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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 戏水


回到云府之后,始终光着屁股的钱淼,就第一时间找到一处有水的地方,是个用来装点景色的假山池塘,两脚一并,用力一跃,就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入水瞬间,没有带起丝毫水花,只有寥寥数圈细微涟漪,像是一颗水珠砸进水面,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这种术法,还真是稀奇。  

        云泽站在池塘边上好奇张望了片刻,确实已经无法找见钱淼的踪影,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云府上下有水之处极为繁多,大大小小的院子,除了云泽那座宁心院外,几乎都会有着至少一条纤细水流横贯而过,再不然,就是诸如此类用来装点景色的池塘,水流源头的具体来历各有不同,说法极多,可一旦追本溯源,就会发现,无论这些水流源头究竟有着怎样的说法来历,有着怎样的与众不同,其实全部都跟度朔山的地底龙脉息息相关。

        所以对于钱淼而言,整座云府,足可谓是四通八达。

        云泽没在这里浪费时间,稍作沉吟,便往堂屋走去。

        驼背老鬼正坐在门口台阶上,听到脚步声后,站起身来,整个背部几乎已经弯成了一座小山包。真名杨晃的驼背老鬼,一只手握拳,锤了锤佝偻腰背,然后转过身去迈出一步,恰好挡住了房门。

        云泽看他一眼。

        驼背老鬼嗓音沙哑地抬头笑道:

        “哥儿可是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回来啦,这些年,过得可好?”

        云泽面无表情点了点头,随后面露笑意,拱手问道:

        “还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驼背老鬼忽然笑了两声,摇头说道:

        “六小姐的《百鬼图录》,如今就在哥儿手中,又岂会不知老奴姓名?说是知根知底,也不为过吧?”

        驼背老鬼叹了口气,原本搁在背后锤腰的那只手,忽然展开,冲着弯曲腰杆用力一按,就听咔嚓一声,身形随之猛然一抬,虽然腰背仍是不免有些佝偻,却也已经直起大半。

        杨晃一张宛如树皮的粗糙老脸,都皱成一团。

        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眉眼舒展,咧嘴而笑。

        “弯腰时间长了,不太舒服,就想着伸展伸展筋骨,让哥儿看笑了。”

        云泽面上笑意渐渐收敛,目光越过驼背老鬼,看向房门紧闭的堂屋,眯了眯眼睛,双手微微放下一些,略作沉吟之后,便重新拱手笑道:

        “既然老爷子此间不太方便,我就不再打扰了,只是还要烦请杨老前辈代为转告一声,就说孙儿云泽已经来过。”

        闻言之后,杨晃笑着点了点头。

        却在云泽转身离去之后,方才没走几步,这驼背老鬼忽然说道:

        “哥儿以前可不是这么称呼家主的。”

        云泽脚步一顿。

        驼背老鬼眯眼看着云泽背影,嗓音沙哑地笑了两声,莫名给人以阴森诡谲之感。

        云泽转过身来,笑着说道:

        “以前的时候,身边都是俗世中人,说话称呼,大多数人都保留着以前的习惯,但现在毕竟已经有所不同了,身边很难还能见到俗世出身的凡人,所以说话称呼,行为习惯,就难免受到旁人影响,逐渐向着人间靠拢。或许这也算是人云亦云?”

        驼背老鬼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微微点头,似是接受了这样的说法。

        云泽拱手作揖,转身离去。

        驼背老鬼重新坐在台阶上,等到云泽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后,就抬头看向已经逐渐明亮起来的天色。日出东方,阳光穿过桃树极为繁密的枝桠,斑斑点点洒落下来,其中一道阳光恰好照在他的半边脸上,刺眼无比。

        杨晃浑然不觉,忽然问道:

        “泽哥儿是故意如此?”

        恰有一阵晨风吹来,这棵号称盘曲三千里的老桃树,枝桠摇晃,沙沙作响。

        杨晃嗓音沙哑地呵呵笑了两声,腰背重新佝偻下来,将下巴垫在膝盖上,眯着眼睛,将脑袋左右摇晃,好像是心情不错,便开始轻声哼唱一首不知名的小曲儿,只是曲子的内容着实有些不堪入耳,是他生前在那负箕游学的路上,偶然途径某座村镇,跟着其中某座花楼里的风尘女子学来的。

