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第一节的国文课下课，对转校生抱有极大好奇心的同学就围了过来。
学习院虽然是毫无疑问的贵族院校，却也不是不允许平民学生入学的学校，所以学校的氛围并不是那种让人觉得如履薄冰的高压感，学生们也都是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男少女们，叽叽喳喳地在加贺见清和的座位旁边问着他们感兴趣的事。
“因为手续问题耽误了，错过了入学典礼真的很遗憾。”
“悟的眼睛是遗传问题，请不用担心，不影响正常生活的。”
“要去车站新开的甜品店吗？可以呀，我很喜欢甜食。”
五条悟单手托腮看着加贺见清和带着亲切的笑容耐心回答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她把讨人厌的火力全都吸引过去了。
比起加贺见清和那边的其乐融融，他这边就是对比明显的无人问津了。显然没有人愿意接近全身散发着“离我远一点”气息的大少爷，就算是有关于他的疑问也全都选择了去向加贺见清和提问，除了那些自以为隐蔽的偷瞄视线，总得来说让五条悟轻松了不少。
“那……那个、潮、潮田同学……”
耳边传来了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五条悟不得不分心看了过去。
绀色的水手服服帖地穿在少女并未发育的身体上，白色的樱花校徽在胸前正中仿佛熠熠发光。柔顺的棕色短发垂在脸颊两侧，轻咬的嘴唇和犹疑的目光证明着主人此时并不安定的心情。
“有事？”
“那、那个，我……我叫，宫泽、宫泽理穗，是这个班的班长，”面对一看就不怎么好相处的新同学，这位班长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如果有什么、有什么问题的话，请……请找我就可以了。”
“……知道了。”
五条悟看到这个宫泽同学一直在瞟向被男男女女包围的加贺见清和的方向，觉得她可能是担心自己会有落差感吧？
对于他而言倒是无用的担心。
“谢谢。”想起加贺见清和在来这边之前的叮嘱，五条悟还是补了一句。
“啊、那个，没事，是我应该做的。”宫泽理穗连忙摆手，然后有些迟疑地问道：“不胜冒昧，我想问潮田同学一个问题。”
“可以。”
“那个，就是……”女孩压低了声音：“潮田同学你，不、不是那种人吧？”
“那种人？”
“就是……是、不良……不良之类的？”
说完，她就闭紧了眼睛，生怕五条悟发难的样子。
“哈。”五条悟扯了扯嘴角。
把他和那种只会低级的暴力手段的家伙划上等号？
“不是。”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凭借天然的身高优势俯视着这个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垃圾。”
他的武力值可不是用在四处挑衅、维护地盘那种事上的。
“是、说的是啊，那个，十分抱歉……”被少年的阴影笼罩，显得更加矮小的女孩怯怯地道歉，“我只是、只是担心大家误会潮田同学，才、才会问的。”
“悟。”
虽然是在应付别人的提问，加贺见清和也一直在留意着五条悟那边，见到他好像要把怀有善意的班长弄哭了的样子，立刻出言叫住了他。
抱歉地对周围的同学笑笑，加贺见清和从他们之间走出来，拉住了五条悟的手。
‘我什么都没做。’五条悟低头看着她，隔着墨镜无声地传达着消息。
‘我知道。’加贺见清和无奈地晃了晃他的手。
“宫泽同学，谢谢你对悟的关心。”加贺见清和对他们的班长点点头，“他不怎么擅长和别人相处，有你这样温柔的人真是帮大忙了。”
“哪、哪里，是我太莽撞了。”宫泽理穗见她这样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希望今后可以好好相处呢。”
“嗯，一定哦，我感觉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松开五条悟的手，加贺见清和转而双手握住了她虚握在胸前的手，“刚刚有同学约我在放学后一起去甜品店，宫泽同学也和我们一起吧？”
“诶、诶？这样吗？”宫泽理穗看了一眼正在看着他们这边的同学，顿时红了脸，“不、不嫌弃的话……”
“当然啦。”加贺见清和回头看向五条悟，“悟也一起好不好？”
“……”五条悟双手抱着胳膊，不满地看着她。
“要不然的话悟就要先一个人回家了。”加贺见清和恳求地眨了眨眼，“一起去嘛？”
“啧。”五条悟转过身，重新坐了下来，“要上课了。”
“那就这么说好了。”得到他的默认，加贺见清和笑眯眯地跟宫泽理穗说道：“宫泽同学也先回去吧？”
“好、好的。”
预备铃的声音响起，明里暗里看热闹的同学散得一干二净，加贺见清和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怎么说学习院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学校，像他们两个这样的转学生本来就少之又少，说是备受关注也不奇怪。再加上五条悟虽然有所收敛，但还是异常鲜明的个性，要想做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学生在学校里生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最开始说好的就是人际关系这方面交给加贺见清和，五条悟负责调查咒灵情况，只要不是到惹麻烦的地步，稍微出点风头也没关系——转学第一天就把他们可爱的班长弄哭当然算不上什么好事。
“悟，”趁着还有点时间，加贺见清和附身凑到五条悟耳边轻声说道：“今天的甜品我请客，所以拜托你了。”
“双份。”五条悟伸出两根手指。
“三份都可以。”
上午的课程很快就过去了，对于五条悟和加贺见清和来说都是已经掌握的知识，只不过比起兴致缺缺的五条悟，加贺见清和还是认真的做了个听课的好学生。
“清和，要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吗？”
