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月光
黑暗造成视觉模糊，致使人大脑和心理同样充满恐惧。殊宁控制心跳，尽量顺着他的话，用膝盖承受住压力。
一颗心几乎跃到嗓子眼，灵魂差不多也处于失重状态。黑暗中有只手覆盖住她的手面，柔软的肌肤摩擦出温热，掌心贴合的刹那，安宁随之而来。
“别怕。”席迩轻轻出声。
还好，这种情况只维持一瞬，不到十秒，电梯下沉的速度逐渐减缓。
抵达三楼，警报解除，两人顿然了松口气。
但电梯门没开。
“喂，外面有人吗？”
图文楼三楼是会议室，平时除了开讲座就是用于教师研讨会议。叫了十来分钟不见人声，恐惧再次冲向大脑。
精疲力尽到极点，殊宁死死抓住电梯里的扶手，喉咙干疼到冒烟。
“你没事吧？”席迩听到她嗓音喑哑，忍不住担忧。
殊宁尽量克制住呼吸，“你说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现在放学时间，老师同学们都去食堂了，也没有保安，没人能听到我们的求救声吧！”
“不会，保安换岗，吃个饭20分钟的工夫。楼里有监控，他们一发现不对劲马上会来。从现在的状况看，电梯轿厢开孔预留横流风扇，这里的缝隙虽小，但氧气浓度不足以令人窒息。你如果支撑不住，就好好休息一会儿。”
没想到他这种时候还能发挥出一个学霸的优势，殊宁哭笑不得。
“没，我不怕，我能撑下去。”
她努力将气喘匀，然后等心安定下来，再好作进一步打算。
席迩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今早在实验室，你真不是一时意气故意撞门？”
“这个……”殊宁霎时被问得措手不及。
“没有，我就是不小心撞上去的，怎么是可能故意的呢，你别多想。”
不到几秒，她想好说辞。
席迩狐疑，“还有早上，我们话没说完，你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你表达的那些意思，是不是我冒犯到你了？”
“呃……”
此话一出，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提了起来。比起电梯带来的恐惧，殊宁只感觉到此刻脊背发凉，一阵阵寒意侵袭。
早上自己说多了，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一想起这个更是头皮发麻。
“没有，我当时心情不太好，胡言乱语了几句。”故作镇定。
“是吗？”
男生再度反问，不相信。
“真没有，你想多了。”她不耐烦地回话，避之不及。
总不至于告诉他，她误打误撞来到异时空，不是这里的人！这样说，大概率会被他们当做怪物。
得赶快找个新的话题终止这场对话，她倚靠在光秃秃的墙壁上，反复琢磨。
电梯门倏地一下打开，僵持的气氛结束，终于有人来救他们了！
“你没事吧！”
付嘉旸第一个冲进来。
“我没事。”殊宁后怕。
他目光扫荡，落在席迩身上。
“你是不是对她做什么了？”
冲动之下，挥起拳头。
“付嘉旸！”
扎着低马尾的女生跟在他身后，蓦地流露出惊恐。
谁都没有料到凌菲会在这时候冲进来，还险些挨上拳头。殊宁倒抽一口凉气，忙将几人分开。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跟你说我有事吗？”
“你有事？所谓的有事就是跟这小子在一起？”
付嘉旸气得面红耳赤。站在一旁的凌菲时而望望维修工时而看看他们，气氛冷凝到极点。
殊宁懒得跟他解释，拉起席迩往外走。
付嘉旸余怒未消，“我今天回家，我们一起走！”
他擒住她的手臂，力气大到骇人。殊宁痛地嘶声，席迩不客气地掸开上面那只手。
“付嘉旸，别太过分。”
墨色瞳孔如降临的天幕，幽暗之中掩埋深邃。他面色较之方才波动不少，褪去平日的矜和沉敛，这一刻显得冲动又尖锐。
付嘉旸在他的逼迫下慢慢松开殊宁，刻意张扬的眼神与他不相上下。
维修工出言调解：“我说两位小伙子，你们是学生，能不能稍微克制点？不行，我去叫你们老师过来？”
“对不起。”
殊宁率先道歉，然后转头拉住凌菲，“走吧。”
眼下这种情形，跟谁走都势必会引发争端。思来想去，凌菲最合适。
出门，没有问她为什么出现，殊宁透了口新鲜的空气，撒手，将凌菲甩在身后。
“你好像很难受。”
凌菲追了上来。
殊宁抚摸起胸口，微微地喘息：“电梯里待久了，有些闷。没事，出来透透气就好了。”
“他……”
凌菲看看身后，付嘉旸的脚步追上来了，噎在喉咙口的话将将吐出来一半。
“不用管他，他就是这样。”
殊宁还在气头上。
凌菲低头攥住衣角，有些不知所措，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殊宁看到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有意说：“他这个人直爽、坦诚，没什么坏心眼，唯一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容易冲动。今天的事情你别见外，付嘉旸应该也不是有心的。”
