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陈二牛对于自家师父的友人还是有些信心的, 蒋秀才却没什么底气。
他和顾之远到底只是书信来往,真要细细论说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面,也是他这些年忙于生计, 也是觉得自己身份不妥不好与顾之远来往深交。
他上次见顾之远的时候他还是个少年郎。
只是他不想要将这些担忧说出口, 蒋秀才让二牛再多想,只是让他先去洗漱休息。
陈二牛洗漱之后回到了东厢房, 他像是往常一样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另一只手在屏幕上挑出了小河给自己选的教学视频。
【宿主,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小河突然开口道。
陈二牛擦头发的动作慢了下来。
“嗯,我其实不明白,小河你怎么就觉得我不会这么想呢?”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陈二牛也很想同小河聊一聊。
【因为计算。】
“那只能说我变化的比较快, 可是小河你要知道我在不到一年前还以为你是鬼。”陈二牛笑着说, “我变了挺多的不是吗?”
【……宿主说得对,我只是没有计算到。】
“不不, 小河我不觉得是你没有计算到。如果按你说的, 你只是一种人工智能,没有人类的感情的话, 那么你应该能计算到这种可能性。但是你没有, 这不是很不正常吗?”陈二牛将巾子打在木架上, “只能说小河你也变了。在你给我下判断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单纯的人工智能。”
【宿主是这么认为的?可我的组成成分并没有变化。】
“我也不太懂,但是你只要好好想一想就知道你不该漏掉我现在的选择, 对于我来说你展示的东西不够有魅力吗?”
陈二牛躺在床上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看着上空:“那些知识不够让我心醉吗?对你来说就放在数据库里十分寻常的东西, 对我来说就像是美梦一样。”
“就像你拿出来的甜米果, 我既没有吃过香蕉也没有吃过红薯土豆, 但是你们却能创造出新的东西, 就像是神仙一样。”陈二牛笑了笑他的话锋突然一遍, “小河你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吗?”
【宿主我同你说过, 我不能告诉你。】
小河有些纠结,在保护全人类的利益的原则上不能透漏有关宿主的未来。
就算是它早就知道宿主会有个陈萤书的新名,也知道他大致的历史足迹,但是它不能说。
“那你永远不要告诉我,就算我失败了也没什么,我还可以收徒也还会有子孙后代,就算一切都是空望,没人继承我的愿望也没什么。”陈二牛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有些失望,他点了点头。
小河有些愧疚,它突然不知道自己的到临是好还是坏。
【非要说些不重要的话,那就是我看所有的资料都写了以后宿主的伴侣十分贤良温顺,你们感情很好我找到了一部很老的片子的数据资料,是拍你和你的伴侣的爱情故事,我会在宿主临死前放给你看的,应该特别有趣就是画质有些差。】
小河尽自己所能想要安抚宿主的情绪。
陈二牛却没有被这种古怪的方式安慰到,甚至觉得有些恐怖。
“小河我还小,不要说什么临死前的话。”陈二牛有些无语,不过他很是怀疑小河的资料不对,因为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性格,他娘以前便是贤良温顺,除了在教导儿女外并不会同他爹争什么。
他突然松了口气,就算小河知道什么,它知道的也可能是不对的,被人篡改的他也不用觉得未来早就注定,事在人为。
小河不知道自家宿主已经将自己透漏出来的一点点信息给彻底否定了。
“小河。”陈二牛突然很正经地叫它。
【宿主,我在。】
“小河我觉得,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你能算到我未来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冷血冷清的人,应该也能算到我也许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是你没有算出,只能说你只是不希望我变成如今这样,或许冷情冷性会过的更舒坦些吧。你对我的偏心影响了你的计算。”陈二牛说道。
小河几乎要被陈二牛说服。
【是这样吗?】
它问出了这个问题,不过没人能回答它。
如果是这样,好像也挺好的。
陈二牛听小河不再说话他点开了视频看了起来。
他在心中想希望师父的好友不辜负他们的信任吧。
京城学子楼。
“哎?之远啊,你的风寒好些了吗?”学子楼的守楼老人看到顾之远问。
“已经大好了。这会试要在考房里待那么久再好的身体也受不住啊。”顾之远笑着说,“这不,我这身子好些了才想起这些日都忘了给我的好友写信了。”他拿出信晃了晃。
“你那个好友也是,上回的信是会试前寄来的吧?怕是没将时日算计好。天都黑了你可早些回来。”老人帮着学子楼的人收信对这事还有印象。
“是啊,怕是他都要等急了。我就去镖局送个信一会就回来。”顾之远朝老人点点头笑了笑。
转过身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信,虽说只是一道史论,但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能成为举人来京考试的人中又有几个草包呢?
