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恶鬼城堡
看着她端着盆越走越远，乔袅轻轻的拉开离她最远的窗户，踩着桌子探出个脑袋看她想做什么。
程阔也注意到了这边，“她半夜来烧纸。”
陈娜烟没走多远，大概是恐惧战胜了一切，她端着盆在一楼外面的花坛里蹲下，在盆里的黄纸即将要烧尽的时候又从包里掏出一叠来。
“哟，还有金元宝呢。”
乔袅趴在窗户上看，“有金有银，就差别墅法拉利了。哎，你说要不要让林晓缘给她托个梦，要一全套啊。给她烧个男人！”
程阔：“”
“啧啧，陈娜烟这是干了多少亏心事才能大晚上来这里烧纸，不会是被宫鸿俊那样子吓的吧。”
“郑玉秋，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陈娜烟带着哭腔开口，“我给你烧纸，都烧给你，你有钱了就赶紧去投胎吧，别来了。”
乔袅：
程阔：
就有点幻灭。
投胎这是缺钱的事儿吗？
“我不该背后说你坏话，借你的钱我也不是故意不还的。”陈娜烟觉得周围没人，放肆的大哭。“是高琳，都是高琳怂恿我的，她喜欢你男朋友，也是她跟别人说你是个贱货三百块钱跟人睡的。”
哦豁，这就开始单方面撕逼了吗？
乔袅听到津津有味，程阔站在她身后脸都黑了。
“我，我们也不想害你，照片是邓雨华说的，我们真的都没见过，威胁你的事情也是邓雨华想出来的，我们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这不知道是第几次听他们说开个玩笑了，乔袅不知道他们开玩笑的度是什么，但是看他们这样，对他们而言，一个人的人生也不过是他们一个不相干的玩笑罢了，看着他们嘴上说着忏悔又无所谓的表情，乔袅有些恶心。
“你要是有什么恨和怨你就去找邓雨华和高琳，这些事情都是她们想出来的。”
“别来找我，别来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娜烟抱头痛哭，“我也没想过要你死。如果知道……如果知道你会……我一定会好好劝你。”
陆陆续续的烧完了包里所有的纸，陈娜烟半是迷信的将纸灰留在花坛里，顺带着撒了三把黄土，哭得久了脑子嗡嗡的，在她一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
头晕目眩之际，她看到一楼教室所有的窗帘背后都站了个人。
人影好似粘贴复制一般，重重叠叠随着窗帘一起摇晃，在她起身的那一刹那，教室的灯都亮了。
“噗通！”
陈娜烟吓的跌倒在地上。
她看到那窗帘上显示出一双双灰色的眼睛在注视着她，空洞的，看不到焦点，密密麻麻的眼睛像是黏附在窗帘上一样，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别，别找我，别找我，”陈娜烟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想让自己站起来偏偏腿软的跟棉花一样，眼看着那一双双眼睛还在晃动，忍无可忍之下她将手里的铁盆丢了出去。
一声巨响，隔壁教室的一扇窗户玻璃应声而碎。
乔袅看得有些乏味。
跟她之前见到的那些有头没手，有手没头的比起来，郑玉秋这一双双眼睛真的是很温柔了。
收回身子，乔袅摸索了一下，刚刚她去看戏是摸黑上去的，下来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踩空了重重的往后摔去，她以为自己身后有程阔，怎么也还能有一个垫背的，结果程阔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开了。
好在她身后被清空了。
一声闷响。
整个世界安静了。
乔袅躺在地上不知今夕是何年，程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头顶上方。
“好玩吗？”
“你觉得呢。”
喜欢看热闹是人之特性，对于乔袅这种无聊到吐泡泡的人来说也不能免俗，乔袅没想到程阔是个狠人。
程阔一脸高贵冷艳的盯着她，“玩够了就起来找线索。”
爬起来之后乔袅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可是任务是你的啊。”
她一个引导做什么任务。
程阔：“我的校园卡里快没钱了吧。”
乔袅：“”
“我他妈！”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更何况是这吃还没吃完，拿了还没还回去。
看不清程阔的表情，但是乔袅觉得他现在就是非常得意。
屋里一声闷响吓坏了外面还在害怕的陈娜烟，陈娜烟扶着花坛边缘跌跌撞撞的起身，要不是花坛里种着一丛月季阻挡了她出去的另一条宽阔大路，陈娜烟发誓她死也不会靠着墙走。
说是走，更像是匍匐前进。
