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堤防
闻言，凌沐妍也开始发愁了。养这么多的奴仆，她可没那么多的银钱的。
在城里的凌府好歹有城主出钱养着容嬷嬷和那些丫鬟们，但是在这里，总不能大相师把别院送给自己了，她还要大相师出钱养着下人吧。
领路的是个清秀的丫鬟，她听了这话笑道：“凌姑娘不必担心，大相师早就发了话，姑娘不必管花用，自是有人双手奉上的。”
双手奉上？
凌沐妍听得疑惑，这丫鬟却不再多言，领着两人进了前院：“姑娘瞧瞧哪里不妥当，只管告诉奴婢，这就让人全部撤换。”
她看着前院的紫檀木桌椅，架子上皆是满满当当的古董，每一个都价值千金，哪里还有不满意的？
“不用换，都挺好的。不，还是把架子上这些都撤下来收进库房里。”若是打扫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失手摔破了，凌沐妍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疼。
丫鬟似是听懂了她的弦外之意，抿唇一笑道：“姑娘不必担心，这些摆件库房里还有许多，姑娘若是想每隔几天换一换也是可以的。”
居然库房里都放满了，究竟有多少古董？
凌沐妍眨眨眼，只觉得大相师果然大方。
不过他当大相师多年，就算不开口，想要把最好的奉上之人实在是数都数不尽。
“暂时也不必把下人都撤换了，先瞧瞧如何。”凌沐妍想着这些既然是以前守着别院的，该是大相师派人采买的下人，估计身家清白，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
既然有大相师先让人把过关了，她也很不必再费心把人都换掉，再去采买一批回来自己细细辨认，平添麻烦。
大丫鬟连忙矮身行礼道：“多谢姑娘，奴婢青霜。”
“青霜是吧，你之前是别院的管事？”
凌沐妍这一问，倒叫青霜惊讶了：“回姑娘，正是如此。”
只是她一直没说，凌沐妍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凌沐妍却是瞧着青霜进退有度，进来的时候门房还跟她点头示意，足见青霜在别院的地位实在不低。
刚才听她提及库房里的东西也是如数家珍，若非是别院的管事，怎能知道库房里有什么，有多少？
分明就是青霜时不时去库房查看过，很可能库房的钥匙也在她手上的。
“既然你是管事，那就继续做着，很不必换人了。”凌沐妍看青霜行事颇为有章程，面相看着也是个精明却不失忠厚的，让她继续管着，自己也能放心。
“是，遵姑娘之意。”青霜这才安排厨房把吃食送来，凌沐妍尝了一口，就见外头有个小丫鬟急急来禀。
“姑娘，门房送来拜帖，该放在哪里？”
这话凌沐妍听得奇怪了，送来的拜帖直接呈上来就是了，怎的问放哪里去？
青霜似乎并不惊讶，对小丫鬟道：“让人先送上来，摆在院子里吧。”
凌沐妍听了，就见小丫鬟回去，很快一个健壮的婆子扛着一口箱子进了来，约莫有小腿高，不由满脸诧异。
青霜低头恭谨地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当初云公子刚被大相师收为高徒的时候，这送来的拜帖足足放满了要两个婆子才能抬起来的箱子。”
所以这就只是一小口箱子，她见着并没有多少诧异之色。
果然留下青霜是对的，不然凌沐妍对京中不了解，这拜帖如此之多，她不熟悉，谁该接下谁该婉拒都一无所知。
不过这些都是冲着大相师的面子来的，或许也好奇她一个偏远小城来的小丫头，这才会特意送来拜帖见一见。
凌沐妍兴趣缺缺，问道：“若是这些拜帖我都不接，会显得太无礼了一些吗？”
青霜闻言，笑道：“姑娘不想接，那就都不接了。被大相师赐下别院，这还是头一回，就算云公子当初的宅子也是皇上赐下的。”
言下之意，大相师重视凌沐妍，她就有底气拒绝所有人。
那些贵人就算不高兴，也不敢对凌沐妍怎么样。
听罢，凌沐妍略略松了一口气，不然要跟不熟悉的贵人打交道，她也要浑身不自在的。
她心下自嘲，到底是偏安一隅多年，身边也没个教导礼仪的教养嬷嬷在，凌母又终日沉珂在榻，自己举手投足不妥当，可不就要别这些贵人当作是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去应付这些人。
在青霜看来，凌沐妍有些过于小心翼翼了，她如今得了大相师的赏识，只要不是大过错，在京中横着走都是可以的。
不过她这般谨慎又带点老实的性子，青霜却是颇为欢喜的。
在京中这个到处都是贵人的地方，凌沐妍谨慎些总是好的，也能说明她在被大相师赏识后，没立刻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本分，骄傲得目中无人。
