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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波诡云谲


喧闹市街上,虎背熊腰的大汉一脸凶神恶煞盯着李承挚两人,气氛剑拔弩张,周围行人纷纷避而远之,唯恐惹祸上身。

  李承挚上前一步,冷声道:“怎么?是要找回幽州折斧落荒而逃的场子,还是说前来自取其辱的!”

  冯庆四肢发达,头脑却不简单。强压下心中怒火,轻声道:“今日大爷不是来打架的,有人要见你们,那个云浮宫的小王八蛋没和你们一起?”

  李承挚和红袖相视一眼,两人眼中尽是疑惑,二人初到贺州城,并无相熟之人,而且让冯庆这种江湖高手传话,背后之人的身份令人寻味。

  年轻人不解道:“是谁要见我们?”

  “我只负责传话,其他的一概不知,想知道赴约前往便是。”

  “若是我们不愿去呢?”

  彪形大汉冷笑道:“那人说了,去与不去选择权在诸位,若是不来几位在贺州城内怕是将寸步难行。”

  好家伙,好言相请不成,直接恶语威胁了!

  李承挚笑了,平生第一次有人敢当面威胁他,自小便是颐指气使的公子哥,哪受得了这种气,冷冷道:“本公子偏偏想体味一番寸步难行的滋味,若你背后主子真有这个本事,我李承挚一并接着便是,本公子可不是被吓大的。”

  “很好,不愧是陵州陇西李氏的公子,有血性。我冯庆不过是个传话的马前卒,上不了台面,但你这番话我一定一字不差地转述给世子殿下,在这东南四州之地得罪燕王世子,我到要看看你们是否还能如此悠闲自在地谈笑风生。”

  说完这魁梧大汉转身离去,临走时那不怀好意地笑意让李承挚略感不适,仿佛这就是个圈套等着李承挚往里面跳。

  红袖望着冯庆渐渐消失在人海茫茫的背影,眉目如画的脸上浮现一丝凝重,轻声道:“公子,我们被盯上了,从我们离开客栈,陆陆续续有几伙尾巴跟随,实力皆不容小觑,其中一人甚至我也只是模糊感知到大概方位,具体实力不得而知,保守估计不会在我之下。”

  李承挚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笑容,双手抱剑信步闲庭地走在街上,淡然道:“既来之,则安之。贺州之行本就险象迭生,若是没有心理准备,我也不会来了,半个月来发生这么多事,让我想通很多事情,事事栖息于李氏的屋檐下和你们背后,终究无法真正成长,我若是甘心做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家族的屋檐足够我乘凉了,可我是立誓要成为超越“剑仙”谢云霆的剑道高手,当初两年游历西凉境内,杀马匪,平草寇。行侠仗义,快意风流,但那却不是完整的江湖,飞花摘叶,一指断江的大风采若未曾亲眼目睹,那将是李承挚此生最大憾事!”

  “公子……”

  李承挚回头对年轻侍女挤眉一笑,乐呵呵道:“小红袖,公子我郑重决定了,鬼医这件事解决以后,我会离开陇西一段时间,独自一人前往这诺大的江湖看看。”

  红袖轻轻点头,嫣然笑道:“无论公子做什么决定,胭脂都会永远站在公子这边,誓死不渝!”

  年轻人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慵懒道:“还是红袖最好,大姐可是给我送了个天下最珍贵的宝贝哟!”

  红袖脸上露出稀罕的红晕,着是她修炼“璇玑宫”内功心法,练到这种境界已是心如止水,李承挚一通涎皮赖脸的马屁,让她不免羞涩难当。

  经略使府,坐落于贺州城渭阳大街正中央方位,乃是由前梁相国府改建而成,太祖皇帝攻破南梁大都,南梁前相国功不可没,不仅大开城门让大夏骑军长驱直入,更是绑下南梁皇帝献上,大军进城一通洗劫,唯相国府幸免于难。

  大夏立朝开国之初,这位开国门、献国君的南梁重臣元老甚至一度被封忠夏侯,兼任贺州副经略使一职,后因得罪年轻藩王拓跋棣,被四州百余位地方官员联名上书弹劾,最后落得个抄家流放的下场。

  据传闻,这位忠夏侯府上共抄出白银三百余万两,古玩字画,奇珍异宝更是不计其数,折合白银逾千万之巨,这笔巨财被太祖皇帝拿来修缮工事,发展农耕,开辟了大夏朝的中兴盛世。

  一些个闲云野鹤的市井泼皮甚至开玩笑调侃,大夏朝的太平盛世,忠夏侯位居首功,名垂青史。

  更有甚者杜撰了一首打油诗,以此来缅怀这位忠夏侯的“丰功伟绩”。

  「哀哀旧南梁,徐徐清风扬,铮铮忠夏侯,泱泱青史留。」

  经略使府,一位头发鬓白的驼背老者手持玉笔在桌案上写下“天下大同”四个大字,字体工整,端庄灵动。颇有书法大师的风韵,只不过驼背老者拿笔的手颤颤巍巍,显然是上了年纪。

  这位年过古稀的年迈老头,正是独揽一州军政大权,贺州经略使陈珙,三朝元老,从官五十余载,殚精竭虑,曾任先皇帝师,治理贺州十数载,深受百姓爱戴。

  驼背老头看着桌案上的字,深深地谈了一口气,沉声道:“陈祥,卧龙山庄的命案可有眉目了?”

