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至约定时候,石秋一早洗漱汤沐,熏了香,坐在妆台前等着。
心是有些慌乱的,以至她的手交握着,时而捏一捏。
她想好了先感谢他三年来的照顾,再以环春楼六姑娘的身份服侍他一次,只因三日来回忆,她惊觉,所有日夜的欢好太过平等,他给予了她足够的尊重。
然而所有的一切在他来时尽数抛在脑后。
石秋有些紧张。
“你来了?”
她走过去要拉他手,不曾想他却极快避开。
石秋的手便这样悬在半空,又默默收回身侧隐去失落。
她躲闪着目光,语气尽量放轻松:“我去把灯灭了吧,好不习惯呀。”
她说着径直走去掐灭烛芯,并未想要得到他什么回复,而他亦没有说话。
屋内霎时陷入黑暗,她有一瞬间不适应,视线昏暗,什么都看不清,她不敢乱动,静静站着。
她听到他的脚步声,在仅有的月色下摸索着向她走来,气息越发相近,她不由屏了屏呼吸。而后,她的手指被勾住,一点点整个手掌被牵起,被包裹。
石秋有些沮丧,明光下连手都不愿牵,原来他们的一切即便到最后都只能在黑暗中进行。
她调整着情绪,脑子里将早早想好的流程重复一遍,可是,她仍忍不住有些委屈道:“我本来想和你喝酒的,忘了在黑夜中哪里能喝。只是,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迟了好几年踏上满是泥沼的不归路。”
她的手被紧紧攥住,捏得她有些疼的。
可她心里却有些痛快,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她想他总归不会无动于衷。只是这种无动于衷是出于占有欲亦或其它,石秋一点都不想去探索,她只要知道他不是没有一点感觉的离去的就好。
“我没有和凤二娘说,亦会将钱给她。”
石秋一时竟觉得可笑,“可是,总有一日啊。”
他似乎呼吸急了些,石秋不愿再和他就着这种话题聊下去,她试图让事情照她设想的走下去。
是以,她对他道:“三年来谢谢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最后一夜,便让我来伺候你吧,恩客。”
她从未在他面前用这两个字喊过他,无论如何,恩客追根究底就是客人。
她主动向他靠近,因为视物困难,她走得很是小心,然仍是踢到桌子腿,她疼得皱眉,下一瞬已被抱起来。
再反应时,人已经在床上。
真是奇怪,明明都是这么来的,她怎么还没有适应黑夜。
她很久没有翻过凤二娘给的画册,这三日她拾起重新又一番研究。
在他吻来时,她会主动仰颈,会主动挺起胸脯。
他抻直她的细膊,褪去袖子,将衣物揉拢在一起,扔在了床脚。
手指沿着腰侧上滑,使石秋不由瑟缩,而灵活的指已溜进薄薄的衣料。
在耸尖捏揉两回,又绕到背脊,摸到系带,轻轻一扯,绣有宝相花的心衣离了身。
而她的手指抚摸他的肌理,感受到他的颤栗,她费尽心机讨好他,暗暗碾磨。
如愿听到他难掩的低哼。
她受到鼓舞,学着册子上的技巧,他的喘息越来越重。
低哼声再起,她本应继续的,却因声音停了下来。
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一声,为何有些不一样?
却仍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他回过神,身子有些僵,察觉她的失神,俯身又急又猛亲上去,在她耳边低低唤她。
攻势猛烈,她陷入混乱之中。
她想保持清醒,那声音太过熟悉,甚至让她不敢再细想下去,她转而去摸他的脸,已经摸过无数次了,可这次她如何也无法在心里描摹出。
身体的愉悦一波波而来,他像是要将她拉回这方寸床帏。
结束后,她很想问一句什么,又觉得有个猛兽在黑夜中盯着他,太过恐惧了。
她摸着他的脸,颤抖的指尖一寸寸划过,她颤声对他道:“你或许不知我有多感谢你,求你,不要让我无法面对你,不要让我恨你。”
“我但愿祝你一生顺遂,但愿再不与你相见,求你,求你。”
他身子僵了僵,轻轻吮去她唇角的泪。
-
林照和仲熙到了约定日子去西巷一同看院落,二人早已决定将其买下,故而仅转了一周,四处看了一遍就立了契。
而那日林照终是在仲熙不管不顾,半强迫之下听得了宋玉度和元期会面一事。
二人从小院出来,未乘马车,慢慢悠悠行在小道上。
“王爷,咱们这样也只能从外面观望,又有何理由进去他家呢?你不想打草惊蛇,直接发问,就要预想到迂回是要费时间的。”
林照指的是让她从石秋这处打听。
然而,从上次来看,石秋反应不太对劲,林照尚未弄明白石秋为何如此,她本意不想将石秋牵扯进来,是以对于再次打听套话十分谨慎。
仲熙却停下脚步。
“机会这就来了。”
林照疑,随他望去,却见元期住处门口停了辆马车。
不及王府中有辨识度,极为普通。
只是,联想宋玉度和元期,这辆马车便有些与众不同起来。
“莫不是宋玉度的马车?”