        若是女子哼唱,嗓音娇媚,丝丝入耳,自是诱人无比。

        可这嗓音沙哑的驼背老鬼唱出来,就给人以阴冷森然之感。

        日头渐高。

        堂屋里忽然传出砰然一声。

        驼背老鬼睁开眼睛,微微直起身形,将腰靠在身后石阶上,继续哼唱那只荤话连篇的曲子。

        又过片刻,真名周繇的船家老人,这才终于开门现身,头顶的斗笠挂在背后,寸发不生的脑袋上,本就伤疤纵横宛如树根虬结,如今却又添了许多新伤,宛如沟壑一般,从头到脸,左边眼睛也被人给完全捣烂,血肉模糊,浑身上下鬼血淋漓,一步一个漆黑如墨的鬼血脚印,神情萎靡,喘气声中也夹杂着明显颤音,方才缓缓抬脚迈过门槛,后续跟上的另一只脚,却一个不慎磕在门槛上,老人便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鬼血四溅,像是一团墨水泼在地上。

        周繇沿着只有寥寥几级的石阶滚了出去,最终躺在石板小路上,仅剩的一只眼睛半睁不睁,手指偶尔抽搐,鬼血浸透了身上那件粗布麻衣,很快就在身下汇聚形成一片血泊。  

        杨晃嗓音一顿,抬头看向面无人色的周繇,咧嘴一笑。

        “你就是个不记打的狗脾气,非得挨到身上了,才知道后悔。”

        周繇眼睛瞥他一下,扯了扯嘴角,模样凄惨地嗤笑一声。

        杨晃皱了皱眉头,却很快就放松下来,也不恼火,真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颇为费力的用手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拍一拍屁股上的灰尘之后,就背着双手抬脚离去。

        不多时,就有一位《百鬼图录》上排名极其靠后的鬼仆,拎着水桶拖把走了过来,对于躺在地上的周繇视而不见,闷不吭声地清理地上那些漆黑如墨的鬼血。

        真名云凡的云老爷子,拎着一把藤椅走出堂屋,瞥了一眼地上的周繇,不作声,在附近找了一个阳光还算不错的地方躺下,优哉游哉晒太阳。

        许久之后,周繇这才缓过气来,艰难起身。

        云老爷子躺在藤椅上,正前后摇晃,忽然开口道:

        “从后面下山。”

        周繇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眼也不睁的云老爷子,沉默片刻,转身走了另一个方向。

        ...

        回到宁心院后,云泽只在屋里待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就换了一件衣柜里的雪白袍子,起身出门,恰好撞见迎面而来的雪姬,手里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摆了两碟糕点,一壶茶水。相遇之时,这位一向清清冷冷的雪女,眉眼间悄然多了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转瞬即逝,随后屈膝施礼。

        云泽摆了摆手,在门前台阶上坐下,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宁心院里,最早的时候,其实院子里极为空旷,除了一条长条石板铺筑的小路之外,就只有修剪整齐的草坪,如今却多了一座鬼山水池,丈许方圆,同时也是一座袖珍恶土,模样虽然不太好看,可比起往日里的空空荡荡,终归是要显得好看一些。

        水池周遭,生了一圈琼花异草,便是宁心院里唯一的风景。

        云泽两根手指捏起碟子里的一块儿糕点,塞入口中,雪姬轻挽衣袖,倒了杯茶水,递到近前。

        云泽喝了口茶,混着嘴里的糕点一并咽下,开口问道:

        “六姑姑近况如何?”

        雪姬拢了拢衣袖,将双臂叠放膝盖上,言简意赅道:  

        “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许久之前,秦九州就已代替云泽到过东海岸边,与那真名周繇的船家老人询问云温裳近况,虽然言不尽详,只有寥寥几句,却也要比雪姬说得更多一些,只是云府上的这些鬼仆,真正值得云泽相信的,其实没有多少,也就已经押宝于他的五位而已,所以在此之前,云泽只能算是稍稍安心,但归根结底,还是有些自欺欺人的意思。

        直到此刻,才能算是彻底放心。  

        云泽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起身拍了拍屁股。

        “六姑姑可在修云院?”

        雪姬轻轻点头,起身说道:

        “哥儿一路舟车劳顿,不再吃些东西休息一下?”

        云泽摇了摇头。

        “不必了,这次回来其实算是忙里偷闲,住不了太久,更何况乌瑶二娘还在岸边等我,所以看过了六姑姑的近况之后,再拿些东西就走。”

        说着云泽已经迈步走出。  

        雪姬回头看了一眼摆在台阶上的糕点茶水之后,便不再理会,快步追上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云泽,轻声问道:

        “哥儿需要拿些什么?”

