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要命还是要腿?
谢云辞正在喝汤,顿时被呛了一下,胡闹!单薄的胸膛剧烈的震动了几下,素琴急忙过去帮他轻拍了几下。
谢云辞微微避开,本不想答话,但看着林郁睁的圆圆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疑惑二字,并没有半分揶揄,无奈吐出两个字:“没有。”
林郁点点头,似有所思,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是毒果紫杉!”
“那不是堕胎用的吗?”素琴惊讶到,后突然察觉自己多言,忙低下头。
“不错,”林郁拍拍素琴的肩膀:“若服用过量会心脏衰竭而亡,幸得你忠心,没有给他喝过吧。”
素琴一慌,忙看向谢云辞,见他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才承认:“二房拿过来的药,奴婢从不敢让侯爷入口的。”
林郁赞叹道:“好素琴,你做的对。”
素琴忙道不敢。
“你如何得知她并未害我?”谢云辞吃了几分饱便放下了碗筷。
“中毒的人,一般毛发并不会那么旺盛,”林郁一副这很简单的模样,初见谢云辞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糕点做的那么甜,恐怕膳房也有你的人吧。”
谢云辞不置可否,示意素琴出去,素琴福了个身就规规矩矩的出去守在房门外。
“你怎知有人要害我?”谢云辞目不转睛的瞧着林郁。
林郁挑眉一笑,敲了敲身后的几盆兰花。
女孩笑的眉眼弯弯,谢云辞心想,如果没有那么多变故,如果她心中没有那位姑娘,自己终会有一天被她吸引吧,可如果没有如果,她也不会嫁给自己吧,自己也不会娶她吧。
原来,之前林郁刚醒来时闻到的药味基本上是这几盆兰花土壤中的散发的,紫檀花架分三层,最上层放着高高的两大盆兰花,叶片干枯发黄,明显是烧了根,而中间两盆垂直放于其下,长得葱茏茂盛,十分喜人,中药汤经过土壤的发酵之后就是最天然的肥料,兰花可以吸收一部分药味,又能营造出这个屋子里的人一直缠绵病榻,药不离口的假象。
或许是有时候原主在外头,素琴不方便将药倒在窗外,只好倒在上边的花盆中,盆地有孔,花架又是雕花镂空的,经过土壤发酵好的中药汤汁虽烧毁了上层两盆兰花的根,却给了下层兰花最好的养分。
“吃那么点吗?”林郁盘着腿坐上床头,丝毫不见外,拿起另一双碗筷,尝了一口粥,有些凉了,不以为意到:“继续吃啊。”
谢云辞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碰了一下碗,果然是有些凉了:“素琴,再去膳房重提一份。”
素琴应声差人去了厨房。
忘了谢云辞节食许久恐怕不能吃凉寒之物,林郁有些尴尬的低头吃饭。
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伸到她面前按住她的筷子,林郁疑惑的抬头望去,
谢云辞微微有些别扭道:“方才刚提来你不吃,如今凉了你又来吃。”
说罢,便要将手抽回,不料反被林郁握住,不知想到了何处,一脸认真的说道:“不管你不信,我真的喜欢男的。”
谢云辞一愣,旋即想起她之前所为:“所以更要杀我吗?”
语气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从没想过要杀你,之前,我充其量是不作为,”林郁解释到,林郁不是没有看过那种误会来误会去的电视剧,对于有话不说清楚导致误会加剧这一情节深恶痛疾。
林郁生的本来就很好,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聪慧机敏,只是从前大抵是一直跟着她二哥哥四弟弟鬼混多少有些性别认知障碍,只亲近白月兰一人,对于旁的人一概冷脸相待,给人一种难以亲近之感。
而谢云辞当初只在云京东街大道阁楼上赏花,偶遇惊马,便顺手驯服,一袭白衣翩然从天而降,冰肌玉骨,风华月貌,恍若谪仙降世,当日便名动云京,各家姑娘小姐甚至是王孙公子都在争相打探这是谁家的少年郎,更有甚者为其作诗写篆,其中广为传颂的便是“看花东陌上,惊动满云京”两句。
这两个骄傲的人相遇,谁也不肯低头。
哪里有那么多天造的好机会,让他们去敞开心扉,去相知相识。
所以,原著中两人一旦错过了,就是一辈子,谢云辞郁郁而亡,林郁也未得善终。
林郁不会走原主的老路,她还要回家呢,她要努力的活下去,还要活的有滋有味。
谢云辞本想脱口而出,他不会信她的,但话到嘴边,望着她澄澈如幼鹿一般的双眼,忽然不忍说什么重话,算了。
林郁见谢云辞不说话,也不去积极表态,只放开他的手,转而去摸他的腿。
“你做什么!”谢云辞长手长脚,即使坐着,前头有矮几隔着,依旧轻松的抓住了林郁的手臂,她怎么老是动手动脚的,后突然察觉到林郁纤细的手臂散发的温度,仿佛被烫了一般,又慌忙撇开。
林郁见他抵触别人碰他的腿,也尊重他的想法,不再去盯着他的腿瞧,只问到:“没办法治了吗?”
谢云辞默不作声,纤长的睫毛半遮住那双极漂亮的桃花眼。
就在林郁以为自己得不到回应的时候,谢云辞开口到:
“要命,还是要腿呢?”
