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沉寂的降临（75）：血之明（下）
“蓝色的……心脏？”莱特呢喃道，惊恐地望着自己的胸膛，还有那颗代表失落者的心脏。
“没错。蓝色的心脏。”风确认道：
“‘无心人’受到灼液的影响，机械心脏多数为通红色，少部分为蓝色。而我们失落者相交于他们更高级，我们的心脏多数为蓝色，少数为红色。在人类那边，有时会用这个现象分辨我们和‘无心人’。”
“我真的是失落者？失落者……失落者……”莱特感觉有些眩晕。
他跌跌撞撞地坐回了昂贵的大床上，伸手抚摸着灼热的蓝色心脏，感觉自己正处于一场可怕的，无法苏醒的梦境中。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从迷幻的感觉中解脱，用力拍打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
啪！啪！
“别这样，哥哥，别这样。”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的风赶忙用双手拉住莱特的右手，劝解道：
“也是够贵的，帝国的城市里最多20分新币。”莱特无奈地笑了笑，将锅放回原位。
这次莱特没有质疑，也并未还价，而是从袖子里拿出了两张皱皱巴巴的新币钞票，递给了老头。
但最重要的是，风在他的脖子上悬挂了一颗四四方方的，金属质感的呈现深绿色的吊坠。在莱特看来，像极了在上个世界中，大学里见过的金属芯片。
“但我们暗夜教会好很多，我们的‘血之明’城堡正式经营了百年。之前一直非常低调，甚至都没有出现在任何人类帝国的资料中。我们中不少都是优雅而高贵的血族，只是现在物资短缺，战争频繁，加上环境越来越恶劣，沉寂高地的黄沙在不断蔓延，导致我们再也无法维持表面上的那份优雅，不少同胞实际上依然挣扎在温饱线附近。”
“多少钱，这个？”
那老头因为地下空间寒冷而蜷缩在摊位一旁，裹着一件破旧的军绿色大棉衣，胡子拉碴、邋里邋遢的。虽然他极力地将身体其他部分隐藏在棉衣下，但莱特还是观察到他那双没有穿鞋和袜子的脚。
或许，风只是一个因为战争和局势而缺少关爱的孩子。
……
格外宽敞的“居住区”地下空间被分割成了一个个类似蜂巢的房间，沿着环形排列，向上看去，每一个房间似乎都有人居住，但上方，似乎并望不到确切的边际。
“居住区”中心位置是一个宽大的广场，不过除了往来的与风穿着类似的血族失落者推着物资来回穿梭分配，就只有几个瘦弱的老头，在自己的摊位前售卖一些对人类来说稀松平常的物件。
“铁锅？”莱特快步走到一个摊位前，拿起一块布满斑驳污垢的大锅，问道：
“多少钱？”
疯子，简直是疯子。
“孩子？你……您能仔细讲讲吗？”莱特半蹲下来，与老头保持同一视线。
“大人。”那老头开口的语气充斥着浓郁的尊敬，还有畏惧，“50分新币。”
长舒口气，莱特盯着风，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在风的带领下，莱特穿过了布置得像切卡夫斯克城市内一些酒店格局的区域，跨过了一座仿若悬浮在漆黑深渊之上的链锁桥，搭乘简易电梯向下行进了差不多十五分钟，他才总算看到了风口中所谓的“居住区”。
“大人，您也知道，我们是与生俱来的失落者。我们这里这么多年了，我们的父母不是失落者的屈指可数。我不知道我的那一辈开始变成这个物种的，但我现在就知道一件事，我们要败了，我们注定会失败。”
“大人，您看现在打仗，我们哪有从人类城市里面搞的东西，都是些存货。您也知道，如果不去帝国城市，我们自己根本做不出这些工业品。您看，除了锅，我这里还有壁炉拆下来的材料，还有铝碗，这还有一台老旧的手磨咖啡机。还有……这些，这些，八音盒，小提琴，虽然破旧，但总归有点用。”老头依旧乐此不疲地介绍道。
“也对，我听说帝国对失落者孩子，还有流浪的孩子并不友好。借助《帝国幸福法案》，我……他们清理了很多孩子了，帝国全面胜利后，估计还得度过艰难而漫长的十几年才能全面恢复经济。如果以失落者孩子的身份‘加入’帝国的话，一定会更艰难。对了，”莱特朝左右望了望，问道：
他的身上此刻已然没有任何与军队相关的衣服和物件，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深蓝色的连体魔法师长袍。
“当然不是为了我。”老头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高昂急促，略微低沉了下去，“为了孩子。”
“说实话，原本‘凝愿’想把你带去巨人教会的，但那里的条件过于艰苦了。那些巨人教会的失落者同胞只有一块破旧的地下营地还像回事，其他的失落者都在布满腐臭物和血腥气味的，凌乱不堪的临时营地。他们相貌丑陋，身材奇特，尤其是那股与生俱来的臭味会让你一分钟也不想多待在那里。”
