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享用完白白糯糯的月见团子、棍状的千岁糖，这一年又望到了底。
这回五条悟生日加贺见清和送上了自己编的手链——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是她尝试了很多次之后最好看的一个成品。
五条悟也很给面子，夸了句好看，平日里除了训练的时候都没忘记戴在手上。
除夜的时候虽然加贺见清和依然决定不去参加主院的聚会，但是这次她和五条悟约定好了自己会先休息，让他千万不要再做出偷偷溜走的行为。
开始做咒术师的任务之后，加贺见清和也见到了更多五条家的人，让她对五条家到底是个怎样的家族认识得更深了。
想平静地成长到实力足够的时候，还是尽量安分守己点比较好。
当樱花再次开放又凋谢的时候，加贺见清和意识到这是在五条家的第二个春末了。
1996年的五月，加贺见清和和五条悟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准备在刚刚结束的任务之后去买鲷鱼烧。
日渐熟悉了实战之后，两人的任务范围也扩大了不少——一般的咒灵难以对他们产生威胁，诅咒师之流又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在五条家细密的排查之下，能委托诅咒师来袭击的人也处理了个七七八八，不像过去那样需要时刻提防了。
比起同龄人，加贺见清和和五条悟都好似发育得更快一点，加贺见清和大概有135cm了，五条悟还能比她更高一点，要说是已经十岁了也是有人信的。
所以就算是两个孩子看上去没有监护人的样子，也没有路人会觉得他们是和家长走散了、需要帮助的那类。
“嗯？悟，怎么了？”
手上牵着的另一个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加贺见清和疑惑地看向他。
没有遮挡的“六眼”锐利地盯着他们旁边高楼的某一层，加贺见清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貌似是个餐厅的阳台上站着一个男人。
身材不高，看上去大概也有四五十岁了。
“……诅咒师吗？”
加贺见清和凑近他，小声问道。
“杂鱼而已。”
一直盯着到对方眼里出现惊恐的神色，五条悟才不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还有一个老太婆，身体不好还来工作，诅咒师都这样了吗。”
想起那个手抖得跟筛糠似的，把手里的咖啡都洒出去不少的诅咒师，五条悟忍不住哂笑了一声。
“是悟太强啦。”加贺见清和偷笑道。
虽然她对那双漂亮的眼睛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六眼”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装饰品，能在那对眼睛抱有不友好情绪时坚持对视的人可不多。
“我想要抹茶的鲷鱼烧，悟呢？”
“红豆的……抹茶也要一个好了。”
加贺见清和本以为这就是日常了，她会和五条悟一直在一起，直到他们到可以去咒术学校的年纪——虽然因为他们是五条家的人，也不是一定要去上学，但是她和五条悟可是期待万分，到时候不管怎么样都会去的。
然而在1997年的夏天，这一切希冀都变成了泡沫。
在她和五条悟面见完五条家主的那一天、被侍女带着回去的路上，五条悟就像他之前发现诅咒师一样，停在了原地，然后回头望了过去。
一个穿着和服、右侧嘴角有道疤痕的黑发男子正站在他们后面五六米的地方。
加贺见清和可以确定那不是五条家的人。
五条家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在这种距离还没有散发出任何气息，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大概也不会意识到那里还有个人存在。
“……谁？入侵者？”
黑发男子看上去也不算年纪太大，但是挺拔的身姿和可以在那双眼中感受到的冷漠和狠戾让人一时之间也难以判断他到底经历了多少才能成为现在这个模样。
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他也愣了一瞬，在加贺见清和开口说话之后才猛然醒悟过来，露出了有些阴暗的笑容。
在走在他们身前的侍女听到她的话转过身的瞬间，男人就像他来时那样飘忽，快速跃上了一旁的树、踩着墙头的瓦片离开了。
只有摇动的树梢和轻微的响声证明着他曾经来过。
“要去抓吗？”加贺见清和问五条悟。
“晚了。”五条悟转过身看向侍女：“让他们去查查哪家有个黑头发，右边嘴角有疤的男人。”
“挺高的。”他补充了一句。
“是，悟大人。”
等回到自家的院子里，五条悟才开始对加贺见清和解释。
“他身上没有咒力，应该和你一样是天与咒缚持有者。”五条悟掰开了手里的仙贝，“看他的身手应该是□□上得到加强的束缚。”
“搞不好是纯粹的□□天赋，才能在没有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潜进来。”
“那不是很危险吗？”加贺见清和想了下刚刚那个人消失的速度，有些惊叹：“用咒术来应对那种人也不容易吧？”
