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灼影也是身经百战的杀手，一个翻滚躲到树后，开镜一看，张嘴就骂：“玛德，你个畜牲，我兄弟为你生死置之度外，你居然真的雇了雇佣兵来杀他。”

        “来了多少人？”孤魇脸上是一种冷淡孤绝的神情，没有惊慌也没有愤怒。

        “仓库旁集装箱上两个狙击手位。”灼影挪动枪口，一一扫过，报点，“九点钟一个，两点钟三个，十一点钟一个，两个持自动□□。”

        用余光定了敌人的位置，孤魇绑紧了手上的布条，轻蔑地笑了：“灼影，九点钟那个拿□□的，把他狙掉。”

        话的余音未落，少年猛扑出去，柔韧的身体如同猎豹，充满了爆发力。滚进草里，子弹擦着背，一枪枪打在地上，溅起尘土。

        十一点钟的人发觉了他的意图，快速撤脚往后退。中间三人迅速靠拢过来，密集的枪林弹雨瞄准他前面，哪怕一只蚂蚁经过，也会被瞬间轰成渣滓。

        他该后撤，但是他不能，也不愿后撤。他错失了这次机会，四人一旦聚拢，更难以击破。

        孤魇是杀手榜上第一，从来都是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若是不狠下心，但凡一点点退缩，都有可能丢掉小命，敢搏才会有个结果。

        他几乎是从地上弹跳起来，脚尖点地，以难以预料的轨迹竟从枪雨旁滑到了废弃的渔船后，冲着他脑袋就开了枪。雇佣兵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脑袋爆开了血花。

        那边灼影下手同样利落，狙掉了拿着□□的雇佣兵，干脆利落地扔掉狙击枪，潜行过去，捡起了□□，摸到三人小队身后。靠着出其不意的猛烈火力，偷偷阴掉一个。

        七人小队，方才过去五分钟的时间就损失掉三人，令剩下的人不得不骇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对待。两人中拿□□的那个，反应极快，同伴倒下去那一刻，黑漆漆的枪口就直接对准了背后偷袭的灼影，一阵扫射。

        这时候，狙击手却开出了第一枪，冲着的本是他的脑袋，却被他及时躲过，子弹深深嵌进了腿部的血肉之中，鲜血猛地涌出来，留在沙土地上，滚落成血泥。

        灼影狼狈翻滚到了一开始，孤魇带着方筝浓躲藏他的巨石之后。而另一个敌人，牢牢锁定着那艘破旧的小船，只等孤魇一露头就送他见阎王。

        狙击手这时候开了第二枪，砰的砸碎了一块年久失修的船板，让他躲藏的地方愈发捉襟见肘。

        粗重的呼吸声让胸腔越发憋闷，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滚落。一阵阵的不安感笼罩着孤魇，眼前萦绕的都是灼影杀掉小姐的画面，以他的脾气秉性，有这样的机会，自然要永绝后患。

        “把雇佣他们时留的暗语说出来，不然我就直接让你脑袋搬家。”灼影把□□枪口抵在方筝浓的太阳穴，厉声问道。

        孤魇逢人总是三分笑，杀气和狠戾藏得滴水不漏，只有在冷下脸的时候才能隔着皮肉窥见一二。

        灼影不像他，一身明晃晃的匪气，眉梢目角都像是血腥味浸泡出来的，嘴里的打打杀杀，淬了毒，让人战栗恐惧。

        方筝浓说不出话，只能摇头。其实这真不是她找来的人，应该是眼馋赏金的人雇的，那边的两个狙击手怕是有一个就是混进去的他俩同行。

        “很好，不想说，就准备好，上路吧。”灼影会错了意，以为她是宁死不从，单手掐住她的脖子，把脸拽了起来。

        方筝浓使劲摇头，眼泪一下子就溢满了眼眶，就在灼影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孤魇突然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你吓她做什么？”孤魇摸了摸狐狸小姐脑袋，胳膊上，腿上都是大片大片晕染的血迹。

        想到他的小甜心身处危险，他来不及权衡，冒着子弹围堵，硬生生扛着跑了过来。

        “你仔细看看，那边迟迟没有出手的人像是谁。”孤魇冷笑一声，抬头示意。

        灼影闻言，有点疑惑，仔细打量了几眼，心里有了个骇人的猜想：“我靠，油子。”