课间和她相谈甚欢的几个女孩子向她发出了邀请。
“抱歉，午饭我就和悟一起吃啦。”加贺见清和摇摇头：“而且也没准备便当，要去福利社呢。”
“这样啊……”
“那快点去吧，要不然要排队了。”
窥视着站在加贺见清和身后的五条悟的表情，上田麻衣扯了扯同伴的袖子，示意她们应该离开了。
“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吧。”挥挥手和她们道别，加贺见清和抬头看向五条悟，“放学去完甜品店，我们去买便当盒吧。”
为了方便他们两个执行任务，五条家也给他们在学校附近置办了居所，只不过他们也就是在上个周末才抵达这里的。两天时间也就是在学校里面和附近逛了一下，添置了一点必需物品，即使有采购食材，也没有细心到连午饭便当都考虑进去的地步。
“你做？”
“轮流做。”加贺见清和立刻拒绝：“我也要吃悟做的料理。”
咒术师的任务时长和地点都不确定，所以为了避免饿死在荒郊野岭的情况，适当的厨艺也是咒术师的必备技能之一。五条悟优秀的大脑自然是让他在料理方面也上手得很快，只是这位大少爷轻易也不会下厨就是了。
“那我可不接受点单。”
“我接受哦。”加贺见清和歪头：“明天吃什么？炸鸡块？”
“玉子烧，”五条悟没有一点犹豫，“其他的无所谓。”
“要求可真高。”加贺见清和鼓起了脸：“‘无所谓’才是最难决定的啊。”
“加油。”五条悟扯了下她肉乎乎的脸颊，没什么干劲地说道。
大概是因为带便当来上学的学生更多，所以福利社并没有人山人海的情况出现。在让人眼花缭乱的货架中，加贺见清和挑了个咖喱面包，又买了块芝士蛋糕作为饭后甜品，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五条悟怀里拿着的高高一堆。
“……都要买吗？”
“又不是都要吃掉。”五条悟扫了一眼她旁边的货架，拿了个蜜瓜包扔给她，“就是把想试一下的都拿了而已。”
反正之后应该也不怎么会来这个福利社了。
“问题也不在那里……”加贺见清和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算了，去结账吧。”
就算是发育期的男孩子，以五条悟拿的量还是让收银的阿姨掩饰不住自己震惊的表情，排队结账的人也纷纷侧目。
轻松地提着容量满满的塑料袋，五条悟拆了个抹茶卷的包装袋，视线逡巡在三三两两学生往来的校园内。
“要回教室吗？”他问加贺见清和，“还是找个地方。”
“唔……还是先在外面把这些解决掉一部分吧。”加贺见清和稍加思考就选择了后者，“去哪里好呢……”
“当然要去一般学生去不了的地方。”五条悟一口将余下的抹茶卷悉数消灭，舔了舔嘴角的残渣，然后指向距他们不远的一栋教学楼，“那边。”
教学楼通往顶层天台的大门紧锁，钥匙在相应的老师那里保管，确实是个没什么人会来的地方，不过这对加贺见清和他们两个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困难。
确定所在的夹角处没有人在意，五条悟把袋子往加贺见清和怀里一塞：“拿好。”
“我自己可以——”
没给她反驳的机会，五条悟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以常人难以做到的速度和轨迹“飞”到了楼顶。
越过铁丝网平安落地，将加贺见清和放下，然后在她无奈的眼神里把塑料袋重新拿过来，五条悟视线下移：“你现在穿的是校服。”
“……不是没人么。”加贺见清和扯了下到膝盖的校服裙下摆，“要不然我去申请穿男生的校服？”
按他的说法，岂不是要是遇到咒灵了她也要优先注意容姿了？
“我又不介意。”五条悟弹了下她的额头，然后向天台上疑似是杂物间的建筑走了过去。
“……”加贺见清和瘪了瘪嘴。
确实，想穿学习院中学的女子校服纯粹是她的愿望。
“这边。”拍拍自己身边的水泥地示意加贺见清和坐过来，五条悟开始在那一袋子里挑挑拣拣，“这个……美味棒？你要吃吗？”
“什么味道的？”加贺见清和在他身边坐下，探头看了眼，“我要那个章鱼烧味道的。”
“这种奇怪的味道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五条悟把卡通包装的美味棒递给她，继续在里面挑自己下一个享用的目标，“芝士口味的……看上去还可以。”
“所以这些不都是零食吗？”没有立即打开包装，加贺见清和选择先把自己的那个咖喱面包处理掉，“就算悟不用担心长高的问题也要好好吃饭啊。”
“……”
五条悟摘下了墨镜，正午刺目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苍蓝的颜色映入了加贺见清和的样子。
——他张开了嘴。
“这个？”
将自己还没动过的咖喱面包递到他嘴边，加贺见清和将空着的另一只手伸进了裙子的暗袋里。
咬了一大口混着内馅的面包，五条悟用手指蹭了下嘴边沾上的咖喱。
“用这个啦。”樱色的手帕拭去了那点污渍，加贺见清和有点好笑地把手帕对折过后塞进了他的手里，“味道怎么样？”
“凑合。”五条悟擦干净了指尖，给出了一个加贺见清和毫不意外的答案。
“那明天做咖喱鸡块吧，加上可乐饼和玉子烧？”
五条悟点了点头。
春末的风还带着和煦的味道，柔柔地拂过人的面颊，足以让人在这日光下昏昏欲睡。
“……真和平啊。”加贺见清和抱膝看着澄澈明净的天空，有些感叹：“要是不是在任务中就好了。”
“那就更没机会了吧。”五条悟毫不留情地拆台。
“是啊……”加贺见清和没有反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要到下午上课的时间了，该回去了。”
“清和，你能感觉到吗？”
五条悟把墨镜重新戴上，奢侈地用[苍]将午饭时间制造的垃圾全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虽然很稀薄，但是还是可以捕捉到。”加贺见清和吸了吸鼻子，“确实是——”
“残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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