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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出宫


  我又被陈姑姑罚了,她总是罚我,我做对了罚我,做错了更要罚我。

  她让我今天白日里把后宫娘娘们的衣裳都洗干净,可平常都是五六个宫女一起洗,洗一天才洗完,还不能洗坏了。那些金丝什么的绣在衣服上,一搓洗便断了,侍女门还仔细盯着看,恨不得把眼睛珠子扣下来放上面看。

  我只好一大早就起来,偷着一点点的光亮,撸起袖子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放到盆中搓洗。

  ……

  这得洗到什么时候啊,都日照三竿了,为什么还没看到其他宫女啊。这时候,她们应该出来洗衣服干活啊,居然只有我一人。

  “啊,啊切~”我打了个喷嚏,这后宫嫔妃的衣服着实是香味扑鼻。

  洗着洗着突然有人一拍我的肩膀,我回头看去,是莫玉。她跟我一般大,在这宫女中,我觉得她是最讨陈姑姑喜欢的。

  “昨天你洗坏的那件丹碧纱纹双裙,是嘉禾娘娘的,她的侍女今天亲自来浣衣局询问,姑姑把咱都叫去了,唯独没有你。”莫玉半俯下身子,同我讲。

  “可没人叫我啊。”我当时确实什么都没听见,更何况着里里外外隔着好几堵宫墙呢。

  “我不是叫你了吗,又是没听见?”莫玉问我。

  “那还真是没听见,你同我说说怎么样了。”我从来到这浣衣局,十九岁,以前什么我都不记得了。陈姑姑跟我说我是以前就是在这干活的,有一次贪玩落水,脑袋像是进水坏了,记忆什么的都被洗掉了。而我的左耳也听不见了,说是磕到了石头上,暂时听不见的。

  “那侍女倒挺客气的,说是传嘉禾娘娘的话,只要是再到那布料寻来,让宫里的绣娘再做一件便是,不打紧,自然也是没有禀告皇上。但这布料还是去年三皇子出宫游历时带回来的,稀奇的很,怕是很难寻着了。”说道这,莫玉摇摇头。

  “那陈姑姑怎讲?”我有预感,她这次定要我去寻这布料了。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先来把我骂得个狗血淋头。

  “姑姑说带我去这宫外寻去,这浣衣局暂由吴管事担着,你便好好在这洗你的衣裳。”莫玉很认真地跟我讲,我听到后停下搓洗衣服,有些许震惊,这裙子本是我洗坏的,而这嘉禾娘娘竟没有怪罪下来,陈姑姑也是带着莫玉去找。

  “那你们何时走啊。”我问她。

  “今晚亥时,守卫这时候都不大精神呢,我与姑姑说是出去采购,定会放我们出去的。”莫玉毫不犹豫地向我坦露了。

  “……”我并未说话,只是想着今夜是个好时机啊,每次想出去都被陈姑姑挡着,不知道这宫墙外的地方是怎样的,一个小宫女而已,溜出去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你这次可得细心点,别又搓坏了衣裳,切记啊。”莫玉转身离去,她素来跟我关系好,而我又总闯祸,这次定是陈姑姑让她来同我讲这着些的。

  我还没答应她,她便很快地走了。我继续洗着,不管怎样先把这衣服洗完吧。

  直到酉时我才洗好,中间还拿着自己的俸禄贿赂了一个小宫女娃娃帮我一起。洗完后我这一身的汗味啊,连我自己闻了也嫌弃。我赶忙去房间换洗,来不及吃饭了。

  我走进房间,空无一人。莫玉的床是在我旁边的,我看了看,之前中午放在这的行李不见了。莫非……她说的时间是骗我的,姑姑怕我溜出宫去,让她讲了个假时间。

  我这火气一下就上来了,顾不着什么洗澡了吃饭了,今夜我偏要出去不可。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宫门前,躲在大石块后。这皇宫啊,不仅规矩多,屁事多,人多,连这宫门也多。

  夜晚微凉,整个皇宫被笼罩在这月色中。这小路上隐隐约约出现两个人影,是陈姑姑和莫玉准没错了。

  “李侍卫,多多包涵啊。”陈姑姑从衣裳口袋掏出一大袋银子放在他手中,笑嘻嘻地说。

  “好,好……”我看这守卫倒像个小人,特别是笑起来说这句话的时候。给个银子就给过?!怕是娘娘提前打通了这条路吧。

  我看着她俩一起出去了,宫门大开,外面是一条宽阔的大道。这可怎么办,还是出不去啊。

  我左顾右盼,远处宫墙似乎有个小洞。咦?之前怎么没发现啊……

  我畏畏缩缩地走过去,这是……

  是狗洞!

