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何九至
崖边只剩下何九至后,许溪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双眼依旧警惕地盯着他的动向。她不知道何九至会如何找,万一找到了她又该怎么做。毕竟他们刚刚才吃了红果,还没到恢复全部体力的时候。
许溪看到何九至走到被撞倒的树瞧了几眼,又蹲在地上看脚印的时候,顿感不妙。虽然脚印很乱,但因为昨天下过大雨,湿泥还是将脚印清晰地印了出来。
何九至一路跟着熊的脚印,走到一半却是停了。他站在那细细看了眼,接着走了几步,方向却不是崖边。许溪细细思索,突然悟到,那是陈以乔救她的路线。虽然他们躲到这里的时候,踩的是枯叶,再加上不需要使力奔跑,没留下多少脚印。但是,依照何九至那样出色的观察能力,他们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陈以乔留意到许溪眉头越来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连呼吸开始不太平稳了。于是他不用看外面,也明白他们遇到了头脑聪明的人了。
何九至走到那棵陈以乔靠过的树下,望着周围,若有所思。
过了许久,何九至动了,他一步一步走向崖边石头处。他的脚步方向,精准得可怕,让许溪额头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陈以乔也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手按在了剑上,蓄势待发。
何九至走到离他们十步远就停了下来,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们还在这里。”
何九至顿了顿,又道:“许姑娘,你们放心,我不与你们为敌。”
许溪讶然,但她忍住没有现身,怕这是何九至的诡计。
“许姑娘,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找许姐姐的。我也没想到,你们居然找到了这里。我知道,你一定猜到了我是谁。我也能明白你有多恨我。”
许溪忍不住了,立时站了起来。陈以乔大惊,没来得及拦住。他恢复了些力气,也站了起来,在她身旁护着她。
许溪双眼通红,声音激动得变了形,“对,我是恨你。我承认,你真的很厉害,在我家门口蹲守这么久,神不知鬼不觉地抓走了我姐姐——”
“对不起,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什么叫你也不想,你做都做了,还说这样的话,你不觉得伪善吗?”许溪的话中充满了讽刺。
“你说得对,不该做的我都做了。”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忠诚?你知不知道,你师父喂你的毒药是没有解药的?”许溪发出了拷问。
“我的命,是他救的。喂毒药的事,我早知道,但我不怪他,甚至能理解他。”
“理解他?他这样害你,你理解他?”
“他曾被他很信任的人背叛,落下了残疾。从那之后,他就性情大变,所以我理解他。”
“你理解是你的事,但他伤害了这么多人的命,我不理解。”
“师父在医道上有着天赋,曾救过很多人的命,后来研究毒药时,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
“返老还童,是不是?”
何九至有些讶然,想了想,应该是师母柳文娅告诉他们的,道:“嗯。师父在动物试验上成功了,想要应用在人身上。他曾让一个徒弟来试,结果……他死了。师父便让我们抓人……我想着,他要是成功了,可以去弥补被他试药而死的人,可第一年他全失败了,我就明白,这个试验不会再成功了。第二年,我还是不得不按他的意思去……”
陈以乔又细细打量了何九至,人比一般成年男子还要瘦弱,精神状态也不如一般人,道:“你这样矛盾下去,对你自己不好。”
“谢谢关心,如果我不是被遗弃的人,我想我也不会这么矛盾了。”
许溪道:“那,你与我们合作,让孟柳停下他的计划?你也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虽然我说我不与你们为敌,但不代表我就要背叛他。”
“你可真是矛盾,那你又为何对我们说这么多?”许溪道。
何九至露出淡然的笑容,“因为我知道,我们这次没有退路了,我也知道我应该离死不远了,所以压在心里的话,我想说出来,这样我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许溪心里一软,道:“虽然你抓了我姐姐,但我不得不感激你,将她放走。”
何九至眼睛一亮,“放走?你知道我将她送出密道了?”
“嗯,你那些师兄提到了,刚好被我们听见了。”
“对不起……我虽然将她送出密道,但因为一些事,我回密道了一趟,再回来时,她的尸体就不见了……”
许溪闻言,眼睛瞪得大大的,急道:“等等,你说什么?什么尸体?”
何九至不知道许溪为什么会这样问,但他感觉到双方出现了信息偏差,于是答道:“我没办法保住许姐姐一命,只能保留她全尸,打算单独火化收集她的骨灰,送回她的家。”
“……”许溪愣了,说不出一句话。
陈以乔的诧异也没比许溪少多少,着急问道:“难道不是你用了诈死的方式帮她逃掉一劫吗?”
“这……这是谁说的?我……虽然我求了情,但师父之命我不敢违逆,所以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服了药毒发身亡的……”
许溪睁着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喃喃自语:“她死了?”
陈以乔难以置信,道:“那我爹……还有吴言……”
“我不信!师父和吴言都说了,他们见过我姐姐的,姐姐还给我写了信,她没死!”许溪冲着何九至大叫,“你为什么要这样骗我说她死了!”
何九至被吼得也怀疑了自己,“她没死吗?可我探过她的鼻息,真的没气了……”
许久,许溪擦了擦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所以说,你并没有用诈死的方式将我姐姐送走,是吗?”
“嗯……虽然师父精于医药,但我没听说过有诈死的方法。”
许溪茫然,这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姐姐到底在哪里,究竟是死了还是活下来了。
陈以乔突然想起一件事,压住种种想法,对何九至问道:“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前段时间,你去过浩然山庄吗?”
何九至摇了摇头,“没有。除了下山办事,我一直在山上,不曾离开过。”
“我明白了。”
突然,小黑叫道:【有人来了!】
陈以乔朝着何九至举剑,作出了备战状态。何九至惊讶,后退了几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做出如此举动。
远远的有一道男声传来:“何师弟,难怪你这么久还没回来,原来是找到他们了。不过,为什么不将他们抓起来?”
何九至才回过神来,朝向来人,有些慌张,“柳声师兄、柳名师兄,我——”
许溪看过去,这两个人正是曾被他们下了蒙汗药药倒的两个倒霉蛋。
其中颇有头领风范的柳声道:“我明白了,你太弱了,打不过他们,是吧?没关系,他们就交给我们了。”
“柳声师兄,我——”何九至还想说些什么,陈以乔反应奇快,冲到何九至身旁,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轻声对他说道:“抱歉了。”
接着又朝两名男子大声道:“你们不准动,不然他活不了。”
两名男子互望了一眼,而后,看向陈以乔道:“好,我们不动。”说完,各往一边散开,让出一条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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