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舍下
得知小厮盯着那江洋大盗最后进了望春阁，就再也没出来过，凌沐妍便要亲自去望春阁一趟。
青霜劝阻道：“此事让小厮盯着便是，哪里能让姑娘亲自去。若是遇上什么危险，却是我等的罪过了。”
凌沐妍坚持，最后青霜也只能妥协，却要求跟着她一起去。
两人没坐马车，而是雇了一顶软轿直奔望春阁。
按照小厮说的，凌沐妍径直去了那江洋大盗住下的房间，青霜上前敲门。
不过敲了两下，房门就被打开，那江洋大盗站在门后对凌沐妍笑道：“久等凌姑娘多时了，请。”
青霜警惕地盯着他，凌沐妍则是施施然进去在桌前坐下，还端起早已斟满的茶盏低头抿了一口：“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总不能叫江洋大盗吧。”
“在下凌容，”他拱手行礼，报出姓名。
“原来是凌公子，”凌沐妍示意青霜在门外守着，重新关上房门，这才说道：“凌公子既然猜出我要来，也该明白我来究竟所谓何事。”
“在下这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凌姑娘有事要问在下，便在这里久候。”凌容在桌前坐下，笑吟吟地答道。
凌沐妍难得跟他绕弯子，便问道：“凌公子几天前是否到我的别院来过？”
她盯着凌容的脸庞，就等着他的答案。
凌容大大方方地答道：“去过，只是第一回却空手而归。”
第一次闯入来的那个人是凌容，那么第二次的是谁？
凌沐妍盯着他，并没看出凌容在说谎的痕迹：“那么后来的人是谁，凌公子有线索吗？”
“知晓一二，不过在下也要劝凌姑娘，此事还是不要刨根问底才好。知道得越多，反倒对凌姑娘不利。在下跟姑娘也算是相识一场，不得不提醒一二，还请姑娘不要介意在下啰嗦才是。”
凌容说得真诚，的确有心劝阻凌沐妍不要继续追查下去。
凌沐妍冷笑道：“这世上能让凌公子害怕得人想必不多，约莫也能猜出一二来。”
凌容的举手投足能看出他的出身怕是不凡，京中能有这样的出身，如何会堕落去做一个江洋大盗？
分明有人指使他去做，还是一个让凌容和知府都不敢得罪的大贵人。
凌沐妍转向房间的窗口，远远正对着皇宫的方向，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起身道：“今天打扰凌公子了，希望以后能够后会无期。”
凌容听了，不由苦笑道：“知道凌姑娘不喜欢看见在下，只是听了这话，在下也难免惆怅。”
“凌公子是身不由己，我能明白的。”凌沐妍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说完后便起身打开房门离开了。
青霜紧跟其后，看见她完好无缺地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临走前，青霜还不忘回头瞪了凌容一眼。
凌容摸摸鼻子，他怕是被这对主仆给讨厌了。
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凌容叹了口气转身关上房门。
只是没多久的功夫，就有小二来敲门，说一位贵公子要来见他。
凌容一愣，打开门却看见云公子，不由挑眉道：“云公子亲自驾临，真是叫在下受宠若惊。”
云公子一身蔚蓝色锦袍，手里握着山水折扇，大步踏进了房间，示意侍从在外头候着：“听说凌姑娘过来了，在下便来瞧瞧，究竟是什么人让她一直惦记着。”
凌容闻言不由笑了，敢情云公子是担心凌沐妍喜欢上别的男人，跟其他男人私下单独见面，这才急急跑过来看的？
“云公子放心，凌姑娘不过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说了什么？”云公子听了凌容的话，站在窗前不由回头问道。
“此事在下不好说，云公子倒不如亲自去问凌姑娘为好。”凌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皮球推到了凌沐妍的身上。
“真是伶牙俐齿，知道你身手不错，没想到嘴皮子也厉害得很。”云公子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冷笑道：“在下不是问你，若是你不说，有许多能让人不得不开口的法子。”
“云公子这般说，真是叫在下害怕了。堂堂大相师的高徒，居然跑到这里来威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若是传出去，云公子的名声怕是要受影响的。”凌容微微一笑，对他的威胁丝毫没放在心上。
