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薛长龄不假思索将这句话大大咧咧甩出来之后,自己登时愣住了,脸上泛起了一阵阵不可思议的绯红,当场就垂下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让她!跟七爷!绵延子嗣?
薛长龄手指在身侧攥紧,脚趾在鞋子中悄悄蜷曲着,尴尬得不行。
阿褚这次成功地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脸上的颜色精彩万分,憋得脖子都红了,悄悄扭头看向自家主子。
却见燕执脸上只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态,就像是戴在脸上的面具龟裂了一下似的,但接着便很好地维持了自己得体的神情,勾着唇角看着随后跟着进来的兰嬷嬷,只是声音有些发紧,道:“兰嬷嬷真是费心了。”
兰嬷嬷从青芜手中接过被褥,上前几步将被褥堆在了床榻上,便向燕执笑了笑,道:“七爷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也是听王妃的命令行事,当然……”
兰嬷嬷压低了声音,笑眯眯地轻声道:“也是为了七爷与七夫人好啊……”
燕执身子不经意地往后缩了缩,向兰嬷嬷微微颔首,兰嬷嬷起身之后,环视了一下屋中的众人,便张罗着赶他们出去,待屋门紧闭上之后,屋中就只剩下薛长龄与燕执二人大眼瞪小眼了。
燕执轻轻眨了眨双目,敛去了眸中的情绪,将兰嬷嬷方才放在这里的被褥推到了床内侧,扭头看向低垂着头乖巧如鹌鹑的薛长龄,轻咳两声,道:“殿下请上榻睡吧。”
话毕,迟疑了一下,又斟酌着补充道:“放心,我什么都不做。”
薛长龄看他态度这般坦荡无谓,自己也没那么尴尬羞耻了,却对燕执的态度有些迟疑,毕竟他在萧王妃面前表现得那般恭敬,便试探道:“可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岂非忤逆了王妃的意思?”
燕执本正准备褪下外面的直裰,闻言手指一顿,微微眯起双目,抬眸看向薛长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
眼前的少女虽然梳着妇人发髻,但那张娇媚的脸上红晕未褪,反而显出些娇憨之色,正歪着头望着他。
燕执放下双手,那直裰就在他胸前敞开着,雪白的里衣内,露着半个胸膛,整个人似是有些累了,疲惫地倚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扭头看向薛长龄,双臂抱在胸前,虚弱地喘了几声,道:“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薛长龄看他这副模样,双手一摊道:“我的意思是,有兰嬷嬷监视着,我们若是什么也不做的话,没法子向王妃交代。”
薛长龄轻手轻脚地褪下外裳,穿着雪白的厚实里衣在床榻边坐定,道:“烦请七爷往里挪个位置可好?还是我在外侧睡方便些。”
燕执迟疑了一瞬,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将薄唇紧紧闭上,颇为费力地用手撑着身子往里一挪,接着搬着自己的一条腿,吃力地往内侧挪动着,薛长龄见状叹息了一声,上前用双手抓着他的另一只脚腕往里一送。
燕执双目微眯,慢吞吞地抬眸看向薛长龄,只见薛长龄涨红着一张脸,将他的两条腿摆正后,便一手托着他的后背,一手压着他的肩膀,将他摁倒在床榻之上。
燕执的后脑勺落到枕上的那刻,薛长龄的一头青丝也随之落下,拂过了他的面颊,一股清甜的馨香之气传来,充斥着他的鼻息。
燕执目之所及,是薛长龄那张放大了许多的巴掌小脸,她那微蹙的秀眉,不停嘟囔着的小嘴,微微泛红鼓起的双颊,和红透了的耳尖。
她这么个小公主,从小到大哪里伺候过人,这会儿应该是满腹意见了……
燕执忍不住失笑,摇了摇头,左右这位小公主也不会趁着这机会暗害他,顺从地由着薛长龄给他盖上被褥,睁大了双眸,看着薛长龄一手掐腰,一手揩着方才累出来的额上的汗渍,告诫他道:“七爷若是晚上有什么事,喊我就好,明日若是兰嬷嬷或王妃问起来,由我来解释。”
话毕,薛长龄便撩开床帐用尽全身力气吹了一口,内室中的烛火应声而灭,只有屏风外的烛火泛着的光往床帐之中渗透了些。
薛长龄回来躺下后,将被子往身上一盖,背对着燕执刚要闭目睡下,却又猛然睁开双目,转过身来看向燕执,道:“差点忘了,你得咳上几声。”
燕执本平躺着闭上双目了,听到薛长龄这话又忍不住蹙眉,扭头看向她,道:“什么?”
