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远云楼阁
“师兄。”
“蒋月姑娘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啊？”姜月年突然想到，“就像你说的，倘若‘爆体而亡’真的少见，那么她的死就会另有隐情。而要害人无非就是：为财、为仇、为情。”
“玄真宗的女修们以敛财为耻，宗门规矩提倡净身出户，那这‘为财’就不成立了。余下的就只有情仇二字，蒋月看上去也不像是会沉溺于情情爱爱的女子，那么……”
“为仇么？”流不觞将姜月年的话反复琢磨了几番，“这倒是有些道理。”
“虽说修仙者多为名门正派，可真正将人事撇去，潜心修炼的却是少中又少。不仅如此，不同的宗派之间相互切磋较量时还会结下仇恨，而有些个，甚至还是苦大仇深的世仇。”
哇，这其中居然有这么多种门道。
姜月年以前根本不懂这些，她当年参加宗门中的“弟子比武大会”时，因为不爽那些在台下各种吹牛的单灵根弟子，干脆就窝在房里不参与了。
而她也从未在类似的大会上见过流不觞，只是偶有听闻：某某剑修炼化出了剑灵；某某剑修竟实现“境界二连突破”直接越过“金丹”到达了“元婴”；某某剑修已铸造出“初级灵体”……等等诸如此类的传闻，其中十有八九，就是她这位“神龙不见首尾”的半仙师兄了。
他踏剑而行，抬手拍云，只一刻功夫，又飞出去几百米：“可我从没听说过玄真宗和人结有仇怨。”
她们的宗派与他所在的剑宗不同，并不志在高远立于山巅，反而反其道，隐于山野归于平静。
其门下掌门——双胞胎姐妹“李思璇”与“李静璇”，是罕见的“双火单灵根”。不仅可以依照“木生火”的五行相生来加速修炼，因二人是同卵手足的缘故，她们还能在火气最盛的“大暑”正午坐在一把遮阳大伞下“合修”，相互促进，相互促成。
“她们的修炼速度比寻常修仙者要快上一倍。姐姐李思璇很快从旧掌门的手中接过门派的钥匙，成为了玄真宗的‘内门掌门’。虽然她们现在遇到了极难通过的‘虎口瓶颈’，但在此之前，根本没人能治得住姐妹二人。”
“和她们结仇，那就是去找死。”
姜月年：这……又是两个我没听过也惹不起的大佬。“那师兄你呢？你和她们相比起来如何？”
“是你更胜一筹，还是仅仅只是望其项背呢？”
“我？”流不觞沉吟不语，最后，他缓缓说了一句，“不知道。”
“我没和她们较量过。”
他仔细一想才发现：自己每年出阁的时间与次数都屈指可数，根本碰不到其他人，而其他人也无法碰见他。
若不是这次不太凑巧，遇上“七窍剑突然断了”这一码事情，不然，他估计也不会有机会来到这桃源镇，还多领回来一位奇怪的“小师妹”。
姜月年：“……”
这我当然知道啊！以你的性格，那肯定是不会去主动挑事的啊！我只是让你粗略估计一下，说个大概就好，为什么还要想得那么入神啊！
难道……她的师兄技能点全点在练剑上了？不然，为什么看起来会这么憨憨啊！
“我们到了。”
“咦？这么快？”
似乎只过了眨巴一次眼睛的时间，姜月年看见一幢高耸入云的楼阁缓缓挪开流云，伫立着，逐渐在眼前抖落开峻峭的全貌。
二人沿途经过的木匾刻有姓名，姜月年一字一句念叨到：“远……云？”
这剑阁名唤“远云”，依山而建，汉白玉垒砌的砖墙高耸陡峭，高大细长的柱子更是将楼阁分出三重层面：一层为底，是为“迎远客”；二层为腹，是为“纳万物”；三层为顶，是为“瞭远处”。
疾风裹挟着行云呼啸而过，肉/体凡胎来到此处只会紧闭双眼，生怕自己会不小心失足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姜月年嘟哝了一句：“师兄，你不是说远云阁附近就是冥火宗吗？这周围除了云就是云，这……什么都没有啊。”
“嗯？我有说过吗？何时说的？”流不觞反问道。这一问，直接把姜月年给问懵圈了。“就刚刚，方才你站在我师傅打铁铺门前说的。你不会……一转头就把你说过的话给忘了吧？”
流不觞：“……似乎是。”
说着说着，姜月年哽咽起来。
呜呜呜，我的大师兄好生可怜……这天纵奇才，剑宗内的大能剑修，怎么就把自己练成这副模样了？“那个……师兄，你要不要挑个闲暇日子去医馆看一看？我觉得你……”
“哦，你觉得我脑子有病？”
“不是……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流不觞语出惊人，姜月年吓了一跳，她连忙摆手补充道，“我只是觉得……师兄你或许是太累了，需要静下心来好好休息一下。”
“你看，师兄你的七窍剑不是突然断了么？或许这不是灾祸，而是一场福报。这是冥冥天意让你暂时放下刀剑呢！”