        云泽摇头道:

        “府上的东西都有什么,我是一无所知,所以这事儿还得你来帮我拿主意,总之就是可以帮人提升修为的灵株宝药,或者丹药也行,效果最好能够显著一些,不过药力也要足够温和,毕竟用药之人,如今还是尚未涉足修行的凡人,需要强行提升修为境界,使之开辟气府,延命百年,所以很多灵株宝药都不适用,但吞服之后有无弊端,倒是无需考虑。”

        闻言如此,雪姬眼神有些狐疑,却也并不打算追根究底,想了想,开口说道:

        “可以用来提升修为的灵株宝药,府上确有不少,倘若无需考虑吞服之后的弊端,数量更多。但哥儿的朋友既是想要开辟气府以延命,那么此人若非行将就木,便是气咽声丝,且无论哪种情况,身体都会虚弱已极,如此一来,绝大多数的灵株宝药,便不再适用。”

        雪姬低头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雪玉参、雀尾花,只此两种,再无更多,而若只为开辟气府,此两种各取一株,就已够用。”

        云泽了然。

        这两种灵株宝药,《白泽图》中都有提及,前者形同寻常土参,只是通体莹润,宛如羊脂白玉,便得雪玉之名,虽然算不上是价值连城,却也因为不太常见,便价格不菲。后者与之相较,效用相仿,模样迥异,并且还要更加罕见,故而市面价格也要比之更高一些,一株生长年份相对常见的雀尾花,往往能够卖到大几十枚灵光玉钱,而若需要一些生长年份不太常见的,价格就会更高许多。

        此两者,也在云泽提前做好的考虑之中。

        事情能够如此顺利,最好不过。

        两人在半路分道,云泽继续去往修云院看望六姑姑,雪姬则是去取灵株宝药。

        等到抵达修云院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云温裳正在龙口溪边晒太阳,也似是心情不错,眼角眉梢带着浅浅笑意,赤足踩在清澈水面上,轻轻摇晃,偶尔抬脚带起一片水花飞溅,眼角眉梢的笑意,还会随之变得更多一些。

        云泽走到近前,席地而坐。

        也似是早就知晓云泽回山之事,云温裳嘴角带笑,伸出一只手放在云泽头上揉了几下,省去了那些见面之后用以寒暄的客套,轻声问道:

        “这次回来,要住多久?”

        云泽抬头看去,眼睛被阳光灼得生疼,便眯成缝隙。

        “忙里偷闲罢了,也就一两天。”

        云温裳轻轻点头,“嗯”了一声便收回手掌,低头看向安谧流淌的溪水,双脚浸泡在水中,轻轻摇晃,荡起涟漪阵阵。

        云泽抬手揉了揉眼角的泪水,动手脱去鞋袜之后,也将双脚踩进清凉溪水。

        龙口溪还是一如既往,只是其中已经少了那些依稀可见的些许金光,变成了平凡溪水,却又偶尔有些雪白梨花,从溪水上游随波而来,偶有一片流经云泽落脚之处,便粘在脚面上,不再离开。

        云泽伸手拾起那片花瓣,喃喃说道:

        “先有梨林,又有桃树,还能落下这么大的一片阳光...”

        云温裳看他一眼,很快就将目光收回,默不作声。

        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非得说破才行,尤其前段时间忽然出现的那部古书,简直如同一块儿巨石砸进了本就暗流汹涌的水中,激起一阵惊涛骇浪。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无论云温裳还是云温章,甚至包括诨号三水的钱淼在内,说话做事,都已变得格外小心,生怕会因一时不慎,就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但更怕的还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云温裳双脚轻轻摇晃,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万般无奈,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说,只是碍于头顶那棵蜿蜒盘曲三千里的大桃树,便不能开口,甚至需要只字不提。

        云温章可时至今日也还躺在床上。

        就因前段时间,他在云府后面以灵纹阵法“遮掩天机”,不仅被陶老爷子“看”在眼里,并且还被云老爷子叫了过去。具体发生了什么,云温裳并不知晓,但以云温章的性子而言,显然不会信口妄言,毕竟儒道修士,条条框框的规矩极多,其中就有一说,谓之“心不妄念,身不妄动,口不妄言,君子所以存诚。内不欺己,外不欺人,上不欺天,君子所以慎独。”

        所以面对云老爷子的质问,云温章唯一会做的,就只有可能沉默不语,而最终的结果,就是被云老爷子亲自出手打出堂屋。旧伤方才痊愈未有多久,又添新伤,尤其云老爷子此次出手之时,口中曾有言道“以示惩戒”,便下手极重,于云温章而言,已经伤及根本,如同一只用来装水的瓦罐,被人打出了数条缝隙,便在云温章昏死整整两天醒来之后,修为境界就已跌落入圣,并且体内气机还算时刻消散,倘若不能尽快修补自身无形存在的“裂缝”,再有不久,修为境界就会再次跌落。

        云温裳低头不语,眼神复杂。

        这件事虽然没将她给牵扯在内,但云温章落到这般境地,也是云老爷子杀鸡儆猴。  

        云温裳抿了抿唇瓣,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只觉得忽然被鱼啄了下脚趾。

        云温裳神情一怔,望着清澈见底的溪水,除了偶尔飘过的梨花之外,便再无他物,却又察觉“鱼”啄脚趾,立刻恍然大悟,心情也随之变得松快起来。

        云泽忽然抬头问道:

        “姑姑知不知道乌瑶夫人?”

