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中秋佳节难佳节
许溪去了车马行找唐之动，但他没有在柜台前算账，而是在后院喂马。
许溪在后院马场中远远看到唐叔微胖的身影，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唐叔身后，甜甜叫道：“唐叔叔，我又来啦。”
唐之动身体抖了下，放下干草，一边拍拍心脏一边转过身，“小溪呀，你走路真是没有声音的啊，吓了我一跳。”
“唐叔叔……”许溪知道，不是因为她走路没有声音，而是唐叔心里有事，方才他喂马时心不在焉的，还是马儿主动嚼他手上逐渐偏离远了的干草。
“要中秋了，我知道你要回家了，那匹白马喂得白白胖胖的，等你来接啦。”
“谢谢唐叔叔，那我走啦。”
“去吧。”
进入星云村后，许溪让白马慢下了速度。村中主街道已经有了中秋活动的雏形，看来中秋当夜，如往年一样，会非常热闹。
离家还有数条街时，许溪下了马，打算慢慢走回家。
许溪走到自家门口，隔着篱笆看到自家大白鹅在许湘为它开辟的坑边蹲着，顿时心情愉快了起来，“大笨鹅！”
白白一边晃了晃尾巴，一边“嘎嘎”叫着向许溪靠近。
许溪刚打开篱笆门，白白猛地啄向许溪的脚。许溪反应极快，一跃就跃过了白白向前走去，而白白扑了个空，一个嘴巴砸了地，连带脑袋晕乎乎的。
许溪站在前院中央，叉着腰，鼻孔朝天，“大笨鹅，这招不灵了，哼！”
不一会儿，白白回过神来，与许溪小眼瞪大眼。头顶的太阳毒辣辣的，许溪结束了与白白对视较量，揉了揉眼睛，“太热了，不和你玩了，我要进屋去睡个午觉。”
许溪将还在门外的白马牵进来，白白则扇着翅膀，用头顶着篱笆门关好，并翘着尾巴，悠哉悠哉地走向了后院池塘边上一棵树下的窝。
许溪醒来后，伸了个懒腰，见太阳已呈收敛之势，便准备去做晚饭。
突然，许溪听到白白的叫声透着兴奋，便知道是姐姐回来了。许溪连忙跑向前院，就看到许湘笑容满面地开门进来。
许湘冷不防看到许溪，愣了下，随即笑得更开心，“小溪回来了呀。我想着过几天是中秋，小溪肯定会回来的。”
“姐姐，师父说我进步神速哦。”
许湘拉起许溪的右手，看了看手背的疤痕，“哎，不细看，是看不出疤痕了。”
许溪抽出自己的右手，不想许湘盯着看，怪不好意思的，“是陈以乔那家伙拿了淡疤膏给我，说对不住，让我每天晚上擦一次，擦个十来天就淡下去了。”
“前段时间我刚从谢宜那边要到了淡疤的药，现在啊，看来是用不上了。”
“谢谢姐姐，还有宜姐姐。”许溪眨了眨眼睛，“不过药膏可以留着，万一我又受伤了，可以继续用。”
许湘一听，急了，“胡说什么呢？赶紧呸呸呸。”
许溪知道自己说话不当，赶紧附和，“好，呸呸呸！”
中秋节当天夜里，主街道热闹非凡，两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小摊上的货品花样繁多，让人挑花了眼。街道尽头，便是闻名遐迩的景色——柳蝶星光。
许溪拉着许湘在人潮中到处看，见到新奇的小玩意儿就驻足欣赏。
许湘看到不远处有个空地挂满了花灯，很多人聚集在那，似乎还有猜谜赠花灯的节庆活动，便扯了扯许溪，“小溪，我们去那边看看。感觉这次的花灯比过去还要丰富了许多。”
许溪闻言望去，看见两边排满了一面的花灯只觉眼花缭乱，兴奋叫道：“好啊好啊。”说完，两个人就向花灯专场走去。
“你看，这荷花灯，很精巧。”许湘指着离得很近的小小的荷花灯说道。
“嗯嗯，这颜色比较淡雅，不是那种大红大绿的。”许溪评价道。
许湘正想指着有着别致图案的素雅花灯给许溪看时，发现谢宜一个人在离自己约四五步距离处看一个鲤鱼花灯，面容忧伤。
许湘拉了拉许溪，“小溪，谢宜在那，我去跟她打个招呼。”
“啊，那我也一起。”
“好。”
“谢宜，你也在这儿呀？”
谢宜听到有人在叫她，侧头一看是许湘和许溪两姐妹，吃了一惊，“哇，你们吓了我一跳。”
“宜姐姐是不是很喜欢这个花灯呀，看这么出神。”许溪看向谢宜方才看着的花灯。
“现在花灯越做越好看了，每个细节显现了手艺人的匠心，”谢宜一边扫视花灯，一边夸赞，“你们不买个吗？”
“我们就只是凑凑热闹罢了，”许湘笑笑，“对了，一会儿我们想去星湖边走一圈，你来吗？”许湘说出自己的打算。
“好啊。”谢宜欣然同意，突然，她想到了从刚才看到二人时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阿湘，你家林元先呢？怎么没有陪你逛街？”
“今天中秋，他这个队长责任重大，在柳蝶树那边盯着呢。”
“虽然有些猜到原因，但听你这么一说，他好像还挺忙的呀。”谢宜微微一笑，“不过，你还是很幸福的。”
谢宜虽然在笑，但许溪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股哀伤。许湘也感受到了，于是转移了话题，“对了，罗川兄弟呢？怎么没和他出来？”
“罗川在他和朋友经营的客栈里忙着呢，没时间出来。本来我想在家中和干爹干娘在院中赏月的，但他们二老把我赶了出来，说我需要多出去逛逛，别老呆在家里。”
“罗川哥哥都开客栈了啊？”许溪惊讶道，她见过罗川几次，与罗川哥哥罗江相比，觉得他瘦瘦弱弱的，话也不多。
“嗯，是啊，我也很意外呢。”
“……”
在回家的路上，许溪还是没忍住，拉着许湘的手摇了摇，“宜姐姐刚才对着那只花灯那么出神，与周围的喜气洋洋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是在想着罗江哥哥吧？”许溪当时只知道罗江和谢宜订了亲，但不知道罗江与谢宜之间的故事。毕竟那时她哪懂得什么是爱情，只会在听到别人要成亲时学着围观人群起哄沾喜气凑热闹而已。
