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旧事
言恒心里隐约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只是摇摇头,很快就抹去了,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他抬头对上凌沐妍的双眼,那里面的眼神千回百转的,倒是叫自己看不清了。
凌沐妍还是去宫中的藏书阁瞧瞧历代大相师的生平,翻看了两天,这才找到云公子所说的那位女相师。
这位女相师的确由皇帝赐婚,只是嫁的却是一位籍籍无名的书生。
书生没有留下多少只字片语,就说是女相师的青梅竹马,家世不显。
这倒是,要是家世显赫,皇帝如何会愿意赐婚?
要是女相师倒戈去别的世家,让他这个皇位坐不稳,那就后患无穷了。
藏书阁里对这位女相师提及的也不多,因为她没过几年就病逝了,前后也就十年左右。
之后对这位书生更是一字不提,不知道是随着女相师一起走了,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隐居。
凌沐妍没找出什么来,倒是想到前任大相师留下的手札,指不定会有记录。
她特地派人去问过皇帝,皇帝并没有让人动了那位老相师的寝殿,书房也是原原本本的,听说凌沐妍想查阅些事情,直接就允了。
凌沐妍在老相师的书房找到不少相术的孤本,忍不住想要带走。
不过皇帝也发了话,她看中什么书册想要拿去西海殿后头的藏书阁也是可以的。
闻言,凌沐妍自然不客气,把看中的孤本都从书架取了出来,放在一个锦盒里。
只是到了后来,锦盒塞满了,她只好叫彩霞让御林军抬个箱子过来。
彩霞看着书桌上摆满的书册,厚厚的一叠,不由吓了一跳,迟疑道:“凌大人,这到底是上一任大相师的书房,就这么把书架上的孤本都掏空了,不太好吧……”
虽然皇帝发了话,凌沐妍想要把整个书房搬走都没事。
不过说是这样说,她要真把书房搬空了,要是引来皇帝不满该如何是好?
凌沐妍头也不会地答道:“相师看到相术的孤本都忍不住想要拿回去,皇上想必也是明白的。多看这些书册,对我的相术也有帮助,皇上自然不会吝啬,你想多了。”
果然是宫里呆了时间长的人,彩霞兢兢战战的,几乎是每走一步,每说一句话都要斟酌一番,实在是活得太累了。
彩霞听她这么说,只好答应下来,叫来两个御林军帮忙搬箱子。
凌沐妍足足掏空了大半个书架,剩下的看了又看,恨不得也带走。后来想着书架整个空了实在不好看,而且这几本书在凌家的藏书阁里似乎也见过手抄本,带回去也是重复了,只好作罢。
御林军把箱子带去西海殿后头的藏书阁,太监很快就把孤本都放在同一个书架上,摆得整整齐齐的,叫凌沐妍看了十分满意。
她依依不舍地扫了眼书架上的孤本,最后还是拿出老相师的一本泛黄的书册翻开了。
这书册既没封面,也没有落款,只是看着像是谁的手札。
凌沐妍刚才在书房里略略看了,这书册上的字迹娟秀,应该是女子的笔迹,于是就拿了回来。
老相师既没妻子女儿,也没有红颜知己,更别提是女徒弟了。
她拿回来后才仔细一看,发现这手札上写的是相术的心得,分明是一个女相师留下的。
时间可能太久了,有些书页有水迹变得模糊了,还有几页缺漏。
凌沐妍一页接着一页慢慢看完,再抬头的时候窗外已经满是落霞。
没想到她随手取回来的破册子,居然就是那位女相师留下的。
女相师不但留下了自己一些心得,也有记下了她的一些事。
比如成亲,她寥寥几句话也能看出欢喜来。
可是下一页缺失了,不知道掉了几页,凌沐妍却看到了她的难过和无助。
女相师隐约提起她的书生夫君,却是不能说话了,用惯写字的右手也抬不起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两人成亲后因为这场变故而没有了当初的欢喜,女相师郁郁寡欢的,很可能是这样才会早早病逝。
凌沐妍合上书册,回到西海殿的时候还想着女相师的事,彩霞把晚饭送过来,布好菜后,她才回过神来挥手让彩霞退下了。
她抚了抚袖子里的黑珠子,忍不住轻声问道:“言公子,百年前那位女相师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之前凌沐妍想去查阅这位女相师生平的时候,言恒的神色很平静,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却没有半点吃惊的样子。
言恒很快现身,坐在桌前拾起双筷:“不错,我是知道一些事,你想知道什么?”