“而且云公子恐怕忘记了，论身手，在下还是能过得去的。即便云公子带来的所有侍从一起上，在下一只手也能摆平他们的。”
这并非夸口，凌容的确能够做到。
云公子听了，不由看了他一眼：“真是够嚣张的，因为背后有大靠山在，所以丝毫不把在下放在眼内了吗？让在下想想，在下是大相师的高徒，这位公子不以为然，该是有比大相师更高的靠山。不是大相师，那么就该是宫里的那一位了。”
凌容脸上的神色不变，答道：“随便云公子如何猜测，在下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只是云公子这般说出来，难道就不怕了？”
大相师再厉害，万人之上却依旧在一人之下，根本不能反抗皇上的命令。
云公子嗤笑一声道：“害怕？在下活到今天，心里从来就没有过这两个字眼。你不说也无妨，该猜到的都猜到了，想必凌姑娘也清楚的，没问几句就离开了。”
知道凌沐妍不是见什么不得了的男人，云公子也没留下的意思，直接就离开了。
“真是来去匆匆，风风火火的。”凌容见外头的小二不断向这边张望，不由招手叫他过来：“怎么了？”
“王掌柜想见公子，说是觉得公子有些眼熟，想必是故人。”小二恭恭敬敬地说着，生怕惹恼了他。
“故人吗？”凌容只觉得好笑，怎么就不是故人了？
他刚刚因为偷窃王掌柜砚台的事被捉住，东西还没到手呢，王掌柜就在那客栈远处张望，隐约看见自己的容貌，自然觉得眼熟。
会选择在望春阁落脚，也是因为凌容对这里实在十分熟悉。
“在下有些累了，掌柜若果没什么要紧事，还是不见面为好。”凌容对小二露出一抹高深的微笑来，伸手就关上的房门。
小二回去一五一十把他的话转告了王掌柜，后者皱眉道：“也罢，不见就不见。”
虽说自己怀疑凌容的身份，不过凌沐妍和云公子先后去见过他，这人还安安稳稳呆在房间里，只怕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不管是谁，自己还是避开些才稳妥。
休息了一天，三人一起被皇帝请进皇宫召见。
凌沐妍、云公子和古公子进去后，跪在地上行大礼。
皇帝笑着道：“三位起身，不必多礼的。第三轮比试，你们三人十分出色，也是我国的栋梁之才了。”
云公子连忙答道：“皇上谬赞了，我等愧不敢当。”
“当，怎么不敢当了？大相师之位，想来是后继有人了，大相师以为呢？”
皇帝的话一出，凌沐妍这才注意到大殿角落的大相师。
大相师躲在暗处，刚才进殿的时候凌沐妍等人不敢东张西望，自然是没留意到这位大人也在的。
凌沐妍悄悄看了一眼，心下不由大吃一惊。
大相师的面色比起之前要憔悴苍白许多，整个人仿佛老去了十岁之多，看着叫人心惊肉跳。
更别提大相师瘦了一大圈，放在扶手的手腕骨瘦如柴，根根骨头仿佛能数得出来。
没听说过大相师病了，怎的短短几天的功夫，人就衰老如此？
不说凌沐妍，就是云公子也吓了一跳。
毕竟因为比试的关系，他为了避嫌并没有再频密进宫来。
这才相隔几天，大相师一副大病之后的模样，叫云公子不由忧心忡忡。
大相师开口前轻轻咳嗽了两声，这才答道：“回皇上，青出于蓝更胜于蓝，老夫甚慰。”
“好，这人才济济，朕就不愁了，赐座。”皇帝高兴地笑了一声，就让太监送来软凳，让三人落座。
他们自然是不能随便坐的，规规矩矩只坐前面一点边缘，恭敬地等着皇帝发话。
“朕听说是凌姑娘第一个找到那江洋大盗的，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皇上过誉了，若非有云公子和古公子在，此事不会那么顺利的。”凌沐妍没有居功，让皇上听了更加满意了。
“凌姑娘不愧是凌家人，朕想起当年凌大老爷也是难得一见的相师，可惜了。”他感慨一声，又道：“第四轮比试原本该交给大相师，可惜大相师最近身体违和，御医交代不能伤神。”
“皇上，老夫不碍事的。”大相师却是应下此事，说道：“三位通过重重比试才走到今天，若是因为老夫的缘故停滞不前，却是老夫的罪过了。”
他说罢，看向三人说道：“老夫精力不济，第四轮比试就简单些，你们若是成为大相师，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
付出的代价？
古公子一怔，率先上前问道：“大相师，不知道这代价究竟是……”
大相师笑道：“便是你们心目中最喜欢的，最割舍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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