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还情
小太子说到这里，小脸上全是委屈：“儿臣好声好气提醒龚大臣，他答应得好好的，转身指不定就记恨儿臣了。不然儿臣一直在宫里，又没得罪谁，哪会遇上这样的事？”
皇帝自然不会只相信小太子的一面之词，身边的心腹太监很快出去了，小太子也不在意，只委委屈屈地抱怨道：“幸好凌大人发现了端倪，不然如今儿臣很可能就跟那宫女一样，只能在池塘里飘着了。”
“胡说什么，”皇帝呵斥一声，也是心疼小太子，安抚道：“别担心，朕会把人揪出来的。你在宫里平日身边带上两个禁卫军，不要让他们离身了。”
他又赏赐了小太子两件平日喜欢的古画，看着小太子欢欢喜喜抱着画走了，皇帝不由好笑地摇头：“真是个孩子，没心没肺的，转眼就把这事给丢开了。”
在皇帝身后伺候的老太监笑道：“太子殿下心宽，也是像足了皇上。”
“心宽就算了，心眼还是太少了一些。”不过小太子只有八岁，皇帝对他也不至于苛刻，微微蹙眉道：“是时候请个厉害些的太傅在他耳边多念叨，就算是在宫里，也不能放松了警惕。”
这皇宫可是吃人的地方，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全是数不清的眼睛和算计。
小太子年纪小，皇帝原本还以为那些人的手不能伸那么长，到底还是小看了他们。
心腹太监很快就回来了，低声禀报道：“回皇上，昨天太子殿下确实遇到了龚大人，还说了几句话。只是宫人离得远，并没听见两人究竟说的是什么。不过两人神色如常，没有愤怒的样子。”
皇帝皱眉道：“这就是了，太子刚才不是说他好心提醒龚大人。”
他冷哼一声：“还以为老龚是个能用的，如今是被重用后，心有些大了。”
老太监和心腹太监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谁都没吭一声。
知道皇帝已经下了决心，龚大人以后的仕途只怕是难了。
“让人盯着老龚，看他跟什么人接触。”皇帝暂时并不想放过他，却也得拿出证据来才好定罪。
此事交给心腹太监去办，务必要抓住龚大人的狐狸尾巴。
池塘宫女落水的事，可能有人埋伏，则是交给了老太监。
老太监却觉得棘手了，毕竟池塘只留下纷乱的脚步，知情的宫女又死了，其他线索也被毁了，根本无从下手。
倒是他忽然想到凌沐妍，既然她能提醒小太子远离意外，是不是也能知道些什么来？
凌沐妍听说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过来要见她，不由有些惊讶。
等把人请进来后，她就明白究竟是什么事了。
大太监拱手笑道：“还请凌大人能够出手帮忙，也让此事能够水落石出。”
凌沐妍喝了一口热茶，思索片刻后才道：“这事我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她瞥了大太监一眼，见他神色一僵，就知道这人是想岔了，于是解释道：“身为相师，我只能看见太子殿下有危险，要远离有水的地方，至于其他的，暂时却是看不见的。”
凌沐妍微微皱眉，又道：“我何曾不想替太子殿下找出这大逆不道的小人来，只是能耐有限，为了此事苦苦思索了一夜，总归什么都没能推算出来。”
大太监见她神色憔悴，昨夜怕是真的没睡好，惦记着此事，顿时脸色缓和，感激道：“多谢凌大人，是小的想岔了。皇上和太子殿下知道后，想必也能体谅大人的。”
“有劳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了，”凌沐妍苦笑一声，亲自送大太监出了殿门。
言恒出现在她身边，在桌前坐下，直接端起她刚才喝的茶盏就抿了一口道：“怎么不告诉他，让他自己去查？”
凌沐妍见他喝了自己的茶盏，脸颊有些滚烫，不自在地撇开脸解释道：“不能开了这个先例。”
只一句，言恒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倒是个聪慧的。”
的确，如果在此事上就开了先例，以后不管宫里出什么大大小小的事，只怕都会找到凌沐妍的头上来。
她是相师，又不是神仙，哪可能什么事都知道？
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只是问的多了，轻而易举就能知道，以后又如何会感激她？
若是有些不知道的，对方还可能以为凌沐妍只是不想说，埋怨少不了。