或许就是如此淡定的性情，才能得了大相师的青眼。
想到就要开始的比试，或许这位凌姑娘有可能成为新一任的大相师。
思及此，青霜伺候起来更加精心了，等凌沐妍吃完后歇了一会，就领着她去了后头的小院。
撩起帘子，凌沐妍这才发现里头是个浴池。
浴池里已经灌满了热水，不习惯其他陌生丫鬟伺候，青霜识趣地退下，让春花和冬曼这两个跟来的丫鬟来伺候凌沐妍沐浴。
凌沐妍脱下衣裙后慢慢踏进浴池里，只觉得浑身被热水包裹住，之前路上积累的疲倦都消散了不少。
只是这浴池很大，就是十几个人同时下水来，恐怕都能站得下。
她坐在浴池边上，春花跪在自己身后帮忙捏肩。
冬曼则是仔细给凌沐妍洗着一头的长发，她舒服地眯起眼，只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快活过神仙。
难怪那么多人对权力和地位如此执着，能有这样神仙般的生活，谁能不想要呢？
凌沐妍泡得昏昏欲睡，冬曼小心翼翼给她擦着湿发。
春花见青霜撩起帘子进了来，见凌沐妍似是睡着了，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于是她起身跟着青霜出了去，小声问道：“不知道姐姐有什么事要禀报姑娘的？”
“是这样的，刚才门房收到拜帖，是凌家送来的。”毕竟凌沐妍也姓凌，送信的小厮说是凌沐妍的二叔，青霜不敢做主，就先过来问一声。
春花伺候凌沐妍一段时日，倒是有些清楚凌家的事，便小声解释道：“凌府早就分家，凌姑娘是长子这一房的。这位送拜帖来的，只怕是二子这一房。两边分家后，凌姑娘跟着爹娘搬去小城里，二房倒是留在了京中。”
该是长子继承家业才是，如今却是二子来继承，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之处。
不过两府分家后，居然没有来往了。总归是亲兄弟，只怕感情不深厚。
春花原本不该多说的，只是以后凌沐妍要在别院久居一段时日，青霜又是管家，很该给她提醒一二，便道：“凌大老爷失踪后，凌夫人因此病重，都是凌姑娘小小年纪把府里的事给撑下来的。姑娘性子刚强，也不愿叫人怜悯，便从来没让谁知道。若非恰好替城主办事，为城主大人解忧，只怕大人也是不知晓的。”
青霜是个人精，年纪虽然不大，却是个极为聪慧的。
不然也不会尚未成婚，就成为了别院的管事。
这凌家二房没对大房伸出援手，任由一个小姑娘撑起一个家就算了。
如今见凌沐妍得了贵人的青睐，又眼巴巴要贴上来，真够厚脸皮的。
青霜会意，点头笑道：“多得妹妹提醒，不然这事禀报上来，怕是要惹得姑娘不高兴的。我这就派人去回了门房，不会再让人打扰姑娘了。”
她转身就叫来一个伶俐的婆子去打发掉那个小厮，找个合适的理由，别让人拿住了把柄，免得叫这些人出去胡乱嚼舌根说凌沐妍得了富贵就不管他们的死活。
青霜又唤了个机灵的小厮，吩咐他去茶馆等地方请几个能说会道的说书人，把凌府的事隐晦地提一提。
这凌家人若是反咬一口，凌沐妍作为长辈还真不好反驳回去，没得被扣下一个不孝的帽子。
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让大家都知道凌家二房究竟是什么德性，以后他们再说什么，也不会有什么人信了，自然对凌沐妍的名声没什么大碍。
小厮得令，很快从角门出去办事了。
这事他熟悉得很，很快找来几个相熟的说书人。他们识趣得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都明白。
能够赚点银钱，给贵人办事，又不会得罪人，何乐而不为？
等众人一散，小厮准备回府禀报的时候却被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拦下了：“公子要见你。”
小厮几乎是被推着进酒楼的包厢，见着里头坐的一个贵公子十分眼熟，很快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的见过云公子。”
云公子一身锦袍玉冠，端着茶盏喝了一口才抬了抬眼皮：“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是谁吩咐的？”
“是，是青霜姑娘。”小厮不敢隐瞒，连忙答道。
“这事凌姑娘可清楚的？”
听他这么一问，小厮想了想谨慎地答道：“青霜姑娘见凌府二房的人纠缠不休，非要打扰凌姑娘，又听说了以前的事，这才想帮着凌姑娘出一口恶气，也提前防范着，免得被反咬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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