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你不是很喜欢吗？那都给你吧。”长长的眼型更偏狠戾，没有一点笑意地看着她，更像是给她一个临死辩白的机会。

        但是她退不了，这一口喂不到他嘴里，就得自己含恨死。

        少女甜甜一笑，天真稚嫩的脸上是令人贪恋的温暖，把勺子再往出送了送。

        科尔温终于笑了，一瞬间冷色调的哀伤仿佛包围了他，淹没在无尽的黑色深渊之中。方筝浓察觉到了这种变化，手不自觉的往回缩。

        但是少年抓住了她的手腕，低下头，血色的薄唇含住勺子，把冰粉吃了下去。

        他抬头弯着眼睛，笑了：“看来我的手艺不错，很好吃。”

        方筝浓讷讷地点头。

        “早些休息，小姐。”

        看着将要远去的少年，她鬼使神差地扯住了他的衣角，用力地攥紧了。

        他不解地弯下腰，让自己平视床上的女孩。方筝浓伸出手，重重地搂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上面，轻轻蹭了两下，好像在安慰。

        这出乎意料的动作让科尔温身体僵住，他用力地搂住少女纤细的身体，那么瘦，那么柔软。他轻声哄道：“没事。”

        她坐在床上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内心不无愧疚和遗憾。

        她杀过很多人，但都是罪无可赦的反派。这一次，她面对的是世界之子，明明是最受追捧赞誉的人，那么鲜明，那么优秀，那么得惹人爱怜。只是因为他不爱女主，就要死在她的手上。

        也许，她应该放弃这个任务，而不是亲手把他推向深渊。冰凉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默默流了出来。

        科尔温没有走远，靠在门上，擦去嘴里不断渗出的血液，目光温柔眷恋。血越渗越多，有一些滴在了地上，他只好咽下嘴里的血，腥甜的味道划过食道，激得头一阵阵晕眩。

        他拨通了电话，声音断断续续：“唐醒……马上，来辛普森宅邸……”

        方筝浓枯坐了一夜，没有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手机攥在掌心，屏幕亮了又暗，她都没有打出那通电话。

        天蒙蒙亮起的时候，她转动了一下身子，咯吱作响，伴随而来的是太阳穴突突得钝痛。她换上了漂亮的裙子，套好小皮鞋，在唇上抹了南瓜色的口红。

        接下来的半个月，她像往常一样，每天上各式各样的课，做一件精美的装饰品。新来的油画老师是一位胖胖的白人妇女，她总是要求方筝浓举着胳膊画上一个下午，正经而规矩。

        生活平静安定，就好像从来没有一个叫科尔温的少年出现过。

        而在这天的清晨，她抱着一束花园里刚刚采摘的黄灿灿的迎春花，在客厅里看见了科尔温，站在他身旁的是女主唐醒。

        唐醒的个子有些低，科尔温右手撑在桌子上，微微俯下身子，和她耳语，逗得她捂着嘴笑起来。

        迎春花从手中滑落，枝叶散落开，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

        方筝浓伸手够了两支回来，剩下的都散的很远，她试了试，差点踉跄跌倒在地上。

        心有余悸地坐起身子，她看了一眼手里仅存的两支，随手丢了出去。转动着轮椅，从上面碾过去，支离破碎。

        “小姐。”科尔温此时才好像看见她，冲着她温和一笑，“这是你的家庭医生，唐醒。”

        “我学会油画了，你要看看吗？”方筝浓举起写字板。

        唐醒接了话茬，笑着夸奖道：“小姐可真厉害，我可以一起去看吗？”

        她低下头，写到：“当然，荣幸之至。”

        科尔温接手了轮椅，推着走在前面。唐醒跟着两人一起到了画室。

        大大的落地窗，让画室有很好的采光，正对着外面一大片的花园和树植。正中央的画板上画的就是窗外的风景，只是花丛中用简单的几笔，好像描绘着一位少女，举高了双手，翩翩起舞。

        “哇，好漂亮啊，这是小姐在跳舞吗？”话一出口，唐醒才意识到说错了话，一个双腿残疾的少女怎么可能跳舞。

        “你如果喜欢，可以送给你。”

        唐醒看了写字板上的字，笑着摆了摆手：“小姐，这是你的花园，我不能带走的。如果小姐愿意的话，可以给我画一幅人像吗？”

        “科尔温老师是专业的油画家，他来操刀的作品，想必比我要传神许多。”

        唐醒摇了摇头，笑道：“他很专业，但是我不喜欢他的画风，会把我画的很丑的。”

        “我并没有画过人像，很生疏，这要比景物难得多。”

        “没有关系嘛，不需要特别像我，也可以和这个少女一样。”唐醒有些陶醉，“如果神韵对了，一片云也是我，一阵风也能是我。”

        “你很浪漫，这样的话，我也许可以试试。”方筝浓按熄了写字板，像是不想再交流了，只默默把轮椅转到窗前，任由阳光洒在脸上，温暖又舒适。

        “唐醒，我要给小姐上课了，你去房间先收拾行李吧。”

        门打开又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了她和一个原本会死去的人，还是她下的手。

        “我又出现了，小姐好像不惊讶。”听声音，科尔温站在了她的背后，低声询问道，“毕竟我现在应该是一抔黄土了。”

        方筝浓扭头看他，忽闪着大而无辜的眼睛。

        科尔温苦笑：“你又在装傻，解释不了的事情，就拒绝交流。所以你藏着匕首试图杀我，又在我亲手给你做的冰粉里下毒的事情就都能不了了之，因为我拿你没有办法。”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之前刺杀过辛普森的狙击手吗？”科尔温绕到她的身前，弯下腰，右手放到她的脖颈后面，强制她不能躲闪目光，“点头或者摇头。”

        方筝浓感觉脖子后面轻柔又坚定的力道只好顺从地点头。

        “所以，你为了保护父亲，想要先将我杀掉，点头或者摇头。”科尔温继续追问。

        她只能接着点头。

        科尔温发出一声嗤笑：“你撒谎了。”

        方筝浓没有办法偏开头，索性闭上眼睛，不做回应。

        “我很不喜欢你这样，消极地抵抗，这只会让你吃亏。”科尔温捧着她的双颊，抬起她的脸，轻柔地吻了一下眼皮。

        这让她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睛，少年笑得很好看，比清晨的露珠更干净剔透。凑的太近，浅浅的呼吸交换在咫尺之间。

        “你下的毒，剂量过大，会让人内脏受损，吐出大量鲜血。我伴随着失血过多，多种器官衰竭，发高烧到398。”科尔温的神情自然平淡，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一样，“我在鬼门关游荡了整整一个星期，icu的味道真是令人作呕。”

        方筝浓紧紧皱着眉头，眼泪不受控制，大颗大颗地滚落。心口好像一把钝刀子来回拉锯。

        他这么说，就是在用她的愧疚感逼迫她，他只想要一个期望的结果，为此，不吝手段。

        “小姐，你现在，还想杀我吗？”科尔温用拇指擦去她的泪，微笑着，步步紧逼。

        她摇摇头。

        “这次是真话。”

        “我可以要一个拥抱吗？”科尔温挑眉问道。

        方筝浓伸出手，搂住他，温热的泪洇湿了他的肩膀。

        他轻声耳语：“最后一个问题，狐狸小姐，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少女的身子僵住，神情不知所措，但是科尔温看不到。

        “不看你的眼睛，我就不知道你是不是撒谎，所以，你可以说喜欢。”科尔温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着她。

        “youhadmeathellosweet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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