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皎皎盈盈双目，里面分明满是柔情，让她沉浸在其中。滚烫的温度从接触的双手一点点烧上来，直叫她心烦意乱，吞咽着唾液。
他或许是想说些什么，放在身侧的手掌紧紧地攥起来，将内心的猛兽束缚在方寸之地，任由它横冲直撞，直至血肉模糊。
“天色已晚，大娘娘，早些回宫安歇吧。”眼里的热度如潮水般褪去，督公又恢复到淡然克制的模样。
“什么？”方筝浓呆呆地，语无伦次起来，“你就只是想对我说这个吗？”
他沉默片刻，松开交缠的手，退后几步，又几步，到了一射之地：“奴婢明日前去江南，宫中若是有人照顾得不尽心，就等着奴婢回来发落。”
“那哀家就多谢督公了。”那一点点仅有的意味在两人眼神中浮沉几度，最终沉寂下去。方筝浓推门离去，掩住了自己明显的失落之意。
予之倚着门框，看着她消融在夜色中，不敢追上去。他心底的妄念生根发芽，一瞬间就长成了参天大树。偏执和占有欲慢慢占据了他整个瞳孔，他喃喃低语：“筝浓。”
第二天，督公带着一小队人马，悄悄地离开了皇都。太后没有等到他来告别，愤愤地摔碎了水晶盏。
这天日头好，寿康宫中架了秋千，方筝浓一面慢慢悠悠地荡着，一面拆小狼崽从江南送回来的书信。一封交到了皇帝手里说明江南此行的收获，一封交到了她手里。
“太后娘娘，陈采女在御花园冲撞了淑妃，已经被罚跪了一个时辰了，皇上在与朝臣议事，您要不要去看看？”拦风端了茶水上来，禀告到。
陈采女？那不是女主吗？上次因为予之在花园里和她偶遇，落水后救了她，却又训斥了她。连宫女都被打发回了内务府，着实是两人没了火花，她也就不再关注了。
直到前些日子听说，陈采女怀了皇嗣，只等胎坐稳了就把位份提上一提。她便认为与皇帝这个男二号发展得不错，放下心来。如今予之的妹妹却和她起了冲突，她确实也该去给她撑个腰。
“你如今尚只是个小小采女，才怀了龙种就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吗？”淑妃的眼睛肖似长兄，微斜了看人时，流转出轻蔑和威吓来。
陈采女长得本就是清秀可人的，穿着淡绿色衣衫，跪在地上，小小的一团，倒颇有些我见犹怜。对着气焰强大的淑妃，只能含了泪光，小声分辨：“娘娘明察，我不曾轻视娘娘，只是一时不察，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本宫自是能体谅采女，只是若是轻易就放过了采女，这后宫之中岂不人人效仿？今日胆敢冲撞本宫，明日是皇上还是太后。”淑妃轻嗤一声，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淑妃多虑了。”太后由拦风姑姑扶着，笑着走过来。
“太后娘娘，臣妾参见太后。”淑妃慢悠悠地行礼，膝盖一碰地就起来了，“臣妾不过教训个不懂规矩的妃子，怎么还惊动了太后您老人家，让您劳心伤神呢？”
方筝浓和善地微笑：“皇帝没有立皇后，这宫内位份最高的就是德妃和你，德妃又常年汤药不断。哀家老了，这后宫交给你打理，原是最放心不过的。一个小小的采女，又怀了龙裔，你不如就罚她多抄写几卷经书，跪在这里，若是皇嗣受损可如何是好？”
淑妃皮笑肉不笑地接了这番话：“太后说的也是，皇嗣毕竟是重要些，只是她太不懂规矩，频繁顶撞，跪了这个时辰，臣妾也就放她回去了。”
“现在就放了她回去吧。”
淑妃露出为难的神色：“开了这个先河，那以后宫中众人又该如何管教呢？”
闻言，方筝浓微微笑道：“哦？她频繁顶撞你，你就罚怀有龙裔的跪上两个时辰。那你频繁顶撞哀家，又该如何罚呢？”
淑妃脸上的笑意僵住，许久才娇滴滴地答道:“臣妾只是想正正这恃宠而骄的风气，也是为了阖宫安宁。太后您说皇嗣最重要，长乐宫的皇子公主就不是您的孙儿了吗？”
方筝浓简直被这小作精弄得哭笑不得，沉了声音：“方氏。”
“方氏，哪来的方氏。”淑妃拿帕子捂着嘴咯咯咯地笑，“太后娘娘，臣妾本家姓魏，只是哥哥受您疼爱，随您改姓了方。臣妾可还是魏氏。”
“淑妃！”方筝浓还没回过味来，皇帝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上来就是一个耳光，将淑妃扇倒在地上，捂着脸低声喘气。皇帝把哭哭啼啼的陈采女拉起来，搂在怀里，厉声喝道：“毒妇。”
眼见着他又要动手，太后挡在前面，皱眉道：“皇帝，不要失了分寸，淑妃是皇子公主生母。兄长又是你的臣下，怕是会寒了人心。”
“母后说的是。”皇帝被方筝浓阻拦，愠怒消减不少，指着淑妃喝道：“毒妇，禁足长乐宫，无召不得出。”
“陛下。”淑妃跪在地上，眼泪颗颗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憋回去，“臣妾……”
方筝浓上前拉了她一把，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予之不日归京，哀家会让皇帝放你出来，且先避避风头。”
“臣妾领命。”淑妃摇摇晃晃站起身，大宫女扶着她，回了宫。
“皇帝，哀家乏了，陈采女还怀着身孕，送她回去吧。”方筝浓抚了抚鬓角，笑道。
皇帝闻言却没有着急带他的娇妾走，反倒松开手，敛了眸子：“你先回去，朕同母后有话要讲，好好养胎，没有什么事情，也不要随便走动了。朕过些日子再去看你。”
陈采女分明是不甘的，将泣未泣欲语还休，但她还是在皇帝的注视之下，乖乖行礼离开了。
说来奇怪，本身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实际上的侄子和她关系算不上好。小时候因为无人依靠，也曾经孺慕过一阵子，但随着他长大，方家又与他势同水火。已经很多年都只是表面上的母子情谊了，如今又有什么话好说的。
待到两人在寿康宫坐定了，皇帝身后的两个太监，才抬起了脸。前面些的那个穿着一身水红色的素服，脸蛋白净秀气，眼神都有几分含娇带怯，我见犹怜。另一个却是一身黑色纹云袍，宽肩窄腰，眉飞入鬓，冷着一张脸，眉眼竟和予之有些仿佛。
“皇帝，这是？”方筝浓掐紧了手里的佛珠串，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揽星，弄月。”皇帝示意两个小太监站到太后身前，“母后，您宫里的人伺候得总也不周到，听说前几日，又让予之打死几个。儿臣就特意为您择了这两个嘴甜心细的，来侍候您，朕才能放心些。”
揽星得了皇帝授意，走到她身后，手脚轻柔地捏起肩膀来，身上素红的衣衫随着风轻轻晃动，倒确实是个美人。弄月勾动唇角，克制的笑起来，与督公□□分像都是有的。
方筝浓心惊不已，指甲嵌进了抱枕中。皇帝莫不是看出他二人的暗流涌动，特意来试探她。或是，找人来分宠，才好把予之从方家完完全全摘出来？
见太后没有流露出拒绝的意思，皇帝才志满得意地笑了：“那就要劳烦母后多多教他二人了，定会教的和予之一样，体贴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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