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病一场

“兰庭，最近忙什么呢？”

        “哟，我没听错吧，三少竟然给我打电话了？”高景瑞还是一贯的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然呢，等你联系我，不知道得猴年马月了。”周辰义说道。

        “哎，别提了，我家老头子最近让我赶快接手钱庄和洋行的生意。我天天忙得焦头烂额，过年又有一大帮子亲戚要招待，本想着过了正月十五再和你联系的，没想到你这电话就打来了。不过，你这大过节的，又这么晚了，打这个电话恐怕不止是问候我一下吧。”高景瑞太了解他这个发小了，他们两个之间从来都是开门见山，不需要太多的寒暄和废话。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这次我可是有事要拜托你。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叫赵定淳，在你们丰城被当成乱党给抓了，其实啊，他们家都是本本分分的读书人，他哪有什么胆量去干那种事啊，他被抓进去也有些日子了，估计那读书人细皮嫩肉也受不了什么严刑拷打，他家里人跑来求我好几次，我实在推脱不过。但是，这事我又不好亲自出面拜托你父亲，就只能交给你了。”

        “我当时什么事儿呢，这还不是小意思，我明日一早就去办，我办事，你放心，不过我事情办成了，你可要请我喝大酒啊。”高景瑞答应的很是爽快。

        “那是自然，到时候你把人给我送到申城来，别说一顿，就是一连七天，天天请你喝大酒都没问题。”

        “好，那就一言为定。”

        “不过，这事你可得给我保密啊。”周辰义不忘叮嘱道。

        “放心，放心，我就说是我同学，行了吧。”

        周辰义放下电话脸上不由得泛起是苦笑，他这又是何苦呢，刚才与她闹翻了，她那样伤心的一个人离开了，可是事后自己呢，还不是要去帮她。早知这样，又何必刚才又那样对她呢。

        另一边，高景瑞挂了电话，问了下家里的下人，说是父亲在客厅打麻将呢，这会儿手气正好，已经胡了好几把。他心想，倒不如趁着父亲心情好，赶快把事情办了。高景瑞下了楼，来到客厅，在父亲耳边耳语了几句，高占新打牌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说道，“等下结束了我就给老冯打电话，你明儿一早去领人就行了。”

        高景瑞心里乐开了花，自己一句话的事，白赚了周辰义一顿酒。

        苏筱月回去以后就病了一场，或许是那天晚上她一个人走回家着了凉，或许是有心事，着急上了火。她迷迷糊糊的烧了一天，高烧到四十度，这可急坏了苏成辉。把她送去医院检查，医生怀疑是可能得了肺炎，需要住院观察，好在吃了退烧药，打了消炎针，温度稍微降下去一些。苏成辉这才稍稍放心下来，让王妈寸步不离的在病房守着。

        这一夜，苏筱月像是做噩梦一般，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王妈一边用毛巾给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叹气，心想这可怎么办才好。

        第二天一早，苏成辉便赶来医院。这时，苏筱月的烧已经退了，只是人还没有醒过来。

        王妈在一旁担忧的说道，“老爷，你是不知道，大小姐这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稳，像是做噩梦一样，嘴里老是嘟囔着什么你听我解释之类的话。她前天从周三少那里回来就开始病了，我在想她不会和是周三少闹别扭了吧，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苏成辉一听，不由得眉头紧锁，“还能怎么办，人是她自己选的，之前我也和她讲过其中的利害关系了，既然是她自己认定的人，那所有的一切都要她自己一个人面对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已经叫了刘妈来接你的班。”

        “是，老爷。”王妈是把苏筱月从小带到大的，也是真的心疼她，一想到苏筱月可能是受了委屈才病成这样的，王妈不由得直掉眼泪，想起了伤心事，小声嘟囔着，“夫人，您走的太早了，不然您要是在小姐身边，一定能帮着开解她一下。”

        好在下午的时候，苏筱月总算是退热了，人也苏醒了过来，医生检查过后，说道，“苏小姐暂时脱离了危险，现在的状况比刚入院的时候好了很多，刚入院时她自己都没有太多的想要抵抗疾病的意识，现在苏醒过来，也不能掉以轻心，还要在医院观察几天，你们病人家属也要密切关注她的情况，如果有什么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刘妈听了，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

