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言

高中时期，一年的时光很快就结束了。高二那年，我们文理分科，我选了文科，和我的那帮“小弟”从此分道扬镳。我新到的班级，80都是女生，还都是学习很好的那种。我最开始认识的朋友，就是娣娣。

        娣娣高一时，和我初中时的好朋友s同班，s带她来找过我几次，所以我们互相认识。分文理后，我们仨都学了文科，但是s被分在了其他班，我和娣娣由于成绩都很好，所以被分到了一起。

        我和娣娣身高也差不多，所以排座位时我们就站在一起，顺理成章的成了同桌。她的皮肤又白又嫩，可能是归功于每天在浴缸里泡澡的缘故。她是长相挺可爱的那种女生，和我一样，聪明但不怎么勤奋。她是以她们初中第一名的成绩考上高中的，后来高中毕业后也考到了南方一所很不错的重点大学。

        我们都喜欢听粤语歌，我第一次听王菲的《寓言》那张专辑就是她推荐给我的。她痴迷tvb的电视剧，每天晚上回家除了泡澡就是看港剧，粤语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她最喜欢张国荣，哥哥去世后，每年的愚人节她都会宅在家里停止一切娱乐活动。

        我和她有很多共同点，还包括我们都是“特困生”，一上课就特别困。每当下课铃响起的一瞬间，我俩就不约而同拿出背后的靠垫，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熟悉了之后，我慢慢了解到，其实她是个很苦的孩子。她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她跟爸爸感情很好，所以一度陷入抑郁的情绪中，甚至尝试过自杀。

        没过多久，她妈妈就再婚了，后爸是个华侨，做些边贸走私生意，辉煌过一时。在我们还骑自行车，私家车还不普及的时代，她们家就有好几辆高档的奔驰轿车。

        但好景不长，她上小学时候，爸爸的生意做得太大，鱼养肥了就该收网了，于是所有财产都被没收，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他们用仅剩的一点钱，租下了一套普通的两居室，过上了一穷二白的生活，甚至到了寒冷的冬天，都没有钱烧暖气，从此再没有翻身的余地。

        娣娣从小就体会到了很多人生疾苦，因此也比同龄人早熟一些。她很小的时候就想着怎么赚钱，自己养活自己。她在学校里摆过地摊，卖给同学一些文具或者小商品，还给班里的女生美甲挣点零花钱。在我认识她的那个年纪，她已经出落成一个成熟乐观美丽的姑娘，完全看不出命运曾给予她的苦难。

        我们成天腻在一起，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我们一起学习，一起上厕所，一起聊喜欢的音乐和电影，也聊她喜欢的男生。但我们走得太近了，难免产生一丝超越友谊的感情。

        有一天中午，我到她家里吃饭，吃完饭她让我和她一起睡午觉。我躺在她身边，她背对着我，头发和皮肤散发出来的香气一个劲儿向我袭来。

        我有股想要抱住她的冲动，但是我犹豫了很久。我慢慢把脸靠近她，直到她白皙的后颈能感觉到我紧张的呼吸，我马上就要将手臂环绕到她的身上，甚至可以把她拥在怀里，亲吻她的脖子，但是我最终一动也没动，我没敢踏出那一步。

        我胆怯了，因为我不确定她是否也和我有类似的感觉。我害怕因为我的一时冲动，破坏了我仅有的这美好的友谊。

        她也丝毫没有动，我怀疑她已经睡着了。我转过身去平躺，但是我不安的心整整一个中午也没有放下。

        很多年以后，等我们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我和娣娣又聊起当年，她说，那时候差一点，就被我掰弯了。我才知道她原来也喜欢过我，只是我们都没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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