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药味
其实要说钟离也好，摩拉克斯也好。
这个人身上就带着一股爹的味道，而且面容确实说的上俊美，但是一挑眉还是做别的表情的时候就不可避免的自带一股威严，我光是看着他那张脸，真的就让人没法心生杂念。
有叫爹的冲动。
我最后还是如愿以偿抹了他一袖子血，但是钟离似乎真的以为我只是单纯的抓着他不放而已。
——
北斗在钟离把我救下来之后就纵身跳下船，跳到冰面上把我接了下来，她的怀抱比钟离要柔软炽热的多，为了不把血溅到她身上，我还很给力的咽了好几口自己的血。
救她的人的人被她的船撞了个半死。
这个发展无论谁都想不到啊。
七七守在船上等我被几个人带上去之后开始拉着我的手给我治疗，小脸凝重。
她的冰元素微凉，非常舒服。
血条见底了，就剩最后那一点了，正在七七的治疗下慢慢回升，如果不是钟离的护盾来得及时，我又得读档回到海里，而且因此，死兆星也没有突然冲上冰面彻底翻倒。
还是欠了他一次。
“米娅，能听见我说话吗？”空呼唤道。
我动了一下眼珠子。
“啊她的血怎么止不住啊！”派蒙要哭不哭的声音有些刺耳，扎的我脑瓜子嗡嗡的。
“我没事……活的好好的。”我试图让她别在哭了。
“她的肋骨断了，肩膀骨折，右腿骨折了，整个上半身冻伤，而且——”银杏帮我检查“她的肺部损失，有可能被断掉的骨头刺穿了。”
七七愣了一下，接着低头加大力道。
大量柔和的冰元素如潮水把我整个笼罩起来，我的血条开始更快的回升，浑身的伤口都又痛又痒。
［北斗好感度：20］
［旅行者好感度：30］
［枫原万叶好感度：21］
［七七好感度：23］
好感度upup的声音滴滴咚咚的在我脑子里响，和派蒙的哭声和他们担忧的询问混成一团，让我的意识昏昏沉沉，我下意识想笑几声，不过嘴里面血泡有点多，也不知道谁听见了。
“……做英雄的感觉，还挺好。”
我听见抱着我的北斗骂了一句，她的声音有些恼火和懊恼。
“保持清醒，别睡过去！”
银杏在我耳边呼唤——
我是真的会乐的，要睡过去的前一秒我放松了脖子让脑袋歪到一边，在众人的惊呼声里我将要闭上眼睛时，又和那个人的目光对上了几秒，我笑了一声，彻底睡了过去。
［——钟离好感度：7］
——
——
［做英雄的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系统似乎不太开心的样子。
七七坐在我的床边，所以我没有开口回应系统的话，小僵尸阖着眼睛，靠在凳子和墙边，苍白的面容很放松，也听不见呼吸声，看不出是不是在睡觉。
或许只是在休息？
我悄悄坐起来，动了动胳膊和腿，这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骨头都嘎巴嘎巴响，身上原本从北斗船医室穿走的白色袍子也换成一件宽松的睡衣了，就像在船上醒来的那样，神之眼被谁放到枕头边。
我把它揣进怀里。
我倒是不在意是谁给我换的衣服，谁换的都无所谓，重点是这衣服穿的还蛮舒服的。
赤着脚踩到地板上，蹑手蹑脚走出去。
地板是木制的，有一种很柔和的凉意，推开门发现是一条走廊，很像璃月风格的那种，隔着走廊可以看到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耳熟的吆喝。
空气中弥漫着一点中药那种苦了吧唧的香味。
——这个味道我很熟悉，以前我的母亲生病的时候总是喝这种味道的中药，每天都会煎，和死亡挂钩的，热腾腾的味道。
有谁正从身后的走廊向我走过来。
“没想到小姐你会比七七先醒呢。”
［检测到重要人物——白术］
走过来的是不卜庐的白术先生，他的发色翠绿，双眼给人一种明明像蛇一般的奇怪，皮肤苍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医生，又或者是带着眼镜的原因，反而让那双眼睛带来的诡异感削去□□分。
是个意外的气质很温和的人。
身上有药味。
他看我赤着脚站在那茫然的瞅他，安抚性的说道“我是璃月的不卜庐老板白术，前来检查小姐你的身体是否有后遗症——那么剧烈的伤害很危险。”
“你迷路了吗？”
他脖子上的小白蛇突然张嘴问我。
“如果是你们来之前的话，我确实不知道我在哪。”我回应到“我叫龙宫米娅。”
小白蛇扭了扭脑袋“我是长生，是你的朋友把你带到这家旅店的——你居然没有被吓到。”
它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大概因为我很喜欢蛇——应该。”我确实喜欢蛇，而且还是这么一条会说话的小白蛇，让我想起以前见过的那种暴风雪玉米蛇，温顺可爱，粉粉嫩嫩的。
［白术好感度：5］
嗯？
长生是条蛇，大概是做不出惊讶的表情。
“现在天已经凉了，龙宫小姐赤脚出来会招风，不如进屋子里说？”
白术看了看外面较晚的天色，打断了对话，示意我回到房间去，正因为知道他是谁，于是我跟着他回到刚刚离开的房间——七七依旧闭着眼睛靠在那。
“七七的消耗有些大，看来要休息的久一些了。”
白术看了女孩一眼，于是放轻了手脚。
长生也没有像刚刚那样大声讲话，安安静静的趴在男人肩头上当摆设，偶尔冲我吐一吐舌头。
——
——我被白术一套中医诊断砸的头晕眼花，又是说我身体阴寒，气虚湿气重，脾虚胆虚，心火旺盛，又说我呼吸道有轻微感染，还有点上火。
一套组合拳下来，我瘫在桌上无声叹息。
长生呆惯了，就从白术肩膀上爬下来，开始试探的用尾巴尖戳我的头，边戳边老气横秋的说“年轻人总是不爱惜身体嘛，不好好保护的话老了怎么办？”
