。

        看到这张脸，她不自觉勾了唇角，眼睛里也洒满了碎钻似的光亮，“马上就好。”

        关溟虽然是各种技术都能插一手，可以也只能算是插一手的水平。发型只能算是干净整洁，至于那些时尚感、潮流范儿，就算了。

        剪完之后，野狗站了起来，甩了甩头发。穿上关溟给他准备的衣服，因为买的是休闲风，所以野狗的身高就体现了出来，一米九的身高，也算是个是路灯个头。

        “是时候该给你上一课了。”关溟懒散的盘腿坐在椅子上，“野狗，你是我，伏尸派关溟订立契约的丧尸仆人，有三条禁令要记清楚，一旦违反这三条禁令，我就让你真正在三界消失。”

        野狗没说话，就是静静的看着她。

        “第一，不能吃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行。第二，任何时候都不能违背我的命令。第三，我一旦去冥府地狱报到，我们就手拉手一起下地狱。你不能认第二个主人。”关溟直直的看着他，带着身为伏尸者的威严，“这三条禁令，你要刻在本能里。记得，一旦违反，结果就是消失。不要质疑我的能力，至少消灭一个仆人，我还是能够做到的。”

        气氛很僵硬，连小金都不敢在关溟宣布禁令的时候说话。主人平时很好相处，对他更是纵容的，可是，有的时候，却因为他喝了一口人血，整整把他关进了勾玉空间里半年。所以，他记住了。如果不是有个人帮他求情，主人无疑会把他消灭的，他能感觉得到。

        “好了。”关溟轻拍了下手，从椅子上跳下来，上前抱住了野狗，关溟没有看到，那只丧尸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欢迎你，如果乖乖的，我不会扔掉你的。”说完就退开了。

        小金也有模有样的学着，“哥，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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