凌沐妍给他夹了一道喜欢的菜后才犹豫着道:“我找到了这位女相师的手札,她成亲前好好的,成亲后却是郁郁寡欢,她的那位夫君也出了意外变得跟以前不一样,还不能说话……”
闻言,言恒嗤笑一声,答道:“你以为皇帝会那么好心,允了女相师求嫁这书生的事?皇帝就不担心书生被谁怂恿着给女相师吹枕边风,然后对他不利?”
“女相师非这人不嫁,总是惦记着,皇帝要是把人弄死了,女相师肯定要跟他过不去。真让女相师如愿了,皇帝又要担心,所以就只能各退一步了。”
凌沐妍一愣,恍恍惚惚道:“各退一步,那就是让女相师嫁人,却又把那位书生弄哑了,还让他的右手不能再写字?”
这对一个书生来说何其残忍,话不能说,就连写字都不能够,皇帝也太狠了。
“不能说话,就不能吹枕边风。不能写字,就不能把女相师甚至皇帝的事透露出去。”言恒吃了两口菜,优哉游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低头喝了一口:“书生对女相师的影响太大,如今能保下一条小命就不容易了。女相师就算对皇帝不满,却也只能忍下来。对了,书生还被迫服下毒药,每月皇帝会送解药过去。要是女相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没好好给皇帝表忠心,书生那解药就要没了。”
“没有解药,就会立刻七窍流血而死。女相师不敢赌这解药是真还是假,只能听从皇帝的命令,继续为皇帝效忠。不过心里不甘,所以这才没几年就死了。当然,女相师死了,牵制她的书生也很不必留下。书生也是个硬气的,女相师刚病死,他也拒绝了解药,随着女相师一起去了,只求皇帝能够看在两人对他忠心的份上,能够死后葬在一起。”
“死后葬在一起吗?”凌沐妍苦笑一声,生前两人虽然在一起,女相师每每看见书生的惨状就会想起是她一手促成的,心里难过,又怕书生担心,于是每天强颜欢笑。互相折磨了好几年,女相师终于熬不住死了,他们虽然还能葬在一起,这一生却太悲伤了一些。
身为大相师是多么荣耀的事,要牺牲的人或者事情却不少。
言恒看着她,说道:“这事我原本是不打算告诉你的,你自己去找答案也好,那小子自己知道也好。毕竟你心里有了疙瘩,以后对着如今的皇帝怕是心里不舒服的。若是露出什么端倪来,对你没什么好处。”
凌沐妍还要在皇宫里住着,要继续为皇帝效力,若是露出一丁点的不满来,只怕要惹祸上身的。
说罢,他又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不妨告诉那小子。”
凌沐妍一怔,问道:“言公子是希望我告诉云公子,好让他知难而退吗?”
“他能知难而退,那是最好。就算为了你,也很该退的。你也看见这女相师的下场,难道他希望你也要天天这样难过吗?”
言恒说着,又嗤笑道:“不过等你一说出来,那小子只怕就要退了。”
这书生出身普通,也得受这么大的罪。云公子的出身却不简单,还是差一步就成了大相师的人,又是那位老相师的高徒。
要是云公子跟凌沐妍真的在一起,皇帝不害怕不忌惮才怪!
到时候,云公子就不一定有如今的风光了。为了他自己,自然是离凌沐妍越远越好的。
凌沐妍忍不住看了言恒一眼,问道:“言公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言恒一边吃菜一边问,压根没抬头看她。
“是不是听云公子提起此事的时候,就知道行不通?”凌沐妍为了这事又是去藏书阁,又是去老相师的书房,言恒一直知道也是丝毫没提,只让自己折腾一番,就像是旁边看戏一样。
“我说的未必详尽,你亲自查阅不是更好吗?有了这手札在,也能说服云公子。”
最后这一句才是重要的吧,凌沐妍眨眨眼,有些哭笑不得:“也是,有手札在,云公子也该信了,而不是我信口开河。”
要不是有手札在,云公子肯定以为凌沐妍为了拒绝他,才编排出这么一个事来。
凌沐妍看向认真吃饭的言恒,有些不确定他对自己的心思究竟是怎么样的。
若是说毫无心思,也就不会这么费劲力气绕了一个大弯,就让她找到手札来说服云公子。
若是说有什么心思,言恒的神色和话里都没什么不同。
思及此,凌沐妍不由有些沮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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