“看样子应该也没有敌意，就是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五条悟将仙贝咬得“咔咔”作响，“可能又是个对我感到好奇的无聊家伙。”
“没有敌意肯定是最好的可能性了……”
加贺见清和喃喃道，心里却有种奇怪的危机感。
最后也没查出那个人是谁，不知道是被谁藏得好好的，五条家也只能又加强了巡逻。
但是加贺见清和不好的预感并没有落空。
从五条悟嘴里得到了对那个人能力比较准确的描述，五条家上层因此对五条悟的实力进行了新的评估。
连那种特殊的人悄无声息的接近也能被他发觉，更遑论有咒力的人了。能比一般人提前发现威胁，攻击也能用[停止之力]挡下，反击的话无论是咒术还是体术也都不弱——这样的五条悟已经不再需要特别的保护了。
也就是说，到了加贺见清和该退场的时候了。
当然不是要把她逐出五条家的意思，只是她要去陪同一些比较危险的任务，利用自己的能力来尽可能保护那些咒术师的安全。
打不过好歹要能跑，活下来才是第一位，毕竟咒术师可不是什么容易补充的消耗品。
“开什么玩笑！”
五条悟难得有了愤怒的表现。
“这是家主大人的安排。”
跪伏在他身前的侍从小心翼翼地说道，不想承受来自五条悟的怒火。
‘真是无妄之灾。’
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那个臭老头……”
五条悟瞪着榻榻米，仿佛那就是五条家主的脸，他能用“六眼”瞪出一个窟窿来一样。
五条悟从没想过加贺见清和会因为这种理由离开自己的身边。
不是说好送给他了吗？那加贺见清和就已经是他的东西了，怎么能就这样被要回去？
而且还是去做那种相当于咒术师的保姆的事？
“我自己去找他说。”
五条悟袖子一甩，就想出门去找他嘴里的“臭老头”好好争论一番——但是被加贺见清和拦住了。
“悟。”
她挡在他的面前，对着他摇头。
“你也不想去的吧？”五条悟压了下自己的声音：“我去找他就没问题。”
他不明白，为什么加贺见清和会阻止他。
难道她是想离开的？
“给您添麻烦了，”加贺见清和没有回答他，低头对着还伏在地上的侍从轻声说道：“能让我们两个聊一下吗？”
“是、当然可以。”
碍事的人退了出去，寂静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两年半，过得好快啊。”
加贺见清和告诉自己要笑出来。
要不然谁来笑呢？
“认识悟之前，我也只活了两个两年半而已，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时间好长。”她拉住了五条悟的手，“和悟在一起的日子太充实了，我都觉得其实已经过了十年了。”
没有理会她强行说出的老成笑话，五条悟只是盯着她：“所以你是打算同意那种安排吗？”
“……悟，你是未来的五条家家主。”加贺见清和垂下了睫毛，不愿和他对视，“不可以太任性的。”
“对五条家来说，这个决定很合理。”
所以不要为了她去做什么出格的事。
“让你去跟随出任务也很合理？”五条悟握紧了她的手，“想着有你在就没问题的话，那些人都会变成没眼色的废物吧。”
“但是能减少他们牺牲的可能性。”加贺见清和继续低头说道：“我觉得很划算，你也要相信他们，不可能会是依赖我这种人的大人。”
“我也正好有机会可以去很多地方了吧，到时候会给悟写信和寄特产的，回来了也能见到面。所以悟你不用……”
“算了。”
五条悟打断了她的话。
“你都决定好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像他刚才好像没想着要去找五条家家主闹一场的样子，五条悟语气平淡地宣告了自己的放弃，手也从加贺见清和的掌心中抽了出来。
“悟……”
“还要收拾东西，现在就去吧。”
背对着加贺见清和，五条悟打开了拉门，先一步走了出去。
加贺见清和咬紧了自己的下唇，提着和服小跑着跟了上去。
等候在门外的侍从不敢看五条悟的表情，只是抬头向加贺见清和确认，得到她的点头后松了一口气。
看着加贺见清和小心翼翼亲自将他送的东西装进一个盒子里，五条悟才总算顺了口气。
他知道加贺见清和比他更擅长察言观色——不如说是他即使知道也懒得去应和就是了，所以她要想的东西也更多，心里的负担也要比他重很多。
他没办法去指责加贺见清和，只能就这么看着。
看着她践行“正确”。
“说好要写信的，”五条悟开口，引得加贺见清和一个激灵，“还有手信，收不到的话我就去找那个老头子。”
“嗯，我知道的。”
加贺见清和缓声应道。
这样才能平复她现在酸涩的心情。
不能让五条悟看见她动摇的样子。
“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面了。”
加贺见清和站了起来转过身，带着灿烂的笑容走近了五条悟。
“悟可不要趁我不在的时候哭鼻子。”
“谁会哭啊。”
“那就多笑笑吧。”
加贺见清和柔声说道：“悟的笑容太稀有了，我不想想起悟的时候都是你现在的样子。”
“……下次再说。”
五条悟不觉得自己现在能露出她想要的笑容。
“嗯，说好了哦。”
加贺见清和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们的约定，已经有好几个了。
五条悟勾住了她的小指。
“说谎的人要吞千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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