        “谢天谢地，我的大小姐，我就知道你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苏筱月睁开眼睛，虚弱的问道，“父亲在吗？”

        “老爷上午来过了，一直守在你旁边，担心的不得了，刚才厂里的刘管事来了，说是有急事，就把他接走了。”刘妈说道。

        “那你赶快给厂里打个电话，告诉父亲我退烧了，也醒过来了，让他不要在担心了，安心处理厂里的事情。”苏筱月轻声说道。

        “好，那我现在就去。”刘妈转身出去打电话了。

        只留下苏筱月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病房里，她现在反倒不希望自己清醒过来，因为一醒过来，她的脑海里就会出现那天晚上周辰义失望和悲痛到极点的神情，怎么办，她的心也在痛。

        只是，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她伤心难过。

        两天后，苏筱月出院回到家才知道，工厂的资金流出了些问题，去年年底的时候本来就没有什么订单，工厂只能勉强维持。今年年初安装了电动炒茶机，扩大了生产规模，春天又正是需要大量购进茶清的季节，没有大量的资金支持是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些工作的。

        “父亲，我们可以拿出一些优质的资产去钱庄进行抵押。”

        账房的刘管事拿着账本，愁眉苦脸的站在一旁，看着老爷和小姐商量着下一步的对策，要是再没钱进账，只怕是这个月的工资就要发不出来了。

        “我何尝不知道可以去抵押，但是我们家做生意从来没有在外面借过钱，你祖父在世的时候，一再告诫我，有多少钱做多少事。可如今规模一下子扩大，如果周转不过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再说你要拿什么去抵押，我们需要的不是一笔小数目。”苏成辉现在甚至有点后悔，当初不应该听女儿的，把摊子铺的越大，风险也就越大。

        “我们可以把翠青山的茶园抵押出去，我已经找人评估过了，可以借到足够我们周转的资金。”苏筱月却是相对乐观的，她始终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翠青山茶园是苏家最优质的茶园，也是苏家茶厂发迹的根本。我不会同意的，你把它抵押出去就相当于把我们苏家的命脉，捏在了别人手里。更何况翠青山茶园，我是准备给你出嫁做嫁妆的，我绝不允许你动它。”苏成辉一口回绝，猛地吸了一口烟斗。

        “既然是要给我的嫁妆，那我是不是可以提前支配它呢？如果没有这笔启动资金，恐怕到时候你想守住的命脉都守不住。”苏筱月据理力争。

        “可是大小姐，我们之前已经问过申城大大小小的钱庄了，我们需要的数目太大，没有哪个钱庄肯放款给我们。”账房刘管事在一旁说道。

        “那就不要在申城，我们去其他的地方。去丰城的龙胜钱庄，那是东部六城最大的钱庄。他们家应该可以，实在不行，我这几天亲自去跑一趟丰城，找他们老板谈一谈。刘管事，你先去联系一下龙胜钱庄。”苏筱月道。

        刘管事有些为难的看着苏成辉，又看了看苏筱月，他夹在两人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沉默了一会儿，苏成辉终于朝他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刘管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老爷，大小姐，那我就先去联系龙胜钱庄了。”

        苏筱月本打算亲自去一趟丰城的，可刚好对方回复说，他们家的新任掌柜，这几天刚好要来申城，所以愿意与她在申城见面。苏筱月心想这下正好，如果她去了丰城又不小心被赵玉林知道的话，还以为她是去救赵定淳的。

        这几日，她一直心神不宁，恐怕赵玉林再来问她救人的事情。那日与周辰义不欢而散，他们彼此都没有再主动联系对方，她甚至在想自己做得确实欠妥，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接受自己心爱的人在他面前为了另一个男人而求情吧，或许这段感情就这样还没萌芽就无疾而终了吧，她不敢再想下去，她有些怕，却又不敢去主动联系周辰义。

        她怕从他口中听到否定的回答和冰冷的拒绝。

        就在苏筱月被工厂里的事和情感上的事，折磨得疲惫不堪，心力憔悴的时候，却接到了孙哲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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