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混乱
若不是罗惜雅之事迫在眉睫,宋伍儿真恨不得现下就将莽撞的曲城山好好敲打一番,三人事先明明讲的清楚,要用些机谋试探下罗惜雅的真心,现在可好,这家伙直接发问了,这又不是审问罪犯,无凭无据的,人家罗惜雅会老老实实得将实情讲出?
“你们为何都是这副模样,难不成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们不快?”罗惜雅首回看见宋伍儿几人面上带着冷冽,目光仿佛刀子般直朝她射来,哪怕往日与方汐汐对峙时也为露出这等表情,看惯温和面目的罗惜雅不自觉颤动起身体,声音隐约含带哭腔。
曲城山见状,冷哼出声,绕过桌案慢慢走到罗惜雅身旁,一把揪住了她的领口:
“罗惜雅,方才你去了何处,做了什么,如实招来!”
曾被曲城山打倒在地的罗惜雅,与她四目相对,登时吓得猛缩脖子奋力从她手中脱出,无奈曲城山的手掌太过有力,如同铁铸般的钩子死死拽住,压根逃脱不得。
“我就是闲着无事去宫内园子散下心,城山姐……你有话好好说,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罗惜雅憋得双脸通红,勉力说出句完整话后,连声求饶,宋伍儿实有些看不下去,轻叹口气,将曲城山拉往一旁。
“黑灯瞎火的,花园有什么好看,我劝你还是老实讲明缘由,否则当真惹恼城山,我与闻萧姐亦是拦不住的!”
事已至此,只能逼迫罗惜雅坦言,宋伍儿将怒火中烧的曲城山劝回椅间后,同徐闻萧打量起罗惜雅来。
不大的小屋内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半垂下头的罗惜雅不时用眼角瞄向宋伍儿几人,僵持稍久,方胆怯着开了口。
“其实,我是去见方汐汐了!”
“呵呵,你终于肯承认了,罗惜雅,算我们瞎了眼看错你了,快说,是不是与她密谋想害我们几人!”
闻言,曲城山猛拍桌子,起身朝她爆呵出声,连带着宋伍儿也被她惊到,身体抖动下。
本不敢与宋伍儿几人直视的罗惜雅,见曲城山这般说道,惊恐得抬起头摆动起双掌,大呼冤枉:
“城山姐,你们都什么意思啊,姓方的当众在秀女们面前数落我卑微家世,此等恶意不共戴天,我怎会反过来相助于她,没错,我是私下与她会面,但那是为了从她手中讨回件东西,是要给你做生辰贺礼啊!不信你瞧!”
仿如受了莫大委屈的罗惜雅,瘪着嘴从腰间掏出个亮晶晶的东西,递到三人面前,在灯火照耀下不时闪烁出光晕。
“这翠石项链乃家母所赠,陪了我数年,可谓吉祥保佑之物,当初与方汐汐相见,我看中她的地位与能力,妄想攀上高枝嫁个皇室子弟,便将这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赠予她。”
如同戳中伤心事的罗惜雅抬手轻拭下眼角细泪,语气逐渐微弱:
“你们说我吝啬也好,不识情谊也罢,眼见众姐姐待我如亲人,不时照料,我却没什么贡献,所以趁城山姐生辰将至,特意腆个脸从方汐汐手中讨回,本想给你个惊喜,但为洗脱污名,这便给你了,还望不要嫌弃!”
说罢,罗惜雅将项链放到桌上,蹲在地上捂起嘴巴哭诉起来,宋伍儿心下矛盾,把项链捧在手中端详一番后,见其乃是成色上佳的好玉,顿时生了些愧疚心,朝徐闻萧望了望。
罗惜雅家境算不上大富大贵,凭其生父所得粮饷,定买不得此等翠石,而她今日能恰巧掏出此物,除却传家之宝还有何解。
况且曲城山生辰确是在八日之后,桩桩件件怕并非巧合般简单,或许罗惜雅所言为真,与方汐汐私下会面只是个小插曲罢了。
“好了,都是我性情急躁,以为你心怀不轨,既然事情讲清,我就给你陪个不是了,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要打要骂随你的变,我绝不还手!”
深感做下错事的曲城山,望着小巧的翠石项链只觉自己恍如一个糟践好友情谊的渣宰,再瞧见罗惜雅委屈模样,只抬手将她拉起不住得道歉。
“至于那项链,既然是伯母所赠,你又佩戴数年,我怎能夺人所好,你既有心我便欣喜,况且礼物之事不过讨个彩头,这东西你还是收回吧,只要生辰那天我们几人小聚下,在月间喝些茶水便是!”