谢云辞抬眸望向林郁,好看的眼眸凉薄的像雪山尖上坠落的星子,他的嗓子恢复了些,说这话时虽平静无波,却像是冬天刮过你温暖的脖子旁的一阵寒风,让林郁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灵光一现,她猛然明白了。
“这就是说有救的,”林郁突然意识到什么,兴奋的她两眼放光。
少女早就将窗前的屏风移开,室内一片亮堂,阳光挂在少女浓密的睫毛上,游走在她娇嫩的侧脸上,谢云辞看着林郁,才发现原来眼睛真的是可以放光的,不知何时,笼罩在谢云辞心头的阴霾似乎消散了一些。
如果你是在伪装,最好装的久一些,因为,如果我发现你仍然在利用我,便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你,谢云辞心想。
林郁并不知道谢云辞心中这么恐怖的想法,依旧笑盈盈的看向他,拉过他一只手腕子,白白嫩嫩的小手轻轻搭上。
“你懂医理?”谢云辞微微有些吃惊,之前他搜到的消息并没说林郁会医术。
“嘘,静下来心,”林郁轻皱眉头,这个跳动速度不太正常,影响她判断,林郁以为自己碰他又惹怒了他,好言劝告:“你也别生气,我只是简单的号一下,很快就松开。”
谢云辞脉搏恢复如常,林郁微闭双眸,静静地感受着指尖的脉动,忽而又加重手下的力道,谢云辞的寸脉与关脉跳动十分微弱,是心血不足加之有胃炎的病症,恐怕是长久少食落下的,药方中加入党参、白术、黄芪、陈皮最佳,但真的想重新站起来,恐怕得针灸不可。
只是若想治好他的双腿,需要解决三个问题,一是谢云辞入口的汤药都是二房给送来的,这就难免会从其中做些手脚,二是得找个医术高超,针法高明的大夫,三是即使找到了大夫如何能避开想要害谢云辞的那些人的耳目。
林郁针灸只是会个皮毛,针法和穴位或者入针深浅都十分有讲究,说实话,她很清楚自己的斤两。
其实,这本小说中存在着一位医术高超的高人,只是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又十分有个性,一般人寻不到他,或者即便寻倒了他,也请不动他,只有女主那样自带降智功能的人物才能收服他为己所用。
“我只能以汤药帮你固本,但让你重新站起来我做不到,”林郁如实说。
谢云辞仿佛很早就接受了这一结果,并没有什么意外,府医早已是那位的人,他心里清楚,自己也深知,这双腿也耽误不得了。
所以他已经准备好了要金蝉脱壳,虽然说可能要狠褪一层皮,但终究可以脱离这权利的漩涡,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只是他现在略微有点动摇了,他想在走之前,安顿好眼前人。
吃罢早饭,林郁换了身装束,给素画打了声招呼,便准备去往城南安家调查一下情况。
“叮咚叮咚”
内室的铃铛响了几声,
“你稍微忍一下,王兴他们刚下去吃饭,”林郁隔着屏风对谢云辞说道。
“你过来,”清越的男声从里头传来。
“什么事?”林郁还是走了进去。
“你要去做什么?”
“去查薛氏,”林郁皱皱眉,他该不会是要拦我吧:“莲步说的话你也听到了。”
“此事不需你去查,”身为侯府夫人,安安分分在侯府待着就好了。
“我不去,难道你查吗?”
林郁想的没有错,现在他们就是温水里正在煮的青蛙,不及时自救,迟早是要被搞死的,林郁可是时时刻刻都不敢忘记自己炮灰的身份,侯府大权窝在二房手中,她衣食住行难以保证安全,一想到这些她就心痒痒的只想满床打滚,实在难以安寝。
若是素画知道了林郁的想法,怕是要笑她,也不知这几日沾枕就睡的是谁家姑娘。
谢云辞盘算着常毅这几日大概就要回来了,也没必要劳动她一个女子出去辛苦奔波,她想知道的自然他可以安排人去查。
“我去,”谢云辞沉声答道,瞧着林郁一张小脸上明白写着怀疑二字,遂又加了一句:“但不是现在。”
林郁看着谢云辞墨黑的眸子,一瞬间感觉到无比的心安,只觉告诉她,谢云辞说到就能办到,一直绷紧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些,林郁在现代的时候被父母培养成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思想独立的好青年,从来没有人挡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突然有了人可以让她稍稍依靠,她也懒得折腾自己,原本打算好好静下心来去书房温书,屋外鸟鸣清越婉转,一阵暖风吹来,不知从哪里飘来了几朵柳絮,心念一动,问道:“都三月了吗?”
谢云辞头也不抬,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随口答道:“三月下旬了。”
林郁闻言,瞳孔微微收缩,竟然都三月下旬了,
书中写到,四月初八浴佛节,男主代天子礼佛遇山体滑坡,女主路过偶然救了男主,两人护国寺中情定终身,
这对林郁来说并不是紧要的,紧要的是这之后仅三天,一则讣告震惊朝野,那位名动云京的长卿侯,收复渝州的少年将军谢云辞逝世。
而此之后对于其家眷的离世书中只是一笔带过。
时间不多了!
谢云辞到底是怎么死的?
今日诊脉也并未发现异常,只是相较于健康的人来说是虚弱些。
林郁头一次感觉到时间的紧迫,攘外必先安内,她必须尽早将二房这一跗骨之蛆铲除。
二房谋害长卿侯一事虽有人证物证,若闹到公堂太难看,恐怕谢家耆老也会站到二房那边,阻拦她报官,若一次打不中蛇,反而将蛇给惊走了,就得不偿失了。
“我得出去一趟,”林郁说罢直接就走了,她十分清楚自己现在需要做什么。
谢云辞幽幽的看着林郁的背影消失在东墙上,薄唇微抿,看不懂喜怒。
林郁避开下人,来到侯府最东边高高的院墙之下,正准备提起跳出去。
“师姐,你要去哪?”姜桐凉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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