“3新元。”老头依旧报出了一个离谱的价格。
走出“暗之明”宫殿“贵宾区A-03房间”的莱特，在风的帮助下，穿上了一声格外别致，但又非常贴合他气质的服装。
“没错。”风颔首道，露出了一副难得的会心的微笑，“我想先带你去居住区看看，随后面见我们的教皇陛下，到时候你有什么需要和要求都能向他提出，只要我们能办到的，我们都会尽可能满足你。哪怕是……”
“或许是人类新研制的针对我们失落者的药剂，可能是一种具备破坏能力的物质，不过并不成熟，伤害有限。”一直一言不发倾听的风开口道。
毕竟，宽敞类型的服装无法显露出他壮实的身躯，深色的格调取代了他之前的银白和军绿的穿着，使得他的整体气质显露出一副阴柔和阴狠。
“他病了，现在在房间养病。咱们的医生告诉我，他好像是被什么什么感染了，现在最好不要见人。前几天他还在发烧，不过吃了点人类军营流出来的药后现在总算能睡个好觉了。”老头回答道。
“战争，会停止吗？布雷特的理想，会实现吗？”莱特仰头呢喃道。
风上前两步，将嘴巴靠在莱特的耳朵附近，噙着不可名状的笑意，窃声道：
“哪怕你要我……和你永远在一起，要我帮助你，辅助你，哪怕成为你因为饥饿而失去理智时选择的食物，我都会毫无怨言。因为，在我心里，我们是一个种族，我是你的弟弟。”
深绿色魔法师长袍，脖子处的吊坠，加上一头乌黑的短发，纯黑的眸子，还有略微显得发白的标致面容，使得莱特整体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这点足以看出伊凡特的不择手段了。他为了战争的胜利出动了全部他能掌握的军事力量，包括各类新式武器，全部的炮火弹药。甚至他令各大据点对偶尔爆发的‘无心人浪潮’采取守势，也要不遗余力消灭我们。毕竟他认为，我们失落者的存在会源源不断地制造‘无心人’，虽然这是对的。”风无奈地笑了笑，接着又摇了摇头。
将八音盒收好，向“居住区”外走了一会儿，莱特和风总算看到了一扇巨大而造型精致的门。
“怎么……怎么讲？”莱特的情绪似乎有所缓和，他轻微舒了口气，将手拿开，双手拉住细长的木柱，支撑有些瘫软的身体。
宽大的袍子拖到并不脏乱的地下，绣着金色蝙蝠花纹的袖口束缚着，显露出隐约的力量感。
“或许是某种实验吧？”莱特猜测道：“不过注定不会成功，要不像切卡夫斯克执政亚伦那样的忠诚于帝国的失落者肯定会头疼了。”
莱特的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了这句话，但他偏头看向风那张透露出纯洁的脸，他又改变了看法。
“所以，你想带我去看看你们……失落者，试图证明人类实际上与失落者并没有多少区别吗？”莱特推测道。
在风的建议下，莱特用纱布缠绕了胸口好几圈，让自己不再随时可以看到那颗讨厌的心脏。
“话说现在……物资这么短缺，不过这里也还有食物配给的对吧。你卖这些玩意儿，即使赚了新币，你又能拿到哪里去花呢？”莱特好奇地问道，顺便上下打量着老头。
度过了最初的震惊和眩晕感，他的理性和智慧再度占据了上风。
接着，他径直起身，拿起了摊位上一件还算精巧的八音盒，问道价格：
“你的孩子在哪？能让我们见一见吗？”
“听说他之前去过人类在北边的营地。那段时间食物比现在匮乏，他不得不去偷东西。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被放回来了，也许是那里的长官看他可怜。哦，对了，听说那块营地叫什么顿乌斯克B区营地，那里的巡查官，叫克顿吧，说是为了他的健康着想给他注射了药剂，不过回来以后就病了。”老头满脸愤恨地回答道。
“他去过人类那边吗？据我所知，失落者很少会感染……病毒。”莱特用凭借常识询问道。
“你不能自残啊，哥哥。虽然我知道你一定会很难接受，但你必须要学会承受、学会接受，当然，这需要一个契机，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契机。”
“如果以后想让我的小孩能在人类城市中生存下去，需要点钱。但我的腿已经被人类那该死的炮弹炸伤了，我再也没办法去哪里再……取点货物了。没办法，趁着现在帝国炮火天天轰炸，提高价格卖点东西。”
驻足仰视，凝望了几秒，风开口道：
“前面就是‘血之明’地下城堡的核心区域，‘永暗之明’区了，那里，只有教皇和上品失落者才能进入。顺便说一句，这扇门，是仿造传说中的‘卡洛夫之门’建造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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