至于白术？
——我看见他给我的药方上写了黄连。
救命，谁来救救我。
“这些只是滋补的药方，龙宫小姐回去之后吃完一套就可以了。”白术也不知道看没看见我满脸写的痛苦，还是笑眯眯的“你的身体本身自愈速度了得，不然只是七七的治疗难免会有些不妥。”
他说到自愈能力的时候稍微加重了语气，而且我听见白术的好感度很怪异的下降了一点，接着又恢复了数值。
我看见药方，被吓老了五十岁。
上面不仅写了黄连，还有冰史莱姆的凝胶搭配未成熟的绝云椒椒——
“………白先生，您这个药对我而言可能比死兆星的伤害还要大。”
白术不为所动，手上的笔还蠢蠢欲动。
“良药苦口哦。”
“真的，我会少白头的。”我垂死挣扎。
“不会的，安心吃。”他继续笑道。
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拿着钻头给我修牙钻牙还骗我一点都不疼的笑脸牙医，还有已经哭成狗的我在病床上扭的像蛆。
我再次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果然是恶趣味嘛。
白术的药苦的连遥远的蒙德人和稻妻人都害怕，靠管用的苦硬是在医学界打出一条道路来，果然还是这家伙的恶趣味。
男人看了一眼依旧安静的像瓷娃娃的七七，原本要起身的动作有些迟疑——白术在思索要不要叫醒她。
“白术先生，那些冻伤的人怎么样了？”
我说道，希望对话进行下去，不太想让他吵醒七七。
那双蛇似的眼睛看过来，与我一个对视，于是白术又轻轻坐了下来“那种冻伤是过于浓郁的冰元素所致，除去龙宫小姐你碰过的伤者，只用单纯的外敷和内服药治疗确实有些缓慢。”
“七七也做不到吗？”
“她其实可以——”男人轻轻抚摸了长生，动作很温柔“但是就像你现在看到的，消耗很大，会让七七不得不安静下来恢复很久。”
我想了想“那伤者在哪，我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白术乐了一声，他摇了摇头，接着点了一下长生的头，小白蛇蹭的一下支愣起来，马上张嘴开始轰我。
“你已经睡了好几天了，那些人早就被治好啦——”
我噎了一下。
“而且救人把人救出恐高反应的家伙，你还是头一个呢。”长生叭叭叭的说，跟我讲那些被我救上去的水手是怎么站在台阶上腿软的。
我的脚趾开始扣地。
“如果龙宫小姐很好奇，一会你的朋友们大概就会来了。”白术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一种努力想藏起来的愉悦，他让长生回到自己的肩膀上“如果身体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来不卜庐找我——当然，要记得来抓药哦。”
“费用的话南十字舰队已经帮你垫付了。”
我抓着药方的手都在抖。
“知道了。”我咬牙切齿“辛苦白先生了。”
长生发出憋笑的声音。
坐在一边的小女孩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疑惑的哼声，七七一睁开眼睛就发现我和白术都在看着她，女孩愣了一会迷迷糊糊“白先生？米娅醒了？”
“她恢复的很好，七七可以放心了。”白术说道“该回不卜庐了。”
小僵尸点点头，从凳子上慢慢跳下来。
我送他们到门口时，又闻到了白术身上的那种药味，身体不好需要长期服药的人才会有这种挥之不去的味道，就好像已经深入骨髓——我看着七七走下楼梯前和我挥挥手，而男人却虚扶了一下扶手，接着站直身子平稳的走下去。
果然白术的身体很糟糕。
这两人的关系我早在游戏里就有所耳闻。
治病救人的神医却救不了自己，渴望从长生不老的半仙身上得到延续寿命的办法，无处可去的半仙即便察觉到他心思不纯也顺从的跟随。
——以前跟我一起玩游戏的朋友还明确表示过对于这种做法的厌恶，试图得到我的附和。
［不做点什么？大英雄？］
“懒得管——谁说神医就该跟圣人一样？”
“白术他是个凡人，既然拥有人性，这种事我一点都不意外。”
“人是最复杂的生物，我才懒得管。”
［可是你很喜欢七七不是吗？］
“你都说了这是模拟——”我关上门走进屋里“我倒是很想知道他们这样下去，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我其实蛮喜欢白术的，就像喜欢任何一个心存恶念的角色，这个人如果只是有个神医的名头那其实很无聊，我最喜欢的就是他对于七七那点不痛不痒的恶念。
会产生恶念的才是人。
如果他的药能少苦一点就更好了。
我现在还得把他给我的药方想个办法处理掉，如果被托马，或者别的什么认真的家伙看见我就得当场去世。
——
这一瞬间，龙宫米娅的双眼似乎覆盖了某种神色，那是淡漠至极，没有爱与同理的，只有冰冷的怜悯，对一切事都习以为常的神性，高高在上，傲慢至极。
遭受苦难的人如果被这种目光注视，必然会悲愤怒吼。
她对系统诉说人性，赞同恶的存在，并且对自己这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毫无自觉，或许正因为是模拟，所以她毫不在乎。
只是为了愉悦去做什么——
所以她才是最适合成为恶神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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