  好像现在能出去的方法也只有钻狗洞了,我脱下一层又一层的衣服,平时把我裹得跟个粽子似的。

  我爬在地上,尽量动静小点。没想到,这刚把头放进去,就闻到一股……狗尿的气味。

  “呕~”我忍不住了,又立马捂住嘴。

  这洞小了点,我从旁边找了块石头,想把这个洞挖大点,居然以前没有人想到这个方法,我可真聪明。

  我屏住呼吸,一口气挖了挖,又转头看着周围,呼,还好没人发现。

  洞挖得差不多了,我便钻进去,像个蛆一样在洞里扭动着。

  “这可……真……难……啊。”我边爬边说。我的上半身出来了,而旁边却有一只哈巴狗,它呆呆地望着我,也不叫唤,像是老朋友一样看着我。我很是不屑,向它吐了吐舌头。

  现在就剩屁股在洞里了,我一缩,出来了。“唔,真是九牛一毛的事情啊。”我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

  看着守卫还未发现,我就赶忙走远。

  这时都城的人家看似都息灯了,实则家中内院还会亮着。

  我闻了闻身上这汗臭味加上这狗……啧,这样不行,得找个地方洗澡啊。

  正正好,这旁边就一家府宅,我走上前去好好瞧着。这墙比宫墙矮多了,应该好翻。

  我双手一撑,脚再一抬,一气呵成啊。

  “诶,诶……啊!”这该死的,这墙这么滑的,我一不注意,向后倒去了。

  还好是草坪,不疼……

  我拍拍身上的灰,向深院走去。

  我走在走廊中,只见一扇窗户里一位女子在脱衣裳,像是要洗澡。都说这百姓善良,借我洗个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到屋里。走进便看到一位长发及腰的女子泡在水中。

  她似乎察觉到了,便没有在洗。

  “那个我……”我本想解释,可她却二话不说,把水撒我一眼睛的。

  “诶诶,姑娘,我也是姑娘啊,我就,就看此地风水宝地的,想借个地方洗个澡哇。”我慌里慌张地解释,生怕她把这府上的人喊来。

  “……”等我抹干了脸上的水,她仍然一语不发,只是站在原地打量着我。

  “你,你好啊~”我打招呼。

  “……”她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可否借地洗个澡。”我冷静下来同眼前这个约莫十五六岁大的姑娘讲。

  “……”她又是点点头。

  我觉得这个姑娘是个哑巴,一时半会的也不说话。只见她走出门外,像是去打水了吧。

  我看了看这屋子,原来普通房屋是这个亚子啊。屋子里挂着字画,我凑近点看,看不懂。我再凑近点,还是看不懂,我应该是不识字。

  忽然门推开了,她拎着一大桶水,摇摇晃晃地走进来,我连忙帮她拎住。我离她近些,这小姑娘身上一股玉兰花香,我喜欢。

  把水倒进另一个盆里后,我看了看她。她睁着大大的杏眼,仪容不俗。她抬了抬手,示意我洗吧。

  “那个,我还没带换洗衣服,你可否借我一套?”我厚着脸皮向她讨,总不能光着身子吧。

  她点点头,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粉色绣着桃花的襦裙,递给我。我看着她的眼睛,简直就像一潭清澈透明湖水。

  我接过,走去脱下衣服洗澡。这水里还伴着花瓣呢,我觉得挺浪费的,还不如做成鲜花饼呢。

  这个小姑娘心蛮好的嘛,居然帮一个陌生人……我回头望去,这小姑娘怎么不见了呢。

  我赶紧洗好穿上衣服,打开门却是几把长刀指向着我。我这脑袋不知怎的,突然一疼,脑海中也闪过一群人拿着刀指着我的画面,我并未多想了。只觉得这小丫头,居然还有两副面孔哈,真是不禁夸啊。

  “别别,各位好汉饶命。”我举双手恳求道。

  但是并未有效,剑反而离我更近了。

  “诶,各位夫君手下留情啊。”我这也是天天听那些宫女们讲哪个哪个皇子帅,就叫他夫君,似乎这是夸男子的美称吧,这下总放过我来吧。

  “噗哈哈,这位小娘子还挺有意思的。”几位壮汉后面走出一位白衣男子,长得秀色可餐,就像那明月一般。而那个小姑娘拉着男子的袖子躲在身后,指了指我。

  “嘶~你这个小姑娘我不就洗个澡嘛,至于吗。”我也没想小娘子是什么意思,应该也是夸赞我的吧。

  “这是我妹妹,虽然是个哑巴,素来最是智慧,便同她哥哥我一样。今日就当你是盗匪杀了,结束你这罪恶的一生吧。敢擅闯吴家大宅的结果,哼。”那男子突然不秀色可餐了,居然要杀我。

  “别啊,各位夫君饶命啊,饶我一命。有句话怎说来着,滴水之恩,定当……当”糟了,定当什么来着,平时只听她们小宫女聊些,这时竟忘了。

  “哼,拿下!”这男人一声令下,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我更是不敢动了。

  “呜呜……呜呜”一想到出了个宫就死翘翘了,我就伤心大哭了起来。

  “等等。”那男人皱着眉,只见我那戴着的玉坠绳子被锋利的刀刃切断了,从身上滑落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他质问我。

  “小,小娘子我……”还未等我说出,他便凶道:“快点的。”

  “我叫白怡怡,是……”我说到这,想了想肯定不能说自己是个宫女啊,那男人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仿佛身上每个部位都在逼问我。

  “是个盗匪……”刚刚听到这个身份,那就说这个吧。

  “你可知这玉坠是何物?”他很是严肃地问我。

  “这是我娘给我定下娃娃亲的聘礼。”我心想娃娃亲是啥,他似乎看透了我不懂,有解释到:“你是我未婚妻子。”

  什么?不会吧……我居然误打误撞捡了个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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