流不觞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这时，姜月年座下的白虎摇着头“嗷呜”了一声，它还是耷拉着眼角的困倦样子，只是这脸看上去似乎更加愁苦了：哎呀，我这傻主人！
你若是真信了姑娘的话，那你就是真的“脑子有病”了嗷呜呜！
“扯远了扯远了。”姜月年赶紧将拐到天边的话题再兜回来，“我们刚刚讲的分明是冥火宗的事情。”
“我刚刚说的‘冥火宗离这里不远’，八成是按照我自己的速度说的。”流不觞将逸散的真气重新聚集回丹田，他随意降落在一棵树上，而后一跃而下，“以我的速度，只需要‘一弹指’便能赶到冥火宗。”
姜月年：“……”
我的亲娘龟龟……这一弹指可比一眨眼要“慢”啊！虽然只是慢上了一点半点，但别搞笑了，他的一点半点能和自己的一点半点相提并论么？！
来这里的时候，姜月年不小心向下偷瞄了一眼，她发现：流不觞和白虎是直接带着她翻越过两座高山从桃源镇到的远云阁。照她的脚程……就算再多给她十根手指头，她都算不出来！
“虎，你带她进底层的偏房休息。我去去就回。”才刚说完，流不觞就不见了。
而他走后，白虎显然也暴躁了许多。它奋力一扑，将姜月年从虎背上直接甩下。姜月年早就在上面坐得腰疼、腿疼、屁股疼，她也正有此意，干脆借着虎的劲头，一把跳了下来。
“你，奇怪。”
白虎眯着一双圆眼，硬是将两只铜铃压成了两根弯扁担：姜月年的步子太稳了，而且身法飘逸，哪是什么铸剑师，一看就是个修仙者。
姜月年拍了拍手：想不到吧？姑奶奶我在成为铸剑师之前可也是一位剑修。甚至，还是和你的主人师出同门的“师兄妹”！
“哼哼，若是按照这套“先来后到”的规矩，我之于他，可比你来得要亲近。”
“我回来了。你刚刚在说什么？什么先来后到，什么亲近？”果真只是弹指间的功夫，流不觞立刻出现在了姜月年的眼前，她成功被他吓了一大跳。
“呃，我是在说……”她一把抱住白虎，还薅了薅它头顶上的虎毛，“好羡慕你能和这只白虎亲近啊！它长相可爱，性格老实，我一见到它就高兴，忍不住想摸摸它的脑袋！”
白虎：……你嘴里说的这二货玩意是我吗？
流不觞：……这套说辞为什么这么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对成套的？
“既然回来了，那你也快点进去吧！”
姜月年推着流不觞走进阁内：“快点给我说说，你在那冥火宗内打听到了什么东西。”
远云阁第一层。
流不觞走入正厅，径直走向最前方的藏剑柜。他拿出一把普通的青刃剑，扔给剑灵白虎，让他自己去山的背面玩去了。此举主要是在为他接下来的话腾出一些“私人空间”。
“其实，我也没打听到什么。”
“冥火宗与玄真宗并无纠葛，可以说是一个天南一个地北，不仅是有天然的地域之隔，他们的掌门也同是‘火天灵根’的修仙者，只不过修的器物不同而已。”
同属性的修仙者会天然亲近些，而同灵根的修仙者会惺惺相惜，二者皆有的，关系最差的也该是“最陌生的好朋友”，结有仇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但我还是发现了一些事情。”
“冥火宗近日驱逐出去一位内门弟子。”流不觞将一张纸拿了出来，“这是冥火宗门前张贴的布告，我觉得或许会用得上，便将其撕下带了回来。”
“蓝殷？”姜月年将皱纸抚平，“此弟子触犯宗内戒律，因寻仙之道尚未修成正果，便与女修谈情说爱，三三两两莺歌燕舞，扰乱宗门清净。现，将其逐出宗门，永不得入内……？”
“这上面说到的女修……是不是就是蒋月呢？”
“不清楚。”
“它没提及姓名，而蓝殷也已经被驱逐出去，至今下落不明。”流不觞叹了一口气，“若是有办法找到那蓝殷还好说，要是找不到，估计谁也说不清。”
“要找人？”姜月年灵光一现，“简单，我有办法！”
流不觞眼睁睁地看着她急匆匆地跑出阁门：“你有什么办法？”
“我可是一名‘铸剑师’啊！”
他微微一皱眉：“铸剑与寻人，这二者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有关系！”
“但是剑必须要有主人。世人都说花剑觅美女，宝剑觅英雄，而这灵剑嘛……自然也可以‘追踪主人’咯。”
“难道你……”
姜月年：“没错！”
“我要铸造出一把‘寻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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