自家好友这个徒弟真是不一般。
顾之远心想还好,自己上次回信的时候是自己在书铺中用自己随身带的纸笔写的,写完他就直接给镖局了。
当日去书铺的人极少,他很是注意没有人看到他写什么。
会试结束他撑着虚弱的身体回到学子楼,然后就把蒋秀才给他的信烧了,他还烧了许多白纸和几册书做掩饰,对外只说他身子虚在屋里煮粥不小心点着了纸张,灰也能顺手扔掉。
这次写的信则是让好友安心,他只写了自己并未生病,只是会试后有些虚弱,不慎点着了放在桌边的杂书,让他不必担忧自己。他本想要多给些钱让镖局加紧送去,不过想了想这样实在是画蛇添足了,也就没有这么做。顾之远提着的心直到信寄出去之后才放了下来。
蒋秀才一直没有等到顾之远那边的消息心中有些担忧。
再担忧蒋秀才也没放松对陈二牛的要求,那晚之后陈二牛和蒋秀才似乎有了一种特殊的默契,陈二牛也沉下心来学习蒋秀才教导他的知识。
蒋秀才明显感觉到自家徒弟的文风变了许多,就好像一把利刃装上了刀鞘,蒋秀才十分满意。
在三月中陈二牛同王秀才的四个弟子一起去县城府衙登了名与籍贯等,府衙给了他张考籍纸让他好好收着。报名时还要里长的确认和同村人的担保,郑家等五户人家为他做了担保。找担保的同村人如此顺利还要说陈大山做的一门生意,他春种的时候用一日仅两文钱租自家的农具出去。
陈二牛给家中拿了不少农具,陈大山听了李娘子的话用低价借出去,只要不用坏就行,现在张老三这么个大壮劳力成日在家中帮着照顾孩子,旁人真想要欺负陈家也要看陈大山和张老三愿不愿意,软硬兼施他们家在村里过的竟是越来越好了。
李娘子又知道财不外露,旁人只当他们挣得银钱都用来买农具和供养陈二牛读书了。
本来卓县令是要派衙役去长山村好好说道下陈二牛做出新农具的功绩的,早早就被蒋秀才拦住了,匾额是直接送到南河镇的,那时又是农忙来村外做短工的人少,所以整个长山村竟是只有村长知道其中缘故。
村长也十分不解这么大的事二牛也能瞒得住?
陈二牛没打算瞒住,镇上的人都知道这事,以后肯定也会传到村里他只是不想让陈家更惹人注目而已,起码要等他考完县试,只是陈二牛没想到那么顺利,正好赶上了农忙村子没什么人出村,这事竟是一点风声都没传到村里。
一直等到四月十日蒋秀才才带他到了县城准备。
他们就暂时住在银楼的后院里,有蒋老头的儿子一家照顾陈二牛,他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好好看书就好。
陈二牛很是无奈,他没有太过紧张。县试年年有今年不成明年再来就是了。
不过这回倒是换成了蒋秀才紧张了,早早就亲自帮他准备考篮,陈二牛所有入口的吃喝都要经过自家师父才能吃到嘴里。
“先生,这回也不是那么要紧,考不好也无妨。”陈二牛觉得自己年纪不大,就算此次考不上明年他也不过九岁。
“你上回送我去府学考试不也很是担忧,怎么这回轮到我担心你就说这种话了,好好看你的书吧。”蒋秀才摇摇头说道。
陈二牛也只好放宽心接受先生的照顾,只是他实在受不住这种日子,好容易才熬到了四月十五日。
这天寅时陈二牛就起来了,县城的考棚是临时搭成的,考棚就搭在衙门内,他们这些学子要在卯时由县官点名,本朝是需要结保的五人一同搜身然后进入考棚,等学子都进入考棚在让为学习担保的秀才确认即为唱保,每个学子需要找两个担保的秀才。
陈二牛翻了翻蒋秀才给他的考篮,里面放着笔墨纸砚还有清水,薄饼,还有考籍证明。
在黎明前陈二牛和蒋秀才到了临时围起来的考棚门口,王秀才已经带着私塾中的四名学子来了,陈二牛一眼看去只有一个叫王安任的七岁小孩没有什么担忧紧张的模样,他记着这人是王秀才的曾孙。
“这孩子就是让他来试一试,我并不望他能考出个成绩。”王秀才瞧着陈二牛的眼神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说。
那小孩朝着陈二牛一笑,陈二牛忍不住想这孩子竟然少一颗门牙。
同在换牙的陈二牛很是感同身受说道:“我瞧着王弟很聪明的,说不准这回就能考好呢。”
“我也这么觉得!”王安任爽朗地应和道,被王秀才拍了个脑瓜。
突然考棚的门被打开了,
衙以手里提着灯笼照明,打头的官吏手里拿着名册。
陈二牛也就安静的站在远处,他的精神力铺开注意着周围情况。