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凌沐妍是不想做的，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
“物以稀为贵，这也是无可奈何。”凌沐妍感慨一声，她不是不想帮小太子，只是这事开了先例，次数多了，自己的能力就没那么稀奇了。
关键时候她才开口，才有高人的风范来。
言恒笑笑，也是赞同凌沐妍的做法。
第一次两次，小太子可能还会感激她，只是次数多了，拿来的容易，自然不会感激。
在宫里面可以平庸一些，却绝不能太出彩了，不然以后的麻烦就少不了的。
“大太监也是个能人，要找到线索，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明明他自己能做到的事，偏偏跑来先问凌沐妍，这不是偷懒是什么？
凌沐妍只看一眼，就明白大太监的心思，自然是不愿意出手帮忙的，哪怕给一句的提示也不乐意。
言恒笑笑，把热茶喝了个干净，这才放下了茶盏：“你越发聪明了，怕是没多久，我已经没什么能够教你的了。”
凌沐妍看着他笑道：“怎会没什么能教我的，毕竟我的阅历还是太少，还要有劳言公子多家提醒和教导才是。”
大太监确实是个能耐人，他先从宫女的身世查起，层层剥开后发现此人进宫时的户籍就被人动了手脚，身家未必清白，很可能是谁放进宫里的钉子。
这叫他心惶惶然，于是赶紧禀报了皇帝。
皇帝听后震怒不已，皇宫里居然轻而易举就进来了别人的钉子，想必这样的钉子不会少。
于是皇帝吩咐大太监把皇宫翻了个底朝天，尤其是皇帝和太子身边伺候的人都全部换掉了。
大太监亲自挑选了一些，身世都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的，才敢放在两人身边伺候。
这事倒是没闹得人尽皆知，大太监私下把疑似钉子的宫人带走，替换上别人。
宫里经常有人失踪不见，其他人见怪不怪的，只当他们犯了什么事，这才会如此。
不过几天的功夫，皇帝和小太子寝宫里的人都彻底换掉了。
小太子过来西海殿的时候，跟凌沐妍小小的抱怨道：“就连母后赏赐的宫女都查出问题来了，这些人真是胆大妄为！”
凌沐妍听了，好奇地问道：“已经找到幕后指使的人了吗？”
闻言，小太子摇头道：“不是同一个指使的人，涉及的人实在太多了一些，父皇气得心口疼，这几天有御医在身边伺候着。”
他不免也有些担心，凌沐妍安慰道：“太子殿下如今该在皇上身边才是，多陪皇上说说话，到花园里散散心才好。皇上正气在头上，长此下去对身子骨却是不利的。”
小太子叹了口气道：“我何曾不想在父皇身边劝说几句，只是父皇恨不得立刻把幕后黑手抓出来，急得吃不好睡不好的。”
他也是苦恼，皇帝如此，御医再怎么妙手回春也不是个事了。
小太子说完，忽然眼睛一亮，问道：“凌大人可曾瞧出什么来了，若是能提一两点线索，想必很快就能把人抓出来，父皇就不必气急攻心了。”
凌沐妍眨眨眼，看着他半晌才道：“所以我刚才不是说了，请太子殿下多在皇上身边侍奉陪伴，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小太子连忙起身，急急就要往外走：“承凌大人贵言，我这就去见父皇。”
他高高兴兴地走了，想到自己指不定是个有运气的，到皇帝身边呆着就能让事情很快水落石出，抓到罪魁祸首，自然恨不得立刻到皇帝身边去的。
小太子是个藏不住事的，去见皇帝的时候就把凌沐妍的话一字不落地转告了。
皇帝听了也高兴得很，没之前那么脾气暴躁了。
凌沐妍每次的批语总能实现，皇帝并不怀疑她所说的，自然把小太子留在身边了。
有小太子在，两人总不能面对面坐着干瞪眼，皇帝索性把折子拿来，让小太子帮着分类。
又让小太子偶尔说说自己的看法，皇帝再提点一二，父子两个倒是相处得和乐融融。
言恒等小太子一走，就站在凌沐妍的身边，低头问她：“之前还说不开口的，怎么又帮小太子了？”
“他帮过我不少忙，结下许多因缘，我也算是还回去了。”凌沐妍之前看大太监的面相，知道此事并不难，约莫这几天就有结果了。
既然如此，让小太子去皇帝身边等着这好消息，在皇帝面前刷刷好感，倒是可以有的。
言恒狡黠一笑：“若是小太子知道真相，不知道会不会叫你在他心里面无所不能的形象顿时倒塌崩裂了？”
凌沐妍笑着答道：“对太子殿下来说，此事百利而无一害，我又还了他这份情，没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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