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说是危楼，其实也就是一栋普通的废弃大楼而已，外墙是斑驳的灰色，窗户也只有可怜的几扇是完好的，更多的则是只留下一个边框——但是这种建筑在秋叶原也绝对是格格不入的存在了。
可比起去在意这栋楼的外表如何，更让加贺见清和与夏油杰关注的是这里面浓重的咒灵的气息。
“还真是夸张啊……”夏油杰喃喃道：“给新生这种级别的任务真的好吗？”
“是对夏油同学实力的肯定吧。”
“我倒是觉得是因为加贺见同学很靠得住呢。”眯眯眼的少年轻笑了一声，“其实我是第一次见到天与咒缚的拥有者，所以一直很好奇到底和一般的咒术师有什么区别。”
天与咒缚并非全都是通过让持有者丧失咒力来给予他们不一样的天赋，加贺见清和的情况只能算其中一种，不过在束缚的制约下，拥有天与咒缚的人往往都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某种意义上都算得上是一种诅咒了。
“我的话就是体质稍微强一点而已，”加贺见清和将自己的眼镜摘下来给夏油杰展示了一下，“要看见咒灵的话就需要佩戴咒具，所以其实还是挺不方便的。”
“夏油同学的体术应该很好吧，所以我才说这次任务是因为考虑到你的实力才定下来的。”
“我的咒术是操控咒灵哦，根本不用自己出力，体术也就是能用的程度而已。”
既然加贺见清和一副谦虚的“我很没用”的样子，夏油杰也就有样学样打着哈哈，话音落下后两人就陷入了迷之沉默中。
“……”
“……”
加贺见清和不知道这算不算他表现不满的一种方式。
透过高专的制服她完全能看出来夏油杰的身体是经过了充分锻炼的，脚步与呼吸都暗示着这个人的体术绝对不是“能用”的级别，也就是还没有交过手，所以她还不能确定自己和夏油杰到底谁更强一点——
不过大概率胜者是她吧，毕竟怎么说都是有着天与咒缚“作弊”的。
因此夏油杰当然也对她的实力有过评估，对于她这种自谦也心知肚明，可能是觉得作为同伴还这么遮遮掩掩而有些不耐烦吧。
加贺见清和在心底又给夏油杰加上了一个“奇怪”的标签。
她不认为夏油杰是那种直来直往的类型，但是她也还没有摸准到底什么时候该直率一点，什么时候该迂回一点。
咒术师也许是世界上最古怪的一群人的集合，即使她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却也不能保证能和每一个人都能顺顺利利交往下去。
“走吧，加贺见同学。”
仿佛叹了一口气般，夏油杰率先踏进了被看上去摇摇欲坠的铁门封闭起来的建筑内——上面的锁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阻碍。
因为有日光通过破烂的窗户透了进来，所以大楼内部也不算一片漆黑，但是在光线之下，那些本应该隐藏起来的东西也变得一览无余。
“夜蛾老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种任务啊……”夏油杰蹙起了眉，“凶案现场？”
一楼的空间在过去大概是被用来做什么的大厅，除了通向二楼的楼梯和承重柱以外什么都没有，斑驳发黑的痕迹铺洒在积满了尘土的地面上和水泥柱上，部分窗下的墙角里也有一些——相比于这座充满荒废气息的建筑，这些痕迹算不上新，却也没有隔了太远的时间，对于夏油杰和加贺见清和而言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都是氧化后的血迹，而且恐怕还不是同一个人留下的。
要说这里是什么刚结案不久后的犯罪现场，来让他们处理受害人的怨念形成的咒灵的话倒也算说得通。
“是出血后被拖拽留下的痕迹……如果曾在这里受伤的人是复数的话，应该没有人丧命吧。”
加贺见清和的表情也阴郁了起来。
她的鼻腔里现在全都是咒灵的味道，恐惧、悲伤和愤怒的情绪汹涌地向她袭来，容不得她将自己的大脑封闭起来不去感知那些咒力的来源——她不想去读懂咒灵的情绪，这对她而言只是妨碍，但是这可能就是她得到自己的力量所要付出的代价之一。
就算没有人死亡，但是多人在这里产生的怨恨也不逊色于人在死前爆发出来的强烈情绪了，生于这种力量的咒灵是最难对付的种类之一。
“气息很浓烈所以没办法准确判断出位置……”夏油杰做了个手势，“让这家伙去探探路好了。”
一只长着肉翅的咒灵出现在了空气中，在过去或许也做下过什么恶事的东西就这么随着主人的意愿向着二楼飞了过去。
“诶……可以直接召唤出来啊。”
“是不是还挺方便的？”少年微微笑道：“明明是咒术师，却要和咒灵并肩作战……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应该这辈子都体会不到是什么感觉吧。”
“这么一想总觉得还挺让人高兴的。”