突然陈二牛听到了官吏喊陈萤书三个字,他愣了一瞬才同王安任等三人上前。衙役先是检查了他们的考篮,然后才搜查他们身上有没有携带小抄,本朝除了考籍证外带字的东西都不能带入考棚。
倒也不用把身上的衣裳全都脱干净,只用把外衣脱掉只留下中衣就行。
检查完衙役摆摆手让他进去,陈二牛就提着自己的考篮进了考棚,进入的人要按照叫名的顺序先在空地中站好,等待秀才来确定唱保,等了不知道多久本次的考官才叫到王秀才和蒋秀才。
询问他们结保的是不是陈二牛王安任等人。
确认之后也不能走要在一旁候着,直到所有的秀才都被询问过并没有问题才让他们离开。
等空地中只剩下学子之后才按照叫名的顺序让他们依次到中堂领卷子,再按照卷子上的座号入座,这县试并没有专门的考房只是木桌之间相隔很远的距离,陈二牛拿到的是贰行肆列,陈二牛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目不斜视地坐下。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都亮了。
陈二牛刚才看到了十分熟悉的人——卓县令。
不过他装作没看见他坐到了座位上。
本次的考官是府学中的主教席和卓县令,陈二牛看了看自己拿到的卷子,除了试题外还有一张白纸应当是草稿纸。
本场考的是《四书》和诗词。
因为县试考试无非是四书五经诗词等,本朝县试并不难,每个县会由考官出题和规定每一场考什么,本朝县试规定为四场,第一二场为正考,在通过一二场考试之后就可以参加府试,剩下的两场可以不考,但是四场皆考全者才能得到案首的名号,不过现在案首的名号不能让人不参加府试,所以也就是名声好听些,每一场都会在第三天放榜。
陈二牛算了下,这恐怕也花费上十二天了。
师父让他一定得考满四场。
陈二牛用清水研墨,提笔开始写自己的姓名考籍。
此次考题中有不少默写的内容,对于陈二牛来说这部分连草稿纸都不需要,他用了一种近乎于楷体的字体飞速地默写。
而《四书》中考意的部分陈二牛还是斟酌过之后再下笔。
陈二牛并不挑着题目做只是顺着试题的顺序写,只有写到诗词的时候他的答题的速度才有些缓慢。
本次需要写两首诗和一首词,诗的题目很是常见,一是写梅花,第二首则是秋风。这些题目陈二牛都写过,蒋秀才对他这些天的集中训练,让他几乎将所有常见的诗词题都作了两首诗记住,让他不要在考试时随意挥毫。
陈二牛想到忧心忡忡的师父笑着摇摇头,在草稿纸上写下自己以前背下来的诗,然后开始斟酌着改其中的用字。
就算他用心思考改了自己早先写下的诗词,时间也没有过去太久,本来该写一整日的卷子已经被他写完了,陈二牛这才揉了揉自己干瘪的肚子开始吃蒋秀才准备的薄饼,这种薄饼里面揉上了盐,肉末和香料蒸熟之后干吃起来也很好吃。因为是蒸熟的饼子很软和不会掉渣,也不至于太过油腻沾到手上污了卷子。
考棚中也就只有陈二牛吃的那么香甜了。
卓县令本来一开始还想着自己好歹与陈二牛相识要避避嫌,可是见这小子高高兴兴地吃起东西来了,他就有些忍不住了,卓县令踱步在考生前游走并没有直接到陈二牛这边。
本次来考试的人不少年纪还小,被卓县令看着答卷都忍不住有些紧张,陈二牛早早就注意到卓县令的动作,不过他并没有担忧,反正他都已经写完了。
自己的手速可是蒋秀才多到让人窒息的课业训练出来的,这回他已经尽量慢些写了。
等卓县令到他身边时陈二牛已经吃完了饼了,正在用考篮里的小帕子擦手。
卓县令不能动他的考卷只能斜着眼睛看他都写了什么。
写的那么快怕是都是乱写的吧?说起来这人也不过读了半年的书啊,四书读完了没有都不知道。
可是等他看清了陈二牛露在桌面上的一面卷子后眼睛忍不住瞪大,别的不说就看这一手字就让卓县令吃惊,再看清了内容卓县令甚至有了将卷子翻过来看看的冲动。
陈二牛坐在木椅上见这人还不走了,他拿起笔就假装继续答题。
卓县令这才发现自己站在原处的时间有些久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走开了。
这小子还真有几分本事啊,也不知道蒋秀才从哪里挖来的这个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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