        油子是个老牌的杀手，但是排名不靠前，也为杀手界所不齿。他的做事风格就是雇人，拿命填。一个目标给多少赏金，他就以这个数字为界限一直雇。大多情况下，他只能拿到十分之一的赏金。坏人生意，还害人性命，恶心得厉害。

        “不干掉他，怕是就永无宁日了，三千万，够他连雇一个月的流水兵了。”

        “你有主意没？”灼影嘶了一口气，腿上的神经在剧烈跳动，“搁平时，咱俩也能一打二，可问题是，都负伤了，还有狙击手虎视眈眈，不好打啊。”

        孤魇往后一瘫，靠在石头上，让方筝浓趴在他胸膛上：“别说一打二了，我现在走路都费劲，要不找个拐，我拄拐打架。”

        “让你护这小娘们儿，生怕我给你剁了，拿命往这跑，就该崩死你，就没这么多破事了。”灼影气的很，但是眼见那两个雇佣兵已经凑了过来，只是不敢轻易过来。

        “你，去投诚吧。”孤魇大口大口喘着气，以求缓解疼痛。

        “我投效你母亲。”

        “油子这个人一向多一个敌人不如少一个麻烦。你不如直接和他说，你就是来杀我的，只是他刚好来了。你的实力他清楚，分一半赏金不算过分，也就不用雇什么雇佣兵了。”

        “有道理，我直接跟他们来分你的抚恤金吧，省得我被你气死。”灼影想明白后，高举起了双手朝着两个人喊话：“我要见你们东家，这钱我今天一个人吃不下了，我愿意和他分。”

        孤魇一面笑，一面轻轻咳嗽：“你今早递给我的水里加了什么？还是上次的毒吗？狐狸小姐，我现在好疼啊。”

        那是阮橙给她的假死药，会让他好像是死了，昏睡七天再醒来。

        “你爱我吗？”孤魇摸了摸她的头，痛苦让他轻轻颤抖，“我爱你。”

        “我第一次是在瞄准镜里看见你，你泼了别人一脸的水，还笑得跟只得逞的小狐狸一样。又狡黠又漂亮，温暖的好像太阳。”

        “youhadmeathellosweetheart”

        “你看着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跟我求饶。我很喜欢很喜欢你，我自然不会伤害你，我的甜心。”

        科尔温剧烈地咳嗽，身体因为血液大量流失变得冰冷迟钝。

        方筝浓的心好似被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割，死死抓住他前襟的衣服，眼泪流的都看不清他的脸，她也很想开口告诉他这一切，但是她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眼里的光黯淡下去。

        “一会儿小心些，我死了，灼影会找你麻烦。我不能保护你了，你要自己保护好自己。”

        “我其实不喜欢毒药，难受得很，又难吃。下回下毒下到有味道的里面，别让人尝出来了。”

        “我还是希望能死在你手上，不是什么冷冰冰的毒药，早知道一开始就不拦你了，总不至于现在这么难过。”

        “狐狸小姐，我爱你，但是，很痛苦。如果有来生，别让我遇见你。”科尔温笑眯眯地从她腿上摸出了刀子，就像在医院的那次一样。

        方筝浓惊慌失措，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抓住刀柄。然后，她的手被温柔坚定地握住，用力地插进了少年的胸膛。

        温热鲜红的血液一下子喷溅出来，她的眼睛里，嘴巴里，脸上全是鲜血，是那个会笑着说爱她，会一直坚定保护她，给她羽翼的少年的心头血。

        而他临终遗言是，希望不要再遇见她。

        方筝浓发疯似的摇晃他，发不出声音，就拼命地张着嘴巴，一遍又一遍的我爱你。

        少年看不见。

        听说人死前最后消散的是听力，如果她能开口，也许他听得到。但是最先失去功能的就是那双漂亮的眼睛。

        “孤魇！”灼影回来了，跪在地上，痛哭出声。

        他失神于太阳的光芒，却因为太过靠近，燃烧了翅膀，坠落在太阳的光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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