床帐之中十分光线十分昏暗,可却将薛长龄的那张小脸衬得更加白皙了,红晕稍退,此刻的脸色恰到好处的娇美。
燕执将眉头捋平,做出一副谦逊的学生模样,便见薛长龄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道:“为了打发兰嬷嬷啊,若七爷不咳上几声,我怎么交代。”
“这怎能说咳就咳的……”燕执有些不解,微微睁大双眸,一如求贤若渴的年幼孩童,将谦虚好学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薛长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方才兰嬷嬷给她看的画册,那画册上的小人姿势羞人就罢了,她若当真当着燕执的面这般做,只怕就如昨夜那般,又将燕执给压晕了。
那她这脸面没法要了……
还是等燕执身子好些之后,再徐徐图之,勾着他与她做真夫妻……
薛长龄樱唇微鼓,语气中带了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撒娇之意,脸上红晕更甚,如那海棠般娇艳,道,“七爷昨日不是咳得很厉害嘛,比那个稍微收敛些就好了。”
若是寻常男子面对薛长龄的这般语气和神态,只怕半边骨头都酥了,就算是小公主要天上的月亮,那也得屁颠屁颠去给摘。
可燕执哪里是寻常男子,听到这话,只呼吸一滞,便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道:“可昨夜我是真的忍不住才咳,今夜并不想咳,所以,可能是有些困难,要让殿下失望了。”
薛长龄心里鼓了一肚子火。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她这活没法干了!
昨夜燕执是为什么咳嗽的来着,好像无缘无故就咳了,还越咳越厉害,最后因被自己那么一压,而晕倒了。
据郎中和阿褚所言,是昨日劳累过度才突然病重的。
既然是劳累过度的话……
薛长龄扭头看向燕执,缓缓掀开被褥起身,眼神之中隐含着坚定之色,双手撑在燕执身子的两侧,缓缓向燕执俯身。
燕执从薛长龄的眼神与动作之中,本能地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急忙补充道:“不过虽然困难,但也可以一试……”
薛长龄本想起身来给他松松筋骨,让他多上下床榻两次,说不定就觉得累了,可见他神情这般古怪,又松口说自己愿意一试,迟疑了一瞬,便坐直了身子看着他,道:“那样也好。”
燕执长舒了一口气,认命似的闭了闭目,用力地干咳了几声,那声音听起来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惹得薛长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薛长龄拍了拍他的胸口,便下榻给他倒了杯茶送到了唇边,道:“七爷真是天资聪颖,可觉得难受,要不要将郎中请来?”
燕执眼眶中蓄满了热泪,还红彤彤的,就跟被人欺负了似的,看起来好不可怜,很轻易地止住了咳后便摇了摇头,哑声道:“多谢殿下关心,郎中就不必请了。”
薛长龄将茶杯放在一旁,也颇觉愧疚,道:“对不住了七爷,我也是没办法,不如咱们想个什么法子,将兰嬷嬷赶走?”
燕执将自己身上的被褥盖好,叹息了一声,缓缓闭上双目,道:“赶走了兰嬷嬷,还有旁的嬷嬷,母亲不会那么善罢甘休的。”
薛长龄躺下后叹息了一声,默默思忖片刻,道:“可是七爷,你就没想过要反抗吗?”
燕执眉心一蹙,缓缓睁开双目,紧紧盯着床帐看了良久,目光渐渐变得凌厉淡漠了许多,却在感受到薛长龄看向自己的目光时,飞快地将双目闭起。
很快他就不必反抗了……
燕执轻轻笑了,连眼睛也没有睁开,只道:“她是我的母亲,我反抗她,有违孝道。”
薛长龄对他这种观点不敢苟同,她虽然很听父皇母后的话,可那是因为父皇母后爱她又信任她,不像这个萧王妃……
薛长龄叹息了一声,看来依靠燕执让自己能达成所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她不怕,只要人还活着,总还有机会……
薛长龄这么想着,缓缓闭上了双目,梦中她好像梦见了父皇了,父皇也没死,她就在父皇身旁研墨,还抱着父皇的胳膊扭来扭去地撒娇,父皇受用无比,还摸了摸她的头。
她好久没做过这样香甜的梦了……
等到薛长龄再醒来的时候,日光已经渗进了床帐之中,朦胧间感觉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被自己压在胸下。
薛长龄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睁开后,便见燕执那一张比昨日看起来更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眼底下一团黛青显眼的很,或像话本子里的鬼魂,
薛长龄吓了一跳,往他面前凑了凑,眨了眨灵动的双眸,道:“七爷,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燕执无力地笑了笑,唇角抽搐着,声音听起来绷得很紧,道:“我没事,殿下舒服就好。”
薛长龄蹙眉,感受到自己怀里抱着的东西动了动,她低头一看,便见燕执的整条胳膊被自己扎扎实实地抱在怀中。
而她的另一条腿,竟然搭在了燕执的身子上,自己整个人,将燕执抱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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