她站起来头顶与窗户等高，玻璃后面的一双双眼睛还在，刚刚那屋里摔倒的一声响好似打开了什么开关，玻璃上突然多了一道道猫抓玻璃的刺耳声，尖锐的爪子划过玻璃，刺耳又难听，在她好不容易走到侧门的时候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也就那么一眼，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只见原本就有些朦胧的玻璃上突兀的多了些许红色的手印，似乎还能看到那手印在往下滴血。
红色的液体顺着玻璃滑下，汇集到下面形成红晕晕的一团。
“嘻嘻！”
恶作剧一样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不近，陈娜烟慌不择路。每当她以为声音要消失的时候那道声音就会突然在她耳边炸开，奔跑让她喘不过气来，但她还是不敢松懈。
身后好似有一张大口，时时的逼近着她，要是她速度慢下半分，那张口就会将她吞噬。
-
“咦，这还有账本呢。”
乔袅突然从一堆狗啃过一样的书里找出一本巴掌大的小本，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郑玉秋的日常消费。
“啧啧，郑玉秋真的是一股清流啊，连买一叠白纸花了一块五都要记账。”是乔袅这种日光族不懂她这种精细的生活，“一周一结算，欸，她这生活费也就比林晓缘多一点点。”
林晓缘的生活费已经算是最低档的了，没想到郑玉秋和她竟然差不多。
“不应该啊，他们都说郑玉秋爱玩，家境也挺好的。怎么消费这么落魄呢。”乔袅继续往下看，本子被撕了好几页，中间有些不连贯，“她一天只吃一顿饭，一顿饭要精致的吃两个菜。”
程阔无言。
乔袅继续念道。
“嚯。原来她不是没钱，是省吃俭用买贵的啊。”翻到最后一页，乔袅发现郑玉秋多了一笔超额消费，“花三百块钱买一条项链，真有钱啊。”
乔袅：“我怎么感觉只有我一个穷逼呢？”
“是，只有你一个。”
有且只有你一个人即将要饿死。
乔袅没在意他的话，将郑玉秋唯一的一本看起来比较有价值的本子翻了个遍也没看出什么，“没什么奇怪的，非要说一条就是她购物极其的缜密，几乎是精打细算到了极致，堪称是葛朗台，大多数情况下买东西都用了抵用券，但是在一些饰品上又极为大方，她一天吃饭才十块钱，有时候还不到十块钱，项链上来就三百多，这合适吗？”
程阔又不是女生，他也不了解女生心理，没办法去评价郑玉秋的这种行为。
“你都不懂女生心理，难道我能懂？”
乔袅一个有钱的时候过的比谁都精致没钱的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这种饰品对她来说就是身外之物，毫无可以消费的价值。
所以她肯定不会买。
但是郑玉秋不一样，郑玉秋爱玩，各种朋友都多，平时穿着打扮也十分的前卫，省吃俭用买点饰品不算是过分。
乔袅胡乱的翻动着，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过了一会，她身边的程阔突然开口，“我记得，郑玉秋申请过贫困生。”
乔袅秒懂他的意思，“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好多申请贫困生的都挺富裕的，像林晓缘一样实在的真没几个。”
学校核查也没那么严格，有几个还是学生投票决定的，要是真有什么暗箱操作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对了，刚刚陈娜烟说郑玉秋的照片，还说了邓雨华，这什么事，他们还威胁郑玉秋，什么照片啊还能拿出来威胁人，现在的手机又不是后世的智能机，像素糊的一批，质量稍微差一点的连人都看不出来，难道郑玉秋网贷？还是他们拍了郑玉秋□□。”
后世校园贷一类的套路也就这样了吧。
乔袅胡乱的猜测着，脑子里一团乱麻隐隐有了一条清晰的线路，在她即将要捕捉到的时候又消失殆尽。
“到底什么事儿才能让一个人绝望到自杀。”
乔袅呢喃。
“真可惜，她再也看不到明年的花开了。”乔袅无不遗憾，郑玉秋的死就像是一颗小石子，猝不及防的在她的心湖上划开波澜，撼动着她的世界。“这个世界，终究还是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
“看到花开不一定看到的就是明媚，还有可能是看到的是花生长中漫长的蛰伏，蛰伏期太长，有人看到了希望，有人迥于绝望，有人期待着下一刻就是人间春，有人熬不下去了闭眼走向灭亡。看到花开都有两面，更何况是有血有肉的人。”程阔漫不经心的开口，“而且，同情这种东西，只会让你更加遗憾罢了。”
人间春不到，四季更迭，满目荒唐。
这世界本来就是一场荒诞喜剧，有人生，自然就有人离开。
最好的就是，离开的人不说遗憾，相伴的人不做挽留。
“你这忧郁的样子特别像一个伤春悲秋没事找事的假文艺贩子。”程阔评价乔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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