“哦。”
凌菲忍不住羞涩，不知如何搭话。她放学没走一路追着他，这本身不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尤其是在他们这样的中学。
付嘉旸一个箭步来到她们身边，丝毫没在意凌菲，“殊宁，回不回去？”
此时，校园里，暮色四合，灯火通明。
殊宁没有直接回答，去停车处取车，“我回去正好赶上晚饭时间，你回去做什么？”
“那敢情好，我去蹭你们家晚饭！”他毫不客气。
殊宁白了他一眼，“凌菲跟了你一路，刚刚又差点挨你一拳，谈什么蹭饭不蹭饭，你不应该先安慰她吗？”
“哦哦。”
如周小舟所说他果然是个二愣子，经她提醒方才后知后觉。三步并两步走到凌菲那里，他刚想开口，凌菲羞怯：“要不，我先走……”
话没说完，席迩走了过来。
“付嘉旸，听说你在准备下个月的篮球赛。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比试一场？”
“和你？”
不光付嘉旸，两名女生同样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
席迩挑起下巴，倾斜的弧度正好在光下形成完美轮廓。
“不敢？”出言戏谑。
付嘉旸的胜负欲被激起，立马还击：“有什么不敢？你敢挑衅我，小爷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好好的打什么篮球？殊宁越来越看不懂这等路数了。她直勾勾地探向席迩，一时间在心里琢磨个遍。
“付嘉旸，你要打球，我去给你找拉拉队！”
不愧是付嘉旸的头号粉丝，凌菲这时候不怯场了，积极性十足。
付嘉旸扬声：“找什么拉拉队，你是看不起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她急急开口，到最后声如蚊蝇越来越小。
付嘉旸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打断：“崩管有没有拉拉队，今天我虐菜不带开玩笑的，一定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席迩不会无缘无故想和他pk，一定有别的用意。殊宁下意识地揣度他的心思，也不急着回家了。
十分钟后两人上场，同学们闻风赶来。
“席迩，加油！”
“付嘉旸，快抢球！”
呐喊助威的声音响遍球场，盖过当事人的风头，双方粉丝一度狂热。
凌菲激动到五官跳跃，恨不得多长两双眼睛在付嘉旸身上。殊宁则将目光定格在席迩那里。
赛场上，男生步伐矫健、身姿灵敏，抢球、运球的动作一气呵成，篮球在手掌下花式翻转。
同学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划破天际，越是决胜时刻，越是势头强劲。
一分之差，决出高低，最后，席迩纵身一跃，一举扣上篮筐。
欢呼声如同澎湃的潮水，胜利者在向她走来，身披一身月光，光芒万丈。
场景突然定格，似曾相识的画面一闪而过。那一瞬间，殊宁只感觉到眼前发黑，大脑陷入一片混沌。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有这种熟悉的感觉？猛地抽神，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目光再次回归到赛场，席迩和付嘉旸受人群簇拥。
席迩pk掉对手，丝毫不见胜利者的姿态，表现得谦虚得体；付嘉旸则懊恼地看着对手，眼神充满不甘和郁结。
几分钟后，他们一个去穿衣服，另一个迟迟未挪动脚步。
“你没事吧？”
玩玩而已，哪有什么丢人不丢人，殊宁不忍看付嘉旸难受，走过去关心他。
付嘉旸撇嘴，“我没想到他这么厉害，是我不自量力了。”
“没有啊，你也很不错。”殊宁安慰他。
付嘉旸扯掉头上的发带，“我以为像他这种好学生只会在教室里念书呢，想不到运动也不差。李殊宁，你不会瞧不起我吧。”
“说什么呢，我们一起长大的，我怎么会。”
付嘉旸颇显狼狈，“今天不回去了，丢人。”
“行吧，那随你。”
殊宁不强迫他，驱车，回家，时间不早了。
席迩打完比赛，也走在路上。
她故意在灯下踩他的影子。
“为什么想跟付嘉旸pk，我记得，你们很少打交道吧。”
时至现在，她依然没明白他的用意。
男生稍稍将包挪到身后，放缓语气，“你在意他？”
“你这是什么问题？”殊宁瞬间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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