仲熙沉眸,声音亦低了些。
“正是。”
他和宋玉度聚面时亲眼见他从车厢里出来。
如何能想到这般巧合?
仲熙和林照互看一眼。
二人绕过马车,行至门前,叩响了紧闭的大门。
而堂间,元期在将画卷尽数放在桌案,听到敲门声动作微顿。
他看向在旁站立看着的宋玉度。
“大人,我去瞧瞧,这桌上卷轴皆可随意打开。”
宋玉度信手拿起手边的一幅,边打开边道:“去吧。”
元期出了屋子,前去开门,仲熙听到院中有脚步声,亦停了敲门的动作。
下一瞬,门大开。
元期瞧见来人,多有惊讶,忙躬身行礼:“王爷来此,小人多有怠慢。”
“无妨,本王只是看到门口停的马车极为眼熟,可是主人可是宋姓?”
元期下意识往屋内望了眼,颔首答:“正是。”
“极巧,本王也认识一宋姓者,不知道是不是一人?”
仲熙刻意提高了音量,此话一出,屋内缓缓又走出一人。
正是宋玉度听到声音,将手中卷轴放下而出。
见了人,他略显苍白的面上浮了笑。
“未曾想在此也能与王爷相遇,难不成王爷也是来找他买画的?”
“并非,我在这附近看中一院落,今日王爷陪我来看罢了。远远看到不知何时停了辆马车,马车且眼熟至极,遂想来瞧瞧是不是宋大人。”林照笑答。
宋玉度笑两声,目光流连在她身上,在触及她头上簪子时稍滞,点翠镶珠,正是那日仲熙为她买下戴上的那支。
他移开视线,看着她道:“能得林姑娘关注是宋某三生有幸。”
仲熙皱眉。
“宋门客在看什么画?可是什么沧海遗珠,被宋门客慧眼识珠给发现了,竟亲自来家中购画。”
“的确不错,王爷可来看上一看,若是有喜欢的,我亦可赠予王爷。”他说着又看向林照,“林姑娘也是,有相中合意的还要告知我付钱。”
“哪里能劳宋大人破费。”
“非也非也,若一掷千金能博林姑娘一笑,值得值得。”
闻言,林照但笑不语。
元期见状忙迎人进屋:“还请进,我速去沏壶茶便来。”
宋玉度半个主人样子,对仲熙道:“王爷请,我领你去看看,品质也是算的上乘的。”
-
昨日与恩客最后一夜后,石秋如坐针毡。
每每闭目总是那一声不同寻常又无比熟悉的声音。
她开始忍不住回忆,想着三年来的种种细节。
平时声音完全不一样。
长相。
以往从未怀疑过,如今却愈发回想,愈觉得似像非像,她无法做出个判断。
身高是像的,但她之前只是觉得神奇,其次,身高一事差不多实在稀松平常。
一旦选择代入之后,她忽而想到她要牵他的手,为什么躲开呢?
为什么黑夜中可以牵,明光下就不能呢?
是怕她看到什么么?
她又想到那句“你的膝盖如何了?”
若是才晓得,总归是问“你的膝盖怎么了?”
怎会问这样一句呢?
然而,她越深入想,越觉得头昏脑胀,胸闷气塞,四肢沉重僵直,却又止不住浑身发冷。
她的嘴唇颤抖,手指也是颤的。
如若,如若是真的,她当如何以待?
她当如何自持?
枯坐了半日,未得其解。
石秋受不住了,这无边际的惶恐和猜测似要将她吞噬。
她急于逃离,可逃离的唯一出口就是真相。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从环春楼到平城西巷,走过无数次的道路在如今却是不知尽头藏了什么。
石秋走得越来越慢,然小路有尽,她看到了熟悉的屋前柳,随着脚步转换,她注意到门口停的马车。
陌生的。
石秋顿了步伐,不知是谁来找他,她下意识不想去打扰。
然而,她将将要转身就停下。
她不想再等一夜。
太过煎熬了。
她第一次没有推门进,而是叩响了门。
叩门声随着她的声音一齐飘至元期耳中。
“元期。”
屋里林照却是愣住,声音太过熟悉,她听出来了。
而宋玉度看到林照反应挑起眉梢,却是向门外走去,说了句:“今日还真是热闹。”
提壶的元期神色慌乱,他一时像失去了所有声音,喉咙发紧,直直盯着关着的大门。
他没有锁门,他又听到石秋在叫他。
这声让他醒过神来,忙快步至门边。
而此时石秋没有得到回应早已推开了大门。
她看到匆忙奔到她身边的元期,面上慌乱。
稍一移目,她又看到堂间门槛处,一玄衣男子双臂交叉,倚着墙,玩味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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