“应该是了。谢宜父母在她幼年时出了意外双双去世，虽然受到罗家二老的照顾成了他们的干女儿，但终究还是寄人篱下，那种滋味很难熬。罗江心思细腻，看得出谢宜相当拘谨的原因，就经常想着法儿让谢宜开心，融入罗家成为一家人。罗家二老看罗江与谢宜青梅竹马，又有情意，就想着等他们长大，让二人完婚。本来今年谢宜可以嫁给罗江，可惜，去年罗江意外身故，谢宜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谢宜曾对我说，她要一辈子留在罗家照顾二老，终身不嫁。罗家二老不想耽误她的终身，可她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她对罗江如此情深意重，不知道罗江看到会怎么说。”
许溪听完许湘说的话后，良久都没有再说话。许湘没有听到许溪再问，当她是受了罗江的去世感染才沉默不语。
两姐妹回到家，守着门口的白白迎上来嘎嘎叫。
许溪对着白白张牙舞爪，“白白肯定在怨我们没带它出去逛。”白白闻言，扭过脖子不理许溪。
许湘抱起白鹅，哄着道：“那街道上的人那么多，我怕白白被踩了。”
白白“嘎嘎”叫唤，显然是被哄得很开心。
进了卧室后，许湘将白日里晾晒好的衣物一一叠好，并理出许溪要带走的衣物，“小溪，我们做的一些月饼，明天你带给陈叔和以乔弟弟尝尝。”
正往脚盆里倒水的许溪听到陈以乔的名字，情绪复杂，“姐姐，他，可能短时间内没有心情吃你做的月饼。”
聪明如许湘感觉到了许溪的不对劲，也知道许溪所说的他是陈以乔，疑惑道：“以乔弟弟怎么了？”
许溪将脚伸入水盆中，看着水中自己的脚缓缓道：“师父跟我说，他这次出门游历，遇到了一个喜欢的姑娘，可那个姑娘伤害了他。”
“……”许湘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愣在了那里。
许溪没发觉许湘的异常，继续说道：“姐姐，当我听到师父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有一点点疼，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许湘难得听到她会讲自己对陈以乔的真实态度，同时心中也有些不安，“小溪，你现在是喜欢上他了吗？”
许溪猛地抬起头，盯着许湘反驳道：“怎么可能！”接着，许溪渐渐地低下头，“怎么可能……”
许溪不得不承认，先前她内心隐隐有了答案，可不愿去细想。许湘的直白像火药炸在许溪的心里，把答案炸了出来。只是，现在，许溪的脑袋被炸得嗡嗡疼。
“小溪……”许湘看着许溪的反应如此强烈，到最后重复的时候语气又那么不甘，仿佛她一直在抗拒可最终失败了。
一时间，两姐妹都没有开口说话，都是默默地在做手上的事。最后，许溪正视了自己的内心，接受了她喜欢陈以乔的这一事实。
到了该睡觉的时间，许溪和许湘躺在床上，可二人各有各的心事。
许溪挽着许湘的胳膊问道：“姐姐，相爱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你和林大哥那样的。”
“相爱的感觉，就像……他在你心里，你看不到他时，会牵肠挂肚。当你看到他了就会觉得很满足。恰好他对你也是一样的。”
“……”许溪不否认，自从陈以乔离开凤栖山后，她发现自己早已习惯他的存在，就算她暂时离开，她也知道陈以乔在山上，她很快也能看到他。而在他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她每天训练经常会想陈以乔在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日子过得有些难熬。所以，当她在那天夜里看到流星划过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地许愿他马上回来。结果，他是回来了，可心里带了伤。
许溪突然想起一件事，“姐姐，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师父在得知陈以乔那件事后，就跟我说，他改变主意了，说原来的三年改为两年。”她皱着眉头，“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什么师父知道了陈以乔遇到了那件事后，就马上做出这样的决定。”
许湘一听，明白了陈洛风的用意，但她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道：“可能是陈叔觉得以乔弟弟状态不好，需要调整，所以没法教你吧。”
许溪半信半疑，“是这样吗？”
“说到底，感情的事，我帮不上忙，但有一点我想让你记住，不管如何，你都要有自己的独立思想，别为了感情丢了自己的尊严和底线。”
“嗯……”
“睡吧……”
许溪最后在困顿中迷迷糊糊地睡去，而许湘却难以成眠，她在想爹娘当初和陈叔定下这个约定时，可曾想过除了皆大欢喜的两情相悦，其他结局都是不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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