        闻言之后,云温裳微微挑眉,稍作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云泽笑了笑,伸手挽起裤腿,将腿伸直,整条小腿便全部都被搁在水里,他将双臂撑在地上,微微后仰,眯眼望着明媚阳光,轻声说道:

        “我管她叫乌瑶二娘。”

        稍稍一顿之后,云泽才缓缓开口道:

        “上船之前,乌瑶二娘将我拽住,让我给姑姑带了一句话。她说...哪怕错过了日落时分的晚霞,也还有明月和星辰。”

        云温裳闻言一怔。

        云泽偷偷看她一眼,赶忙收回目光,继续说道:  

        “乌瑶二娘还说了,日月轮转,总有白天黑夜,所以你要坚定不移地相信,哪怕再怎么不见五指的黑夜,也总有一点微光存在,然后会有黎明到来。所以...父亲已经死了,阴阳轮回,哪知谁是谁,又何必总跟自己较劲。人生总会有些遗憾的,夕阳易逝,韶华白首,虽然无可奈何花落去,却还有似曾相识燕归来。”

        云温裳挑起眉头,一手托腮,笑问道:

        “这些话,真是乌瑶说的?”

        云泽转头看她,然后咧嘴一笑。

        云温裳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云泽眉心,板着脸道:  

        “大哥教你读的那些书,还真没白瞎!”  

        云泽直接“哎呦”一声躺在地上,捂着额头一阵哀嚎,双脚胡乱扑腾起来,掀起大片大片的水花四溅,到处都是,吓得云温裳惊呼一声,连忙起身躲了过去,又瞧见云泽还在那里使劲扑腾,云温裳嘴角一翘,悄悄弯腰掬起一大捧水洒了过去。

        正沉浸撒泼的云泽,毫无察觉,直接就被溪水浇在脸上,下意识皱紧五官,然后顺势抹了把脸,坐起身来,神色幽怨地看着满脸得意的云温裳,噘嘴吐出一股水柱。

        云温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云泽双眼一亮,猛地将手插进水里,喊了一声“看招”,就立刻掀起一大捧水泼了出去,吓得云温裳尖叫一声,连忙提着裙角跑向一旁,然后踢水反击。

        两人你来我往,水花四溅,笑声不绝,不一会儿功夫就全都成了落汤鸡。

        正在上游晾晒梨花的希儿听到这边的动静,面露疑惑之色,匆匆丢下方才清洗干净的梨花赶了过去,然后就远远瞧见了正在互相泼水的两人,愣了片刻,这才哑然失笑,没有上前打扰,小心翼翼退了回去。

        半晌过后,阳光明媚下的龙口溪边,云泽与云温裳姑侄两人全都浑身湿漉漉地躺在草地上。

        云泽尚且还好,可云温裳毕竟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累得浑身大汗,却也早就已经无法分清哪些是溪水,哪些是汗水。

        云泽眯着眼睛看向天空那轮白日,难得放空了一回,便干脆闭上眼睛,放开心怀享受着温暖阳光。只是没过多久,云温裳就忽然打了个喷嚏,将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云泽惊醒过来,这才猛然记起,云温裳尚未痊愈,连忙起身,带着云温裳去了修云阁,让她去将身上已经湿透的衣裳换了下来,在外等待的这点空闲时间,云泽也没打算闲着,体内气机轰然一震,蒸干了衣物之后,便匆匆出门。

        只是刚刚出门没走多远,就瞧见了迎面而来的希儿,手里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搁着两碗蜂蜜姜汤。

        云泽无奈苦笑。

        “刚才有些得意忘形了。”

        希儿微微摇头,与云泽并肩返回修云阁,笑着说道:

        “六小姐的身子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毕竟也是修道之人,差不到哪儿去,哥儿不必太过担心。更何况,六小姐刚才确实玩得很开心。”  

        云泽只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待到云温裳换了一身衣裳重新出来,不等云泽开口,就已经率先笑道: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方才只是吹了阵风才会如此,其实并无大碍。”

        说话间,已经落座。

        希儿将另外一碗蜂蜜姜汤送到云温裳跟前,而后便抱着托盘站在一旁。

        云泽仔细看了云温裳的脸色,确认无妨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之后没过多久,雪姬便与木灵儿一起找了过来,还没见人,就已经听到木灵儿大呼小叫的声音,雪姬紧随其后,顺便带了雪玉参与雀尾花,原本冷冷清清的修云阁里,也随之变得热闹起来,直到午膳过后,云泽留下那些特意带过来的桂花酒,又从希儿那里拿了许多梨花酒,这才丢下木灵儿让她陪着云温裳解闷儿,只带雪姬,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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