同罗惜雅撕扯一番后,那翠石项链终是回了它原本主人手中,静静待在一旁的徐闻萧见事态扭转得迅速,摸着下巴只觉不对劲。
“惜雅妹妹,那方汐汐分明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虽称不上爱贪小便宜,但怎会如此轻易将东西奉还于你,而且神情语气极尽温和,为免太不同寻常了吧?”
回想方才于花园所见,罗惜雅同方汐汐间的交谈似乎极为平和,那亮晶晶的东西想必正是眼前的翠石项链,即便方汐汐懒得同她计较,也该讥讽两句,怎会半点反应未有。
宋伍儿朝徐闻萧轻点下头,深觉有理,这也正是她感到疑惑不解之处。熟料,被问话的罗惜雅尚未答话,不停安慰她的曲城山倒不耐烦得朝徐闻萧挥了下手。
“闻萧姐,你别问了,事情都是你搅出来的,还深挖些什么啊,论查案审问我比你见识得多,人家惜雅妹妹摆明只是被误会了好意,你不要再讲了好不好?”
“我……”徐闻萧正欲回嘴,眼见事态不妙的宋伍儿慌忙上前将她挡住,冲她拼命使起眼色。
随曲城山相交近十年的宋伍儿,对她的脾气自是了如指掌,见她语气不善,惶恐徐闻萧成为她撒气的发泄口,把她拉往一旁劝说,没成想这副做派落在曲城山眼中倒成了狼狈为奸之感。
“宋伍儿,你跟着瞎搅和什么,怎么,我说的不对?人家惜雅妹子好容易看清事实同我们相交,为何你们总是看不惯,成心找事,尤其是你,徐闻萧,我就搞不明白,她哪处惹了你,捉住个小动作便揪紧不放,是不是欺负新人能给你带来优越感,别忘了你与我们也是刚认识数日,谁知道你是人是鬼,搞不好你才是方汐汐派来的奸细!”
话说得愈加离谱,徐闻萧因被宋伍儿拦着强忍着不同她争辩,但见她怀疑起自己,顿时炸了毛,一把将宋伍儿轻推到旁边,险些道破了音:
“我好心将罗惜雅的古怪行径告诉你们,倒落了个不是,方汐汐此人你也同她打过交道,难道不觉得她的态度有异吗?我承认与你们二人数年深交不同,但扪心自问,相处近整月我可曾做过对不住你的事来,口口声声指我为奸细,为免太过无理!”
被自动忽略在外的宋伍儿,简直要被她们吵破了脑袋,苦恼着将双手覆在头上,根本插不进话,满脸绝望得望着两人互喷口水。
如果时间能重来,她铁定要趁罗惜雅未回来前给曲城山灌些迷药,总比她二人争吵起来强。
“徐闻萧,说到底我同你并无私交,罗惜雅才是常与我相处的人,你如果还要怀疑她,那么我今天就把话挑明,哪怕我今后真的遭了祸事也轮不到你来帮忙!”
曲城山将茶杯重重往地上猛摔,几道碎片划向徐闻萧脚腕,徐闻萧张了下嘴巴,见她一副铁石心肠模样,只感心寒,呆怔半晌后,不顾宋伍儿阻拦,掩面直朝屋外冲去。
“你说话也太重了吧,闻萧姐到底一番好意,你怎么又耍起小性子,这么冲动。”宋伍儿险些被甩到门框上,恼怒着回瞪满不在乎的曲城山,愤愤道。
“怎么,你看不惯?那就请你出去喽!”曲城山不屑得朝徐闻萧奔去的背影望了下,冷哼道。
“算了,你好自为之吧,我先走了!”
宋伍儿见曲城山不似往日,焦虑得望了眼仍保持着委屈状的罗惜雅,深思下转身朝屋外跑去,却不见了徐闻萧的踪迹。
“估计她应是回了屋子,我先去看看她吧!”宋伍儿长叹一声,提步朝徐闻萧屋内赶去。
凉风习习,幽夜阴森。此刻正值夜半,悲恸中的徐闻萧只顾闷头朝远处跑去,不知不觉间引动了周边虫鸣蝉叫。
“额,完了,这是哪里?”被嘈杂声惊醒神思的徐闻萧,瑟索着身体四下张望,竟不知身在何处。
她方才只顾着逃离曲城山的屋子,暂时忘却此乃深宫,没有灯火照耀根本寸步难行,如今四方黑漆,她甚至连来路也不识得。
砰砰砰!
几声有序的敲击声响起,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诡魅,徐闻萧胆子虽大,也难免为震耳声音所惊,再回想起方才与曲城山的互相斥责,忍不得小声嗫泣出声。
“姑娘可是这宫内中人,何故在此地哭诉?”
正于四下无主时,身后突响起带着温意的关切声,极为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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