“我以前也没见过这种类型的术式，实际见到后更觉得夏油同学很厉害了。”加贺见清和用一种佩服的眼神看着他，“虽然不知道夏油同学收服的咒灵被存放在哪里，但是你应该能一直感知到它们的存在吧，和咒灵朝夕为伴什么的换成我一定做不到的。”
“……嘛，习惯了就还好吧。”夏油杰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后颈。
加贺见清和暗暗松了口气。
刚刚他的话可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咒灵操术]这种可以驱使咒灵的术式确实是十分稀有，她说以前从没见过倒不是假话，不过之后的话就纯粹是她在揣摩了一下夏油杰的心情之后组织的语言了。
——或许他其实并不喜欢自己的咒术？
可能与他所说的那样相反，他其实并不想和咒灵成为同伴；抑或是比起他轻松展现出来的召唤，降服咒灵其实要付出什么他不想接受的代价。但生得术式这种天赋既然是不能更改的，她也就只能尝试着称赞一下他，看看能不能让他的心情好一点。
好在这位夏油同学目前应该也不是善于应对他人的夸奖的类型，他们也还不太相熟，她看上去直率的发言带来的结果就是他好像又恢复到了在提起自己的术式之前的样子。
“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加贺见清和连忙念道：“[自暗而生，比黑更黑。浊污残秽，皆尽祓禊]。”
等那只咒灵反馈回信息的时候就意味着要正面交锋了，在此之前她得把[帐]放下来才行。
“哎呀，我都忘了这回事了。”夏油杰看了眼外面暗下来的光线，给她竖了一个拇指，“真可靠呢，加贺见同学。”
不凑巧的是，加贺见清和也不是擅长听别人好话的那种人，她选择了转移话题：“夏油同学可以看到咒灵视线里的东西吗？”
“很遗憾，没办法共享视觉呢。”夏油杰垂下了眉眼，“不过本来也只是打算用一只低级咒灵来引它出来而已……被消灭了。”
“咒灵这种东西啊，就是脾气不怎么好。”她这位同伴的脸上出现了一点兴奋，“所以被祓除掉也是自作自受。”
“刚刚那只咒灵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也没什么，就是很喜欢笑。”夏油杰意味不明地解释道。
加贺见清和想起在他说出“被消灭了”之前听到的隐约的声音。
‘笑……’
如果那种声音也能被称为笑的话，那确实是一种了不得的挑衅。
“正常来说的话这种咒灵就是以到处激怒别的同级咒灵为乐，因为飞的速度很快所以很难被抓到，我只是觉得有趣才收服了它。”见她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少年好心地继续解释了下去，“不过看来它的速度没有办法弥补等级的差距呢。”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被他用术式转为己用的话，那只咒灵是不会去主动接近二级咒灵的。
虽然并不会因此而同情咒灵，但是加贺见清和还是对他的恶趣味程度有了一定的了解——究竟是为了怎样的目的才会觉得“有趣”而收服这种只有让人生气的作用的咒灵啊。
她敢说，绝对不是为了找出潜藏的咒灵这种光明正大的理由。
没等他们再继续聊下去，“哐当哐当”的响声就越来越大，很明显他们的目标正在快速地接近这里。
加贺见清和撩了下裙摆，把绑在大腿上的枪套里的手/
枪抽了出来。
“明明是身体经过了强化，却选择远攻吗？”夏油杰调侃般说道。
“能在和咒灵保持距离的情况下解决掉它们当然是最好的，”加贺见清和拉开保险栓，笑着回答他：“毕竟不能轻易受伤嘛。”
“那我们可不怎么适合做搭档啊。”夏油杰又召唤出了两只咒灵，“理论上来说搭档要互补才比较好，不是吗？”
“唔……那等回去以后去和夜蛾老师申请一下吧，”加贺见清和说着，举起了枪，“麻烦夏油同学先忍耐一下了。”
“喂喂，我只是在开玩笑，太认真的话有点可怕啊，加贺见同学。”
“砰——！”
在咒灵露头的一刹那，被咒具赋予了力量的子弹就狠狠洞穿了它的身体，庞大的身体被冲击力带着向后倒去，但是很快它的咒力就将伤口弥补起来，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
“——！”
撑着胳膊翻起身的沙虫一样的咒灵发出凄厉的声音，快速地攀下楼梯，向着他们两个冲了过来。
“有够恶心的……”夏油杰低声吐槽道，指挥着他身侧那两只也算不上多好看的咒灵包了过去，“加贺见同学，不要杀掉它，我觉得它应该挺有用的。”
“好。”加贺见清和点点头。
有用？
‘恶心人吗……’
她继而摇头，将那个想法甩了出去。
怎么说都是二级咒灵，即使不会术式也是强悍的存在，当然是有用的了。
都怪他说了奇怪的话才让她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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