  从门外进来一位中年管家模样的男子,躬身说道:“回老爷,昨日您已经吩咐赵畴大人,今一早赵畴大人便来汇报案情,从行凶手段来看像是消声匿迹数十年的魔门。”

  驼背老头步履蹒跚地走出桌案前,中年管家见状连忙跑上去扶着经略使大人,驼背老头有气无力说道:“真是老了,步子都迈不动了!”

  中年管家感慨道:“老爷您是咱贺州的顶梁柱,您可不会老...”

  年迈经略使大人摇头笑道:“你和你故去的父亲真像,若是他晚走几年,说不定能看到你们四世同堂,听说你儿子在老家成立家室,儿媳妇身怀六甲,转眼间你也当了祖父,沧海桑田一眼间,岁月不饶人呐!”

  中年管家略带感伤道:“老爷对我们恩重如山,若不是您,把我父亲从死人堆里救出来,我父亲早就暴尸荒野了,更不会有我,教我习文学字,让我的儿子恢复祖姓娶妻生子,大人对陈祥一家有再生之恩,陈祥侍奉老爷一辈子也难还恩情…”

  “老夫从小看着你长大,打心底里把你当亲儿子看待,这么多年也辛苦你了!”

  “不敢,为老爷鞍前马后谈何幸苦,只要老爷不觉得陈祥愚钝,陈祥心中便万分欢喜了。”

  管家陈祥扶着经略使大人来到庭院中,满院风光却无心欣赏,年迈经略使对管家轻声问道:“二十年前,西凉王卓鼎与卧龙山庄联手,数万大军一举覆灭魔门,如今魔门死灰复燃,你觉得是寻仇还是另有目的?”

  中年管家面露难色,这可不是下人能回答的问题,无奈道:“不管这些魔门贼子是寻仇还是干嘛?只要不在贺州城里兴风作浪,随他们怎么闹,但在这里杀了人,便是置朝廷法度而不顾,老爷身为贺州经略使,既然犯了事那就必须伏法。”

  老经略使摇摇头,在凉亭里的廊椅坐下,轻叹道:“老了,该卸甲归田了,如今的天下是年轻人的,贺州经略使的位子做久了,还挺憧憬归隐田园,炊烟袅袅的日子。”

  管家陈祥走到老经略使身后,轻轻捏着老人的肩,轻声道:“老爷为朝廷操劳大半辈子,是该享享清福了。”

  老经略使捶了捶腿,呵呵笑道:“如今还不是时候呐!前些日子我递交辞呈给内阁,张世济给驳回了,并且写信给我,让我进京担任兵部尚书,甚至有意举荐我入内阁出任次辅。”

  “老爷,兵部尚书不是燕王亲信高元锒吗?”

  “太后有意削弱诸藩王在建安城势力,高元锒因病数月未曾处理兵部事务,却霸占尚书位迟迟不愿交权,兵部这么大担子,总得有人挑呐!”

  “老爷,朝廷准备罢免高元锒兵部尚书之位,燕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即使罢免高元锒,也会极力举荐他们的人出任。”

  年过古稀的老经略使冷哼一声:“这可由不得燕王,再者说整座大夏朝堂,有资历担任兵部尚书的官员,除开陵州经略使陈甫那老狐狸,便是老夫有此资格!”

  中年管家不解道:“既然陈甫有资历担任,为何首辅张世济不推荐陈甫,大夏朝谁不知道陈甫是张世济的人。”

  “要说陈甫这老家伙,也算老夫的陈氏本家,老夫任先帝帝师时,陈甫不过是个户部员外郎,从五品的官职,这人的确很有才干,深得张世济的赏识,一步步做到陵州经略使的位子,陈甫此人精明过头了,十年前九王入京,诸王二十万大军压境京畿驻扎陵州,大夏朝铁律规定各地边军不得皇命不准离开驻地,陈甫当时手握五万兵马,皆是装备精良的强兵悍将,只要他有意阻拦,九大藩王的军队便到不了京畿,只因害怕事后担责,便注定陈甫此生入不了庙堂中枢。”

  “老爷您真的要去建安城吗?”

  “陛下年少,各地藩王虎视眈眈,张世济辅政一心名利,陛下身边连个信任的人都没有,老夫这把老骨头拼了个粉身碎骨,也要让陛下早日亲政。”

  “陈祥誓死追随老爷,龙潭虎穴也要护老爷周全!”

  年迈经略使抬头仰望广袤澄澈的天空,露出欣慰的笑容,眼中尽是大夏朝未来的繁荣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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